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女士和乔莱到的时间，是下午。
乔寻下午照例两点起床，整理一下等等秦卫就是三点，刘女士打了个电话给乔寻，报了安全和到的大概时间，让乔寻不要着急等，可以先和朋友玩一会。
徐戈在和堆山的作业斗智斗勇。
姜生在和美好的旅游你侬我侬。
季千强在和奔放的球场相亲相爱。
秦卫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等待。
除此以外，好像没有别的交集比较深的了。
乔寻开学一个月，没和大家接触很多，唯一再叫的上名字的也就多个宁衣一和宋成。
也算不上朋友。
挂了电话，乔寻对秦卫道：“刘女士让我们俩先去玩一会。”
“那边，你可以去玩一会。”秦卫指指小区里的游乐园，有一群孩子在那里，玩沙子，滑滑梯。
秦卫觉得乔寻混进去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一起？”乔寻竖起大拇指指指。
秦卫给自己封了一个乔家长的身份，陪乔寻走了过去。
乔寻爬上滑梯，显然有点委屈他这一米七的小骚年了，是蹲着艰难的走过去的，有一个小朋友看见他转身一脸严肃的地告诉他：“要排队，不许插队。”
秦卫没忍住笑了起来。
乔寻憋屈的等到七八个小朋友快乐的滑下滑梯，终于坐到了上面。
刚准备滑下去，才发现差不多已经到头了。
乔寻是一点一点蹭下去的。
滑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乔寻奇怪：“我小时候觉得挺快乐了，怎么滑下来的？”
“大概是这样。”秦卫指着滑下来的一个小女孩，“首先，你得先拥有一米的身高，其次，你还需要拥有一米的灵魂。很明显，后者你已经拥有了。”
“一米的身高。”
乔寻手握下巴思考起来。
有了。
“还来？”
“我想快乐一下，不要拦我。”乔寻再次爬上滑梯。
我没有像拦你，只是惊讶于你还会在来一次。
秦卫鼓励了一句：“加油。”
“我已经有了初步设想，一定可以成功。”
乔寻第二次下来，把腿抱在胸前，还是没有成功。腿碰到滑梯下不来，往后仰也无济于事。
“我还可以。”乔寻不放弃。
坚持不懈试了n次，每次姿势都有所改进。
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乔寻脸有点黑，一脸愤愤。
要不是刘女士到了，秦卫觉得再来几次乔寻能和滑梯打起来。
直觉。
刘女士再打电话，看到乔寻和秦卫，冲他们笑了笑，说话的声音没有停。这并不是乔寻喜欢听见的那一种。
有关乔建转院的事情。
后天到。
本市最好的医院。
那傻子也陪？
刘女士停好车，乔莱就立刻跑了下来。
“哥哥。”他抱住乔寻。
乔寻指指自己刚刚玩的游乐园：“去那边玩一会，哥哥又事和妈妈说。”乔莱是乡下来的，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又毕竟还是小孩子，玩心大，看见新新事物立马就满心欢喜的跑过去。
刘女士知道乔寻要说什么。
她揉揉额角。
“儿子，妈妈真的累了，不要和妈妈吵，让妈妈休息一会，可以吗？”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
“妈，我不想和你吵的，但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便宜他了，住的还是单独一间的高级病房，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刘女士是本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平时生活又很节俭，不会差这么一点钱。
乔寻就是觉得一分钱都不能给他用。
那都是钱。
还不如去资助几个贫困生。
至少有回报，而不是给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差一点的不收他，没能力查出什么病。”
本来就没有生病，装的。
一看就可以看出来。
但乔寻和刘女士说了她也不会信。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因为太相信。他对乔健的恨意明人眼里很容易察觉到，说出什么诋毁的话是很可能的一件事。
“那就滚，治什么治，把他送到神经病院不就万事大吉了。”乔寻吼起来，“管什么管，那种人……”就应该去剁了喂狗。
千刀万剐，罪该万死。
刘女士打断了乔寻：“他是你爸爸，没有他就没有你。”
“你总爱拿这句话压我。”乔寻笑起来，“我还不愿意这个世界有我呢。”
有时候他感到累，活下来就是个错误。
“乔寻。”刘女士呼了全名，手掌高高举起，最后还是没有打下来，无奈地放下，“妈妈累了，要去休息。”
“妈，你刚刚是要打我吗？”
“一时激动。”
“哦。”乔寻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质问，没有悲伤，没有崩溃，只有风云轻淡的一声应答。
——哦。
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千语万言到嘴边总是说不出来的，你真正悲伤的时候总是哭不出来的，你真正崩溃的时候总是会静静地坐着。
秦卫上前拍拍乔寻：“你，还好吧。”
“要打架吗？”乔寻面无表情，脸上毫无波澜，全身上下散发出令人感到压迫的气息。
秦卫心里冒出一句话，一直在循环播放：以前的乔大帅，又回来了。
