白川尧没有带宋隐雪直接回家，而是挑了朗城最好的酒店顶层套房，进门就压着他热吻。
宋隐雪快到清晨的时候生气了，他在白川尧肩膀处发狠地咬出一串牙印，局面混乱得比第一次更甚，他找了空挡踹开白川尧，跑去浴室锁上门，任凭怎么哄怎么道歉也不出来。
“里面凉。”白川尧轻拍玻璃，知道自己做过分了。
“你要是那么难以满足，可以，可以找……”宋隐雪欲言又止，他本来想说找别人，临嘴改成，“找个充气玩具，多逼真都有。”
“有你的真？”白川尧见宋隐雪的声音又小又抖，不由好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宋隐雪更气了，这时候白川尧开黄腔。
他急的抽气，水流哗啦啦冲刷着泥泞的身躯，鼻头红彤彤很可怜。
“你要冻死你自己？出来，好好说，撒气是怎么回事。”白川尧温和道。
“我信你才是有鬼了。”宋隐雪靠着浴室的热气回温，手很快被泡得发皱。
“我现在出去，你出来。”白川尧好脾气全用在宋隐雪身上了，他说到做到，很快套好衣服裤子关门出去。
门“吧嗒”关上，好一会儿宋隐雪才敢出来，他照了照全身镜，身上原先的痕迹才消下去，今天又变本加厉印回来，紫红相间，别提有多惨。
宋隐雪躺会被窝眯觉，东方既白，屋内只有一点光线进来，照射着他的眼睛，他动一动就觉得浑身酸痛，仿佛每一寸筋骨都被打散重组。可这个人是白川尧，他容易被动摇，长此以往不是办法，他受不了这样疾风骤雨的做法，得谈谈。
白川尧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估摸着宋隐雪睡熟了才敢进去，小心翼翼躺在他旁边。宋隐雪安然的盖着被子，偌大的床显得他很小一只。白川尧不敢触摸他，两人相对而眠，直到日落西山，家中打来电话问两人才醒来。
*
这个年过得不是很太平，初三一过白川尧就着急带宋隐雪回平京。平京的住宅失窃，匪徒明显是有备而来，避开了监控，又挑着半夜安保松散的时候，用无声激光切割了阳台玻璃闯入盗窃。
物业在巡防的时候才察觉，为时已晚，屋子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他们报了警，这个小区短期内第二次有民生新闻，想不引人瞩目都难。尤其是宋隐雪的行踪被爆料，出入都被拍到过正脸，白川尧的脸却被挡得严严实实，八卦周刊猜测或许是宋隐雪的其中一个风流债。
两人回到家中检验一番，摆在明面上的古董贼不懂偷，拿的全是柜子里的金条和现金。书房中白川尧神色凝重，保险柜丢了。宋隐雪问他里面是不是装了很重要的东西，白川尧眉头紧锁，没有回答他，转身出去打了两通电话。
傍晚七点，有个匿名网友爆料了一个文件内容，每一页都拍的十分清晰，白纸黑字手印刻章俱全，网友问他是不是狗仔，他说“如果是真的话这哪儿是随便能拿到的。”评论区吵起来说要人肉他，他立即申辩是在附近小区外垃圾桶捡到的。
恰好同一小区有人作证表示有入室抢劫发生，已经立案，警察来做了调查和笔录。这份文件兴许是贼以为不重要，就随手扔掉了，没想到是惊天大新闻。
晚八点，这条爆料被各大社交媒体转发，标题很刺眼：
【宋隐雪实锤被包养，豪宅位置披露位于……】
李书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宋隐雪还在设置机器人的参数，刚接起电话就被经纪人怒斥：“过个年都不让人省心，这事儿怎么解释？每一条细节都清清楚楚，你不能承认它的真实性。”
“芹姐，你在说什么啊？”宋隐雪很懵。
几张截图和新媒体夺眼球的报道发去他手机，宋隐雪开着公放点开了图片，字是他的，手印也是，每一条都能读懂什么意思，合在一起却不懂了。
白川尧什么时候给他签过这个东西？
他挂断了李小姐的电话，转播白川尧的手机，占线、忙音，终于在拨打第十三次的时候，白川尧接了：“别说话，不安全，等我回来。”
白川尧说完就关机了，非常谨慎的态度。宋隐雪坐在沙发上，冷静了十分钟，得出一个结论：此次盗窃事件波及的不止他，这份文件如果不是捏造，就是被盗窃走的其中一份资料，那窃贼就不是随机作案，而是有备而来。保险柜里面或许还有别的更重要、社会影响更大的东西？如果只是丢了钱，白川尧不会那么紧张。
