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的晚饭点在五点半，乔寻很负责的帮秦卫买了饭，最贵的那种。秦卫给钱，乔寻推了回去。
“三万。”
“嗯？”
“我欠你三万。”乔寻道，“现在是在还钱。”
哪有这种还发，这退回去也不好退。
“下次别买那么贵的。”秦卫道，“我喜欢吃十二元套餐。”
十二元？三万减四十除以十二，再除以三，一千二百四十八天。离高考还有五百多天……
“不行，还不完。”乔寻道，“你给我换一个套餐。”
“那十八的。”秦卫道。
八百三十二天。
“不行。”
“那二十的总行了吧。”秦卫道。
七百四十九天。
哦对，没有加上早饭。
“早饭要多少钱的？”乔寻问。
秦卫：“十元标配。”
“差不多。”乔寻道，“剩下的我帮你买汤。”
秦卫有点像打那时的自己，还什么钱呢，一还自己成了穷光蛋。还有为什么乔寻那么老实，说还就还，就一开始砍掉点价。
“晚上我去你那边待一会。”乔寻道，“我那边有点呆不下去。”对门就是孙子。
补习应该是从正式上课开始的。
“还是我去你那里吧。”秦卫道，“我对我的室友没什么好印象。”
“你室友是谁啊？”乔寻问。
“不知道。”秦卫想了想，“我今天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床上，柜子，书架上的纸条：我的，不许动。”
说好听点叫占有欲强，说难听点就是一傻子。
“是有点傻。”为什么感觉有些许熟悉。
不对。
自己怎么会干这么傻的事情。
吃完了饭就是要去赴约了。
六点钟的操场，人还是蛮多的，大多数在散步消食。乔寻眯起眼睛寻找了一下，看见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声影也明显看到他了，走过来。
“好久不见。”陈东笑道，“你在高二。”
“是，好久不见，你不是去外地了吗？”乔寻回应，“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陈东道，“怀念这里，就来了。”
“来了也不错。”乔寻道，“你找我干什么？”
“跟我从前的好兄弟叙叙旧。”陈东拍着乔寻的肩，“现在混得不错啊。”
“我语文12，英语9分，化学11分，物理8.5分，政治9.5分，数学7分，地理10，生物13，历史10。”乔寻道。
“这是在说明什么？”陈东问。
“你没必要找我，我就这成绩，一点作假都没有，真实做出来的。”乔寻道，“不是我会的特别填的错误答案，我没有那么闲。”
“如果你想学的话，这些，两个月最多了吧。”陈东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叙旧，不聊天，我们两结了。”乔寻冷声道。
有风吹过，少年脸上的绝决实在伤人心。
“来根烟吗？”乔寻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烟，拆开递给陈东一根，自己也拿出一根，在兜里摸了半天没有找到打火机。
陈东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递给乔寻。
“我不用。”乔寻拒绝。
“哦。”陈东把打火机放回去，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看着烟在上空萦绕一会，慢慢散去，才道，“你还欠我一拳。”
“我现在可以让你打回来，我绝不会还手，你要利息也没有问题。”乔寻道。
“就那么想和我了断，彻彻底底的？”陈东问。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乔寻道，“不喜欢被别人讨债，就像现在这样。”
“你觉得我约你出来是为了讨债？”陈东反问，“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
差不多吧。
“我们了断，还差一拳，你叫我出来干什么，除了讨债，恕我想不到别的。”乔寻这个人喜欢把事情做绝。
陈东恼了，一拳上来想把乔寻打在地上，到一半却突然停住，把手插到口袋里，离开，背对背停住，语气听不出情绪：“我不会打，您别惹我，我要你知道，你永远欠我的。我的，好兄弟。”
他想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乔寻到底有没有把他当过兄弟，还是彻头彻尾的利用骗局。
他不能直接问，得出的一定不会是肯定的答案。
但，无比想要知道。
乔寻在原地站了一会，把手上的烟塞进嘴里，叼着。
他没有烟瘾，也不想吸烟，就是想发泄一下。就像这样，把香烟咬碎，吐出来，等到一根已尽，嘴巴里充斥着奇怪的味道和还未吐出的烟草。
手上的疤面积特别大，在有点昏暗的天看的十分清楚。他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依旧能感受到当日的疼痛，从手上弥漫至全身，那种钻心的痛。
他有点希望最好留疤，留下痕迹。
拿出手机点开游戏。
网速太慢，等了半天也没有登上去，干脆直接退了出去。
