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焚风灼心>第21章 21 断片

  

  以前醉酒的聂山律喜欢围着白珩转,现在虽然没了这个习惯,还是会藏不住喜欢。

  一出包厢他就放手了,仍然寸步不离地跟着白珩,到了收银台,他还没忘约定,抢着付钱。

  白珩没和他争抢,反而是站在他身后,仔细观察这人醉的程度。

  聂山律喝酒不上脸,越喝越白脸,走路也稳稳当当。

  只有发直的眼神会出卖他,而且他没设置刷脸支付,按密码的手指也不怎么听使唤。

  白珩实在看不下去,金口一开:“要不你明天再转钱给我?”

  “不要。”聂山律睨他一眼,意见颇深。

  和醉鬼理论是看不开的行为,白珩选择闭嘴。

  收银员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很有耐心地等候,还很贴心地提醒道:“先生,我们也可以刷卡的。”

  聂山律埋头鼓捣一阵,终于响起支付成功的提示音。饭店的正门前有一条石板路,石板间隔并不大,在昏暗的灯光和竹林投影之下,聂山律走得有些艰难。白珩拉着他往车库走,还叫来了代驾。

  “我的秘密是你的生日。”聂山律突然自爆。

  白珩是个不喜欢等待的人,在等代驾到的时间里,将小醉鬼当消遣。他卷曲手指,敲击聂山律的手背,“你明天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不会还像以前那么赖皮吧?”

  被说赖皮似乎不太高兴,聂山律又解释:“还有我的生日,光用你的我会记不住。”

  “为什么用我的生日?”白珩话里带着蛊惑,露天车库亮度有限的路灯照不清夜里的真心。

  聂山律冥思苦想一番,头疼得厉害。醉酒最忌吹风,他按着太阳穴说:“自己的生日太好猜了。”

  白珩失笑,被他的逻辑严明打败,“你住哪,我怎么把你送回去?”

  一问到关键问题,聂山律就装聋作哑,虽然有点上头,防心还是很重。至少是个懂得保护自己的醉鬼。

  “这可是你自己不说的,只能去我家。”白珩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不论他们现在关系如何,那一后备箱的瓷器,都容不得闪失。

  所以他特意嘱咐司机开慢点,回到家已经临近深夜。

  聂山律酒品不错,不是折磨人的醉鬼,白珩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几乎不费力气就把他安顿在客房里,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扯着白珩不放。即使是下意识地,也维持着客气。白珩在床头放了一杯水,安置好垃圾桶,他还会规规矩矩道谢。

  “你搞得我像酒店杂工。”白珩掐一把他的脸颊,不够解气。

  他是真切感到生气,分不清现在的聂山律有多醉,仿佛与生俱来的防备飘荡在空气中,但喝酒时自我灌醉的人,又是毫不设防的。

  白珩已经看不懂聂山律,早已没有把握。

  被掐了脸的聂山律,也被扰了清梦,他抓着乱动的手,一刻也不放松。

  “你到底在想什么?”白珩卸了一身的疲惫,坐在床边,厚重的地毯不会有任何负担,“现在会有后悔吗?”讲完,他自己都笑了,也是够无理取闹的。

  可是聂山律的用力不似玩笑,一双玩陶的手总有些干燥,他们相触的静电是远去的春日叹息。

  白珩又用空闲的手去薅他头发,总算是引得他松手,结束了拉锯的一天。

  “晚安,两杯倒。”白珩抬手按掉床头灯。

  他关门的动作很轻,依然惊动了黑暗中的人,聂山律睁开眼又合上,转身继续睡去。

  第二天,聂山律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香气。他的嗅觉一向很好,这是烤面包抹上黄油的香味。

  床尾凳上有一套干净的衣服,聂山律抱着闻了一下,透着一股烘干的味道。

  他用极快的速度洗了澡,穿着还算合身的衣裤,一身清爽地坐到餐桌边。

  家政阿姨亲切地看着他,“想喝点什么?”

  聂山律瞥一眼白珩杯里,“果汁。”

  早餐装在他做的盘子里,聂山律的笑意更深,“昨天没麻烦你吧?”他抓了抓后颈。

  白珩放下手机,上面全是英文的新闻,他似乎在咂摸“麻烦”二字,“怎么叫麻烦?”