他一瞬间就明白白川尧让他嘘声是为什么，他们被监听了。他的这份文件可能只是为了打击对手放出来的烟雾弹。先不管这份合约是什么时候诓骗他签了去，但有人要伤害白川尧，他第一个不肯。得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宋隐雪只有这个想法。
宋隐雪很快拨回给经纪人：“芹姐，我先跟您道歉，总是给您添麻烦，这件事结果再坏也要撇清跟白川尧的关系。另外，不惜代价，请您务必让这份文件减少传播量，替我争取一点时间。”
“好，我明白，我会跟平台谈。如果这事儿不是针对你，你也是受害者，事后我们再发澄清。但我希望得到你一个解释，这份合约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讲过，没到绝境，还可以再撑一撑，实在无必要走这条路，而且你找谁不好，找他！他是能招惹的人？”
“不是您想的这样。我跟他，不是上面写的那样。”宋隐雪似乎也是说服了自己，“即便真是那样，也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有多好的名声。”
“再这样下去你恐怕比较难回到赛场，我要提醒你，公众形象是一回事，又耽搁了几个月的时间，既然债务不那么紧张，就该放重点在治疗上，不能讳疾忌医啊。你现在赘在他身边，等于放弃了你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本，是虎谋皮呀！是要撇清关系，但也不能抱着把自己搞烂也要摘干净他的打算，你多少岁了？”李书芹话很重，说完就挂掉电话，不给他辩白。
他在沙发上枯坐到半夜，脑袋似乎已经停止了思考，直到凌晨五点惊魂来电，“是我，我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零？”
“别怕，如果你想帮白川尧，我有个现成的办法……”
*
宋隐雪没有问宁零是怎么猜测到两人的关系，即便在学校最好的时候，宁零也不是多话的人。何况自己和白川尧一直被当做好朋友，没有以任何形式公开出柜。宁零在比弗利山庄问他的问题也只是算不算单身，他没有给肯定的答案。
如果宁零能猜到，其他人呢？
白川尧家里如果知道他们的关系，爷爷如果知道？
他们那种家庭，如何能接受？宋隐雪抓乱头发，怎么办呐？
他连夜离开小区，回到自己的住所，从今天起不能让人拍到跟白川尧同进同出，无论怎么发通稿都洗不白，大家不是白痴。
白川尧确实在他不知情的情况让他签了这个东西，他替他还债，是这个意思么，变相卖身，白川尧以前还说过“不是要跟我算吗，算清楚比较好”，报复心真的很重。
网上桃色新闻总是发酵很快，甚至陆续曝光出来的还有许多张宋隐雪不同时期的路透，视角非常奇怪，显然是用超长焦拍摄。
李书芹火大：“这些照片怎么回事？你不在国内的时候也有人跟踪你，罗马、纽约、拉巴特、赫尔辛基……好，你是跟我报备过，但你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些照片是什么人发出来的？完全没有联系过工作室，要是冲着钱还好说，你在外结了什么仇？”
宋隐雪只看了几张就暗灭手机，完全不敢往下翻，每一张的角落都有一个日期，他去世界每个角落都留下了证据，不是什么好的证据——
他在顶层无边泳池的照片，他躺在喷水泉外宿醉的照片，他从酒吧出来被外国帅哥搭肩的照片，他在剧院侯场室被人堵住捏下巴的照片，他深夜在红堡阁楼裸着半身的照片……
真是祸不单行！
他不关心谁落井下石，反正大不了他从此退出公众视线。可在这时候发出来，蓄谋已久，戳人痛脚，谁能咽下这口气！
白川尧像十年前在日本突然离开一样毫无征兆，他再次被晾下。事情过去三天，白川尧也没有联系过他。不给解释，不见面，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有许多事都能排在他前面。合约里最后解释权归甲方所有，他无权追问塞责，何必演一出苦情戏码。
再次天亮后，宋隐雪工作室单方发布了一则声明，意思很明确：一，没有包养这回事，是正常交往，对象不便公开。二，密照已经涉及个人隐私，触碰人权底线，如不停止造谣或散播，我方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这则解释爆出来立刻冲上热搜榜首，无异于宋隐雪全数承认了文件和照片的真实性。
