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姜生敲敲脑袋，“我在和他同班之前一直只听见过他的威名。带人温文尔雅，谦和礼貌，成绩好到逆天。”
温文尔雅，谦和礼貌是没有看出来。
乔寻放狂的外八字已经消失了。秦卫进校门戴眼镜，走路和微笑都量好尺度的形象也消失了。
秦卫这个学霸是刻意的存在，没有当众抛头露面过，他的样貌是因为长的好看被大家所记住的。
没有人知道秦卫到底是样子的。
养母？
秦卫在学校是这样一个形象，在暗地里确是以一敌十几。
乔寻觉得一件事情越想越不对。
不对，他那里来的空闲招惹的社会人？
站起来就跑。
姜生他们围着乔寻聊得可欢了，有一种秉烛夜谈的架势，看见乔寻就这么走了，十分不舍，上前去挽留。
“乔哥你要干什么，什么事情那么着急？”脸上明晃晃“带上我一起”五个大字。
“夜战。”乔寻补充道，“都是厉害的角色。”
“今晚的月亮挺好看的，乔哥你加油。走，我们一起去赏月。”
乔寻翻墙出了学校，上次秦卫说的门已经被封掉了。那边的墙比较矮，而且都是树，乔寻踩着树杈出去的。
落到地面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就这么出去了。
可是秦卫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一点思绪都没有。
出来都出来了，再进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乔寻来来回回走了一会，决定先回一趟家。家里这个时候应该只有刘女士，乔莱住校。
乔寻关于乔莱住校这个问题和刘女士争执过，他觉得那么小一个孩子住不了校，刘女士又实在没有精力去照顾。
是乔莱自己提出要住校的。
想起那天的场景，乔寻总觉得从乔莱的眼睛里可以发现什么。
恐慌。
哪里来的恐慌。
乔寻绕了一圈，走到车站想看看时间来得及来不及，车就迎面开过来，灯开的通亮，照的他眼睛有点酸痛，闭起眼睛，白花花一片。
晚上人少，车子上一共就三个人，经过站点的时候直接开过。
坐到后面，就只剩下乔寻一个人了。
郊区有些地方还没有开发，几个路段还没有装路灯，黑漆漆一片。车里只有微弱的光，十分像恐怖片里面的幽灵车。
乔寻拿着手机，翻着看了一会，秦卫一条信息也没有发过来，心里莫名的空荡荡。外面什么都看不清，他点开信息条发了一条。
能通讯的软件都发了一遍。
安全。
秦卫发过来一条，全部的通讯软件都回复了一遍。
乔寻笑了起来。
这个环境下，笑好像不适合。
司机开口：“小朋友你要去那里？”
“Z郊区。”乔寻道。
晚上去郊区的人少，一般都不开到那里，绕路直接去终点站。
秦卫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还没等他说话，乔寻直接说：“我也出来了，回一趟家。”
秦卫这里是遇上点事情，蹲在地上抽烟，嗓子发哑：“回家干什么，逃校，不乖哦。”
“你不也一样吗，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怕你出什么事情。”乔寻看见玻璃上倒映的自己，“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打算先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哦，好。”秦卫把手上的烟头摁灭。
好久没有吸过烟了。
一点也不怀念。
不是好东西，却可以解除烦躁。
“一路顺风。”秦卫道。
乔寻笑了起来：“我明天早上可以到学校。”
到了站，对面就是小区。
回家乔寻都会和刘女士通报一声，这次没有，到都到了，晚饭什么的也吃过了，好像没有什么报的的意义。
回个家，还是自己自己家。
乔寻没带钥匙，敲了门。
“谁？”是一个男声，异常熟悉。
乔寻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呼吸都觉得异常困难。
乔建。
乔寻不建议刘女士再婚，他反而特别希望有这么一天，特总觉得自己离她很远，刘女士一个人也过的很累。
但那个人不可能是乔建。
绝对没有可能。
乔建现在还没有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债务，他需要钱来还。
而刘女士，便是最傻的取款机。
这种人，在以前绝对是会被五马分尸的下场。乔寻不知道他的脸皮为什么会那么厚，钱到底可以干什么？
它买不来最真实的情感。
除了恨。
开门的还真是乔建。
他看见乔寻，第一反应就是关门，乔寻没让他得逞，一只脚伸进空隙卡在那里。
卧槽。
脚承受了不能忍受之痛。
乔寻把门拉开，进去，乔建比他矮了一点，他居高临下看着他：“这是我家，你在这里干什么？”
特别想说一个“滚”字。
“这也是我家。”
乔寻在心里冷哼一声，还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他想要打人。
要用爱去感化别人，去他妈的爱。
乔寻在心里道：不要打他，怕污染了自己的的手。
可又忍不住。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站起身一个一个门打开看过去，房间都是亮的，里面一个人没有，初步判定，乔建是住在上次他给乔莱手收拾的客房。
里面一张轮椅，还有各种衣服堆在床上，衣柜门打开，有几件已经挂了上去。
是要常住。
经过他同意了吗？
刘女士不在家，乔寻进了自己房间，锁掉门，翻了窗子到阳台。
原先这里是移动的玻璃门，后来被封掉了。外面也被加了防盗栏杆，这是为了防自己。乔寻拿着手机在角落里等电话被接通。
和刘女士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
好好。
好的起来吗，电话接通了，传来刘女士的声音了，胸口的闷气就一股脑涌上来，他只想吼，好好地吼，畅快地吼。