他可以总结出一条规律：
乔大帅是暴躁的，乔小寻是可爱的。
至于乔寻是什么样子的。
秦卫一知半解。
秦卫还没有点头同意或者摇头拒绝，乔寻就是一拳直接打上来。
动作快准狠，没有一丝拖沓和磨叽。就在居民楼门口，小区公共场合，就这么打起来了，秦卫十分收敛。
只接不还手。
乔寻只是想要出气，发泄心情。
哎，世界上像他这么明事理的人还真是少有。
想着想着，还自赞起来了。
乔寻挥拳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的完结。
秦卫想下次让一定要他忍一忍，带他去拳击馆发泄。老是把他当成人肉沙袋也不是一回事啊。
结束了，乔寻停下来喘着气。
秦卫：“感觉如何，说说体验效果。”
乔寻勾勾嘴角:“好多了。”
“还要出去散散心吗？”秦卫问。
“等一会。乔莱。”乔寻冲乔莱的方位喊了一声，乔莱跑过来，头发乱成鸟窝，衣服和身上脏兮兮的。
关键是还一脸笑容。
“被欺负了。”过去的时候还是可以的，不说衣服，至少头发是好的。
“在玩。”
秦卫：“玩捉弄人？”
乔莱不可置信：“对啊，好厉害，你怎么猜到的。”
怎么猜到的？他以前也玩过。
乔莱一个乡下来的小孩，不被欺负才怪。
乔莱九岁，也许是因为发育不良，没有长多高。
乔寻想起在那里住的日子，没有晚饭，也许是起得晚的缘故，早饭和午饭他也没有见到过。
怎么活下去的是个很大的问题。
“以后他们欺负你，就打回去。”乔寻道，“手握拳，用点力气打上去，这应该不用我教你，是本能。”
乔寻还要给乔莱示范几个招式。
秦卫拦住了乔寻：“现在是和平年代，我们要充满正能量，用爱去感化别人，而不是暴力。”
乔寻抽抽嘴角：“秦弟，你的背后现在充满着圣母之光，快要亮瞎我的眼。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吗，是你用一个过肩摔让我记住了你，接着你用连环拳教我做人，把我打进了补习班，于是我们就认识了。”
“我们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要教坏小孩子吗？”秦卫板起脸告诉乔寻，“这是十分不道德的行为。”
“好的，你讲，怎么感化。”乔寻把“舞台”让给秦卫。
“以爱。”
“怎么爱？”
让拳头和他亲密接触，进行全身心的交流。
打架能拉近感情。
秦卫被乔寻带偏了，这句话差点就要脱扣而出。
感觉没毛病。
“要不背个出师表？”秦卫问。
乔寻：“你问我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要背出师表？”
“这个很有用的，《岳阳楼记》《醉翁亭记》都可以选一首背，这年纪的小孩子反正不懂，你一背他们肯定懵住了，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秦卫道，“唬住他们，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乔寻点着头，拉长音调：“很有道理。”
“我搜一下，今天就可以行动起来。”秦卫拿出手机点开百度。
乔寻带乔莱上楼。
秦卫三篇都找到了：“背哪篇？”
“最长的。”乔寻道，“显得厉害一点。”
“那就《出师表》。”秦卫点开放到乔莱眼前，“今天把它背出来。”
乔莱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东西。
秦卫看向乔寻：“小老弟不会连手机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有可能，他在那里没有机会接触。那个傻子肯定不会给他买的，刘女士，也不会想到这个。”乔寻道。
“我手机就一直放着这里给他背？”
“买一个呗。”乔寻无所谓地道，“反正也不贵。”
秦卫：“小老弟会用吗？”
“先让他背出来，然后我教他。”乔寻把手机从起秦卫手里抽出来，拉过乔莱的手塞给他，然后教他怎么翻页。
“知道背书吗？”乔寻问。
乔莱点点头。
“看好啊，第一页道第六页，全部背出来，就是中间的那一段文字。”乔寻告诉乔乔莱，“今天我来抽查。”
“多。”乔莱看着屏幕上不停的翻页，抬头看着乔寻，“背不完，好多。”
乔寻看看秦卫，满脸都是：小老弟居然觉得多。
秦卫给他一个眼神——小老弟不是傻子。
好歹也是上过学的。
乔寻：“明天早上。”
“背不完。”乔莱道。“多。”
“想不想和大家一起玩？”乔寻指着游乐园的小朋友问道。
乔莱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
“背出来，他们和你玩的时候背出来，你就可以和他们玩了。”乔寻开门进去，“上几年级？”
“三年级。”乔莱道。
乔寻想起自己高中对面有一个学校，包含小学和初中，乔寻推推乔莱：“加油，越早背出来你就可以越早和他们玩。”
乔莱的房间在中间，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扑向雪白的床，笑得很开心。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哥哥出去一趟，你背书。”乔寻怕小老弟跟过来，提出条件，“乖乖的就给你带好吃的。”
乔寻坐上秦卫的车。
乔寻的脸色还是没有缓过来，没有什么表情。
自顾自说起了乔莱的来历。
“不知道要不要和他说。”乔寻有点头疼，“可毕竟是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