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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人不多，陈昭知道大部分人都出活去了，今明两天有个大型的明星商演，他们接了两个客户，人基本都派过去了。陈昭找到财务的头蔡姐，要今年的报表，前两天蔡姐说她发现最近这几个月不太正常，支出比以前多了不少，但明明除了新招的一个保安，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蔡姐把一沓报表递给他，用笔盖头点点最上面那张纸，“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胡弘最近报销可是报的有点勤。”
陈昭抬眼看她，蔡姐他信得过。自从几年前出了几个兄弟反骨的事，陈昭就学乖了，现在公司里最重要的几个人，都是知根知底受过他的恩，不会为了几个钱跟他翻脸。可是胡弘他也是信得过的，自己没少给他开工资，他不至于贪这个钱。
可蔡姐说的没错，胡弘的报销高的不正常，光是上个月的接待费，他一个人就报了小十万。陈昭皱眉，没听说他最近要接什么大客户啊。他跟蔡姐要了近三个月的报销发票，自己一张一张找胡弘的报销单。他猜不透胡弘撞了什么邪，这事搞清楚前最好只有他一个人经手。
两天后，陈昭在饭店包厢里，把一叠报销单扔在了胡弘面前。
“你怎么回事？你上个月去过北京吗，就把中国大饭店的报销单拿来报？”陈昭在翻他的报销记录的时候都要给他气笑了，什么单子都敢乱报。
“昭哥，我…”胡弘没想到是唱这出，他还以为陈昭请他吃饭是犒劳他这两天辛苦了。
“你是不是碰上急事了？”不然他也不能把这事做得这么鲁莽。
胡弘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没有！”
陈昭挥手招呼他后脑勺，连扇了两下，“你此地无银三百两要不要再明显一点！我问完了吗你跟我这玩抢答呢！”
胡弘着急，从椅子上弹起来，“我真不是有意的，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了嘛！”
“别管有意无意，你先把话给我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胡弘站在一边，低着头咬着牙，不看陈昭也不说话。
陈昭恨铁不成钢，抬脚就踹，“你他妈倒是说啊！”
胡弘挨了一脚，鼻息重得跟牛一样，看着旁边的茶几，闷闷出声：“卢青玉有了。”
卢青玉？陈昭对这个名字没印象，使劲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差点把桌子拍碎。
“你搞客户的女儿！？”
“是她贴上来的…”胡弘声音越说越小，
“她贴你就接？你接得住吗！你脑子让猪啃了吧，栽一次还不够，非得栽死才算完是不是！”
头一次胡弘是栽在一个男客户身上了，对方觊觎他长得帅，时有骚扰，胡弘脾气急竟然把人给打了。保镖打客户，这事一传出去还有谁敢用他。当时陈绍正在重新组建团队招兵买马，胡弘的履历很好，他正需要一个能带人的老鸟。经过这事，胡弘的性格收敛了不少，可谁能想到他这张脸又惹祸。
陈昭深吸一口气，压住了气问他：“几个月了？”
“…四个月。”
陈绍拿起那叠夹好的报销单，“都是为了这事是吧？孩子拿掉没有?”