刘女士虽然对他算是百依百顺，也和他一样，遇到乔建的事情就克制不住。
避免不了的争吵。
乔寻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放在胸口深呼吸了几下，道：“我在家，看见了，你把乔建接回来了对吧。”
“对。”刘女士应道，“病好了，就接回来住了。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把乔建接回来，为什么？”还是没有克制住啊。
刘女士没有解释什么，说：“乔寻，你该学会长大了。”
长大不是长高，不是年龄增大，而是你遇到自己抵触的自己选择的不是逃避，是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
“对不起，我不能。”乔寻抱歉道。
不能接受一个罪人。
不能接受一个屡次背叛的罪人。
不能接受把他的亲生儿子当做垃圾的罪人。
不能接受一个只认钱把任何人当做是利用品的罪人
“他和谁住？”乔寻问。
“莱莱。”刘女士道，“我提醒过他不进你房间。”
进来了。
“嗯。”乔寻挂了电话，世界回归平静，刘女士又打来几个电话，他干脆摁了静音，屏幕一下下不停的亮着。
不去看。
他靠在阳台上，闭着眼睛舒了一口气。
乔建一定是进来过了，箱子位置不对，里面的东西也被翻动过来。
这些乔寻不知道值多少钱，他拿回家的时候都是直接往旁边一扔，大多是镀金的，水晶的也不值钱。
一直觉得这些没有什么用。
真是想钱想疯了。
乔寻跳窗回去，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开门，靠在门上，乔建一点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姿势不雅地坐在沙发上，看见乔寻还十分热情地问：“要喝水还是要吃什么？”
开始倒水。
自己像是客人。
“你欠了多少钱。”乔寻靠在门框上问。
乔建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喝了一口：“我知道我以前干的事情很混蛋，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回来就是想和你妈妈好好生活，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至于钱不钱的，谈钱多伤感情，你说是不是。”
谈感情伤钱。
况且没有感情了。
“我问你欠了多少钱。”乔寻觉得这个人听不懂人话。
“三百万。”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想法。”乔寻笑了笑，“你不配打什么想法。”
乔寻觉得这个家待不下去了，他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气出不来。
“我是你爸爸。”乔建板着脸看着他。
“得了吧，我可担待不起。”乔寻决定马上离开，进了房间把那两个满满奖杯奖状的箱子搬出来，锁了门。
“你要干什么？”乔建问。
乔寻吃力地抱起来：“丢掉。”
“丢掉它干什么。”乔建想要接过。
“我的东西，用不着你来管。”乔寻丢下这一句话离开了。
他不知道乔建是什么心情，肯定一副丑恶的嘴脸。
“我送送你。”乔建跟出门。
乔寻：“担待不起。”
乔建没有听他的，跟着他，不时伸出两只手要去接那个箱子。箱子又大又重，晚上这里的设施也不是很好，乔寻要注意看脚下，没有空搭理他。
就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个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乔寻这才发现离开了那个家，自己毫无去处。
这个点，公交车停运了不说，出租车都不愿意来，就算你出再高的价。
自己为什么要出来找这不愉快。
好好的待在学校不好吗？
于是乔寻把错误都归到了秦卫身上。
踏玩最后一级台阶乔寻抬起头，一个人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冲他笑起来，上前接过他的箱子。
“你怎么来了。”乔寻仍由秦卫接过手中的箱子。
秦卫掂了一下箱子：“我总觉得你会出事。”
“出什么事，怕我跳楼自杀还是割腕自杀？”乔寻道，“未免太小瞧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乔小寻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是可以的。
其他的就说不准了。
乔建被晾在一遍，插了进来：“寻寻，这是谁。”
“不要叫我寻寻，恶心。”乔寻皱起眉。
倒是秦卫，特别有礼貌，自我介绍道：“我是乔寻朋友，我叫秦卫。”
“朋友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除了徐戈以外的朋友，我们寻寻不爱交流……”乔建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如果抛弃他以前的历史，这些话还真的像是一个关爱儿子的父亲。
最后一句问好就暴露原形了：“你的家境怎么样啊？”
“一般，小康。”秦卫道。
乔建还想说，乔寻坐上秦卫的电瓶车拍了拍座位：“走了，聊个屁。”
秦卫把箱子放在前面踩脚的地方：“去哪里？”
“学校，还能那里？”
“不浪？”
“浪个屁，现在几点？”
“快十一点了。”
“那么晚了？”乔寻以为顶多十点出头。
他在阳台上坐了多久？想了什么？
“回去睡觉。”乔寻揉揉太阳穴，“我真的困。”
身边的风起来，乔寻才感到有点冷，下意思地抱住了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