宁零在白川尧那所小区设法买了一套房，又高调在新开盘的六星酒店启用宋隐雪的肖像展出，同时还以零度地产的名义，在黄金地段的购买投屏坑位，连续播放宋隐雪广告。
宁零本人甚至破天荒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有记者无心插柳做猜测，问两人的关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抛出橄榄枝，不怕劣迹艺人形象会影响酒店的品牌么？
宁零在启动仪式上笑称：“要不是你们乱写，这项目或许要筹备得更完善再推出。再说他不是劣迹艺人，我们相识多年，我信任他的人品。”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宁零这番话既是埋怨人言可畏，肯定了宋隐雪的形象，不惜赔钱也要挺他。
记者嗅觉灵敏，迅速问网爆合同的事。
宁零温文尔雅回应：“假的。”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没必要签这种丧失人权的条例。他要什么没有？”他要什么，我没有？
宁零很懂推太极，用自己的经济实力佐证了宋隐雪“缺钱”是假象，侧面哄抬了他的身价。
如果宋隐雪不贪，那这份合同里面提到的对赌协议就是无稽之谈。宋隐雪抱着这么大一只腿，还愁没钱赚？
从以往宋隐雪的新闻看来，他不崇奢，打拼那么多年，只在三环有一套老破小，给人印象深刻的除了比赛中惊鸿一瞥，就是路透拍到的拉跨散漫。
主笔编辑被宁零的回应打动，临走时都带走了价值五位数的伴手礼，他们懂该如何写。
许多粉丝在此基础上，自发晒出宋隐雪做慈善的照片，自费助学了三百多名学生，是稀有小动物保护协会的常务赞助商等事迹。
动物基地的人也不忿八卦，也贴出宋隐雪照顾动物，不辞劳苦的“丑照”。
此前的爆料文件陆续被清理，大小平台都设置了关键词和图片检索屏蔽。花了七八位数公关，几乎掏空了刚刚正常运转[鸿影]工作室。所幸李书芹经过大风大浪，也不允许自己带的人被人下套，本来今年要换新车的分红也赔进去。宋隐雪万分内疚，心里记着好，等有机会再报答。
这一周过得惊心动魄，白川尧始终没有消息，宋隐雪忍不住打过几次，始终显示关机。
总之，总算把负面影响减低到最弱，白川尧没有被他波及。他感谢宁零雪中送炭，宁零也只是轻描淡写说：“白川尧也是我朋友。况且我也有私心，宋隐雪，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
点到即止，宋隐雪拿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
“当时你吓坏了，我并没有醉，我倒是希望你让他进来。”宁零说的很慢，带着点重温旧梦的怅惘，“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这些照片，跟你有关系吗？”宋隐雪心里咯噔一声。
宁零那边愣了几秒，他苦笑一声：“我在你心中是这样？”
只有急促的呼吸充作白噪音，连通不同心境的两人。
“我不想在你婚礼上祝福，回头又借酒消愁，现在为时未晚，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当然，酒店的事完全出于朋友道义，我不想因为做了一点事就让你回报什么，这跟交易有什么区别？我不会跟其他人一样逼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世上并不是只有一条河，你不用重复踏入已知的歧途。”
干涸的河床，并不感谢它的过去。宋隐雪还记得这句诗，宁零当时用英文写在笔记本扉页上，他看不懂还问来着。
“你肯帮我我很感激，但这条河是不是歧途，不是你说了算。”
“你现在别急着否定，我等你。”宁零说完两人就听着空气，互相都没有主动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