找到秦卫的名字：心情不好。
秦卫回复：我觉得你心情好到出奇。
——刚刚遇见老朋友了。
——是老朋友，曾经的，已经过去的老朋友。
秦卫：我去找你，在哪里。
——操场。
秦卫：等等，马上就来。
乔寻退了界面，看了手机屏幕半天，都快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游戏太慢，唱歌太累，聊天不想。
就等秦卫来。
秦卫来干什么呢？安慰自己，会怎么安慰呢，看他吧。
秦卫来的有点慢，看见秦卫，乔寻道：“十五分钟。”
宿舍楼理操场蛮近的，也就五分钟的路程，跑一跑还要快。秦卫这腿，这身体素质说三分钟都是小看他。
“我刚刚遇见孙先生了。”这是秦卫第一句话。
“然后呢?”乔寻问。
“我们俩是一个宿舍的。”秦卫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乔寻反应过来，一拍拳：“哦——原来你口中那个的印象不好，我口中的傻子舍友就是我自己啊。”
继续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秦卫小心翼翼的问：“你被冲击的脑子坏了？”
“我就是感叹一下，好得很，好的不要不要的。”乔寻拍拍胸脯道，“哈哈哈哈……怎么样，好的不得了吧。”
“我劝你不要说话。”秦卫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乔寻，“你这样会让我有种把你送神经病院的心理。”
“奥——”乔寻回应。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这沉默的没有底线了吗？
感觉乔寻被伤的是有点重，秦卫拍拍他的头，揉两下：“把心放开点，未来还有更好的在等着你，何必拘泥于过去无法释怀。”
“秦弟，如果你最好的兄弟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乔寻问。
“不知道。”秦卫摇摇头，“大概会揍他，又或许不会，有些事情不是你决定的就一定会去做到的，不然世界上，就不会有‘失控’这个词。”
“也对。”乔寻应道。
也许可以释怀。
但前提是，再也不见或者再无交集。
乔寻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班级群被刷爆了，起因是孙子发布的一条明天摸底考试的消息，根据这个排学号。
同学A：三十一号我预订了，谁也别跟我抢。
全班一共三十一个人。
乔寻对秦卫说：“看看这人，如此自不量力，谁抢得过我。”
都有笑话说英语答题卷踩一脚都有三十六分，而乔寻可以考到九分，也真是很厉害了。这种要么是全会，要么是运气实在是太差。
乔寻显然是后者。
秦卫打趣：“你还真为此感到骄傲。”
乔寻“哼哼”两声：“这是实力。”
你有本事填满答题卷总分不超过96分吗？
不可能吧。
接下来都是狂抢三十一号的。
同学B：三十一号是我的幸运数字，谁都别跟我抢。
同学E：三十一号肯定是我的，为什么，我是谁，牛顿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此处省略15995958685个曾）孙子，牛逼。
孙先生：安静。
同学D：你叫牛逼我没有意见，但你尊重一下牛顿，他不是史前人物。
同学H：史前有人物吗，是恐龙吧。震惊，附中某某同学是恐龙后代，要求解刨研究，此处保留意见。
孙先生：安静。
同学C：哇哦
同学E：滚……
孙先生：安静，安静，安静，安静，安静。
……
孙子在疯狂喊安静，同学们自动忽略不停地刷屏，乔寻跟了一句：三十一号前来报道。
同学ABCDEF……：膜拜大佬
孙子：安静……
秦卫凑过去看：“我觉得你心情很好，好到爆炸。”
“我也怎么觉得。”乔寻笑道，“真是多亏你了，秦弟，我心情的确好多了。”
秦卫：“我干了什么？”
“不知道，一看见你我心情就很好。”乔寻道。
比徐戈讲笑话有用多了。与此同时，徐戈化身的同学E再被狂喷，打喷嚏差点头撞墙英勇牺牲。
“跟哥拼手速，你们还嫩了点，想我单身十八载，小喽喽跟我斗，再去母胎修炼一下吧。”徐戈斗志昂扬。
听说那天后孙子一个个敲了他们的门，进行了一次深入人心的谈话，那天最后一个同学表示：吓人。
你能想象半夜一点钟，被锁上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你面前，拍着你的肩说：“同学，你醒醒，我来找你谈谈。”
“啊——”同学被吓的厉害，说话都有点哆嗦，“我，我，我没做过坏事啊。”
“不，你做过，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黑影道。
“啊——”
“啊——”
“啊——”
三连叫。
“坐下来，别喊，别人在睡觉，我只是来找你的。”
那个同学想想逃跑，弄反了方向，头一撞墙，昏了过去。
孙子在第二天感叹道：“现在的孩子，心理素质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