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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雨闻声睁开眼，俊美的脸上一派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从靠着的墙上站直身子，何子悦这才看到视线死角里他的另一只手上捏着根烟，手指上还缠着纱布，看着锈迹斑斑，但很可能不是锈迹。
何子悦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就好比你那年纪最小学习最好看起来就乖乖好学生的弟弟，有天被你发现他竟然抽烟打架聚众斗殴什么都来点，玩的比一般人还大。
室外空气湿冷，刚下的一场雪还没融，何子悦看着穿着少少的周初雨，一时感觉他的脸色冻得发青。
“哥。”
之前围着的一帮人中，一个高瘦的男人开了口，这话显然不是对何子悦说的，他冲着周初雨努努嘴，几个人围过去，这些年轻人都穿着时髦，有个男的破洞裤看着都要裂到屁股后边了。
他们从江筠旁边走到周初雨身边，几个人的表情看起来一言难尽。
何子悦去年毕业接管鹤山公馆之前就在帮他爸处理公事，常年穿的都是西装，这种大胆的衣服只在他大学毕业之前穿过。
“啧。”
即使何子悦眼下最应该解决的事情就是还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江筠，他依旧会被忽明忽灭的火光吸引。
何子悦两步跨过去，捏着周初雨的烟头直接掐了。
“这穿的什么东西。”
何子悦揪着皮衣里面薄薄的黑色打底问。
“哥。”
周初雨似乎含混的笑了一声。
“这个人。”
周初雨遥遥一指，他的手指修长，指尖透着健康的粉色，黑色皮质夹克很短，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欠钱骗人，传票很快就到，你帮他也没用。”
周初雨凑的很近，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周初雨轻轻地握住何子悦的手腕。
“你跟他差不多。”
何子悦侧过脸，没有挣开手。
“我不骗钱。”
周初雨松开手，眯着眼睛看着江筠补充道。
即使寒冬腊月，周初雨穿的又这么少，手都比穿着大衣毛衣围巾的何子悦要热，周初雨的手干燥温热，松松的环住何子悦的手腕，又松开，热源很快消失。
江筠此刻已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此刻狼狈不堪，全无风度。
何子悦收紧五指，忽然觉得有点冷。
江筠没挨什么打，只不过吓到了，目前腿软。
何子悦把江筠扶着到旁边的公交车长椅上，这边站台简陋，就一个牌子和一个铁质长椅，江筠衣着单薄，此刻只会抓着何子悦的手冲他说对不起。
周初雨重新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不置一词，低头又点了根烟。
何子悦发现他似乎比之前高了一点，他低下头，发现周初雨穿了双漆黑的皮靴，这鞋子是普通的漆皮靴子，中筒，周初雨穿上颇有一种摇滚乐队的风范。
这时候了，何子悦竟然还在想，这鞋子还蛮搭的，要不要买一双。
“你们先调情还是先把钱还了。”
周初雨抱着胳膊没说话，他身边的瘦高个先说话了，这瘦高个比何子悦矮一些，穿着破洞毛衣，铆钉皮靴，还扎个小辫子，看着吊儿郎当的。
“他欠你多少。”
何子悦作为靠谱的成年男人，比较讨厌这种轻浮做派(其实他也没好哪去)。
瘦高个说了个数，何子悦眉头皱着，拿手机的时候从兜里的烟盒顺带拿了根烟。
他咬着根没点燃的烟，看着惊吓过度的江筠，问:“你爸呢？进去了？”
江筠抓紧大衣，点点头。
“还骗谁的钱了？”
跟江筠说话的时候身高差太多，身后的一群小青年也逐渐散开，何子悦索性直接蹲下，不过虽然视线在差不多的地方，但江筠却不敢直视他。
何子悦没回头，他冲身后挥挥手，后面的人看起来不情不愿的，递来一个打火机。
何子悦点燃香烟，吐了口气。
“做错事了就要承担不是么。”
江筠没说话。
“之前的时候你我关系不错，不过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情。”
路边清净无人，只有偶尔几声猫叫，何子悦抽完烟，把烟头扔进垃圾箱的铁盘里。
“现在就忘了吧，当不认识我了。”
“子悦！”
江筠有些紧张，他的眼睛瞪得很圆很大，从前何子悦独自在家，几乎每天都能隔壁别墅里的江筠喊他出来玩，那时他抱着球站在楼下，眼睛也这么大，这么圆。
“我送你回家。”
何子悦站起来，拍拍大衣下摆，他转过身，发现一些人还站在原地，抱着胳膊。
“为什么不回去。”
何子悦向前走了两步，周初雨的位置比刚刚要靠近路灯，这使得何子悦把皮质夹克外套看的更清晰，上面竟然还有铆钉和绣花，何子悦打量了一遍，觉得很好看。
“我以为我会和哥哥的前男友们不一样呢。”
周初雨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话。
“你们在说什么？”
没等何子悦回答，周初雨抽了口烟，漫不经心的问。
“说你为什么不在家，不是走亲访友吗？”
何子悦觉得这人置气的莫名其妙，无可奈何又束手无策的反问他。
“哥哥不也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吗，还在我面前要把他送回家。”
“你不是有车吗？”
“我有车就不能送我吗？”
何子悦随口一问，没想到周初雨开始变本加厉的委屈起来了。
“不行。”
何子悦表情淡然，他五指紧攥，努力把话平静的说出口。
“你不也一样骗我吗？”
周初雨站在原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