胡弘又沉默了。
“操！“陈绍刚压下去的火又拱起来了，把那叠单子砸在了胡弘身上，“孩子都没拿掉你这些钱都花狗肚子去了！？”
胡弘挠头，他也急得不行，“她要我做她男朋友我就做呗，可她今天要包明天要鞋的，我不给她买她要把这事捅出去！”
“所以你一个月就从我这儿偷支十万！你给了财务的小李多少钱，她能给你做这个报销？”不然这么离谱的报销单怎么可能过系统。
胡弘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抬头看陈昭，“没给钱…”
“我操你大爷你把她也睡了！？”
陈昭这火怎么可能压得住！一脚踹在胡弘膝盖上，踹得他半跪了下去，陈昭又揪着领子把人拎起来，“给我滚回家去待着，等我处理了公司的事回来收拾你！”
陈绍难得没有应酬，让阿姨把饭做好了再走，做的都是弟弟喜欢的菜。他打电话问陈昭要不要来家里吃饭，陈昭的声音听起来很烦躁，只说了两句忙，没空就挂断了。陈绍苦笑，家里做了一桌子菜呢，他这几天估计都得吃剩饭了。
陈绍到家的时候阿姨刚走，一桌子好菜还在桌上冒热气，热热闹闹的样子，他却一个人坐在桌边冷冷清清地吃完了这顿饭。气温又降了，晚上连屋里都有冷意了。陈绍把碗收了，顺手打开了暖气。
客厅的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陈昭进来身上还带着秋夜的凉风。陈绍从厨房出来很是惊喜，笑着问他吃了没。
“没吃，饿死了。”
陈昭刚脱了鞋，陈绍就把拖鞋放到了他脚边，又拿了桌上的两盘菜，转身回了厨房，“我给你热一热。”
一直忙到9点多才从公司出来，陈昭中午那顿也没吃，气得想不起来饿。陈绍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问他要不要喝点酒？
陈昭确实需要喝两口，点了点头。
陈绍很少喝酒，酒柜里大多是弟弟爱喝的，他新开了支金宾，把杯子递到他手边。刚刚陈绍问他喝不喝酒的时候，陈昭心里就想着这个味道呢，他哥连他馋哪一口都知道。
陈绍陪他喝，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问：“公司不顺吗？”
陈昭吃饱喝足靠到椅背上，嘁笑了一声：“何止是不顺。“
“说说？“陈绍又给他加了一点酒。
“胡弘这狗玩意儿，把客户女儿的肚子搞大了，还把财务小姑娘睡了，给他开报销单，三个月从我这儿支走二十多万。“
陈绍皱眉，“这个金额，足够给他关进去了。“
“还关他，客户不把我捅进去就不错了！“话是这么说，可陈昭也不怎么着急的样子，要是没有打算，他也不会来吃这顿饭。
“要我帮你吗？“两人坐的很近，陈绍伸手勾了一下弟弟的指尖，没被躲开，这才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
“暂时不用，看那小子搞不搞得定岳丈了。搞得定，什么都好说，让他去结婚就是皆大欢喜，不然以后还干这行也是出来祸害人。“
“要是搞不定呢？“
“那我就做人砧板上的鱼肉咯，你说人家会叫我赔多少？“
陈绍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有我在，你赔不了。“
有这句话陈昭就放心了，拿着酒瓶和杯子瘫进沙发里，双脚翘在茶几上打开电视看球赛。陈绍陪他看，眼见着半瓶酒就要下去了，他没让陈昭继续喝，“少喝点吧，你胃不好。“
陈昭撇撇嘴，他还没喝够呢，但既然他哥开口了，他也就不太想跟他争了。以前争过那么多次，没几次是他能赢的，他哥看上去那么温顺一人，偏偏硬得像石头，说不行的事就是一步也不让。
既然酒都喝不上了，陈昭准备打道回府。陈绍也不留，把酒放回酒柜，让他叫代驾。代驾app上的等待时间已经超过3分钟了，还是没人接单，陈昭这才想起他哥住在深山老林里，连代驾都不高兴来这破地方。
“哥，你故意的吧？“
陈绍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却跟他装傻，“故意什么？你要是叫不到代驾就住一晚吧，衣服给你洗好了。”
陈昭骂他骗子，他哥端着餐桌上的盘子去厨房了，就跟没听到一样。也不知道他在厨房里鼓捣什么，一直没见人出来。陈昭碰了个软钉子，只好乖乖拿上睡衣洗澡去了。
陈绍再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睡衣在书房里翻桌上的一本相册。那是兄弟二人唯一的一本相册，他们的童年不允许他们有拍照这么奢侈的活动，里面的相片大部分是陈绍工作后才拍的，那时陈昭不过16、7岁。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张？”陈昭举着相册指给他看，是在世界之窗，17岁的陈昭趴在栏杆边上看表演。
“你没看过的多着呢，明天我给你也洗一本。”
陈昭坐在宽大的皮椅里一页页翻，陈绍把水果盘旁在桌上，也依在扶手上跟他一起看。大都是陈昭的照片，连合影都不多。
“你怎么老拍我？”陈昭抽出一张照片，是他在黄山登顶拍的，“这张帅，我没收了。”
陈绍顺着他的话说：“当然是拍你帅啊。”
陈昭回头笑他敷衍，对上哥哥的目光，好像藏了很多东西在那双眼睛里，时隐时现的他看不清楚。这样的眼神他完全不陌生，陈绍总是这么看着他，他却从没看清楚过那双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陈昭愣了愣神，想看清楚一些。
陈绍低头看他，却没料到他会这样盯着自己，四目相对的时间比预料中更长。连呼吸的频率都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一丝暧昧从他双眸中闪过，陈昭刚看清楚，就被哥哥捂住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