  “没拉着你聊天不准睡觉就行,我以前就这么干过。”

  “没有,可能你和我没那么多聊的。”白珩状似无意地感慨,“你倒是说了支付密码。”

  聂山律的叉子摩擦餐盘,发出刺耳的声音,“啊?”

  “安全起见,你最好改改密码。”白珩提醒他。

  “太麻烦了。”聂山律低头吃班尼迪克蛋,“衣服我过几天洗了还你。”

  白珩没意见,两人安静吃完早饭,聂山律就该走了,他刚走出没几步,就被白珩喊住,“你的腿怎么了?”白珩跟了过去。

  聂山律有点尴尬,“昨晚起来没找到开灯的地方,摸黑去洗手间,膝盖磕到了。”

  “你还能开车?”

  “我开慢点。”聂山律都没考虑过这点,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人关心后就觉得更痛了。

  洗手间门边放着置物柜,他结结实实撞上去人都疼得清醒过来,早上洗澡发现膝盖上一大块青紫。

  “你要去哪,我送你。”白珩不容置疑地问。

  “真没那么痛,我再休息一会就没事。”

  他的推脱打在石墙上,白珩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一个满意的答复。

  “去工坊。”

  白珩也让步,“那我不送你,送你的参赛作品,行吧?”

  聂山律坦然地笑笑,没再和他争执。

  在路上的时候,聂山律有些兴奋,他把替人养猫的事讲了一遍。他们同为爱猫之人,会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就是你昨天说的那只猫?”

  “我讲过?”聂山律不怎么记得昨晚聊过的内容,切实断片过一阵。

  白珩还是抱着应付醉鬼的态度,“那你没讲过。”

  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讲,不太友善,聂山律转移了注意力,“不知道小灰能不能和猫相处。”

  “现在它和你相处怎么样?”

  “好像总是记不住我是谁,每次回去它都要被我吓着,把它和猫隔离吧。”

  白珩点头,转而问道:“你有固定车位吗?”车正在进入停车场。

  “随便停。”说罢,聂山律又指了个方向,“停那辆红色Jeep旁边,等会好搬运猫用品。”

  车停好后,白珩没有第一时间下车,他定定地看着聂山律,窗外阴天不足的阳光,不能照亮他的暗影,“小灰这样挺好的,不然你和它相处一个月,肯定不想和它告别。”

  正是这样的时刻,聂山律会觉得他不只是在说养宠物的事。

  他的目光深邃,无法参透。

  “还好我只和这小猫相处一周多。”聂山律去搬东西,慌不迭逃离。

  他本来想说的话也被吞没,他们恋爱一年,在分开的年月里也算不上念念不忘。这样对他们彼此都不算残酷。

  白珩在一旁围观他搬运三层泡沫箱,聂山律问道:“你有空可以来看猫,听说猛猛不怕生。”

  “走吧。”白珩顺手拿走一层泡沫箱。

  两人走进工坊,孔岑他们也在做开店准备,一楼的角落里蹲着黑脸的猛猛,猫如其名,有点壮实。

  “我等会放好东西就带猫回家?”聂山律问孔岑。

  “好,我还担心人多了之后它就撒欢跑起来,要是碰碎什么,它只有卖身赔钱了。”孔岑装了几盒牛奶进冰箱。

  项梅影从洗手间出来,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去看守猛猛。“仕风哥来过两次,都没碰上你。你是不是又欠他东西了?”

  “他怎么没和我说过,改天我问问。”

  聂山律按下疑惑,给他们互相介绍一遍,白珩的身份自然是朋友。项梅影带着友好的笑容,克制地打量他们。

  参赛作品被安置在储物间,路过那些只有他自己清楚的花瓶时,聂山律忽然深吸一口气,说:“茶盘我准备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烧制,到时候你如果有空来,可以试试。”

  白珩放泡沫箱的动作,珍重而轻柔,“我试试?”

  “你可以做很简单的一个步骤,你到时候就知道。”聂山律还留了一点惊喜。

  “你确定时间提前讲,我尽量来。”

  工作繁忙还要出差,白珩给不了准话,聂山律一点也不为难他。

  由于被科普猛猛是有点人来疯的,聂山律就要趁着没客人尽快接走猛猛。在此之前他要先和猫熟悉起来,不然猫突然应激也很麻烦。

  项梅影给了他一根猫条,“早准备好了。”

  正值气温攀升的日子,暹罗猫也在逐渐变得焦糊,猛猛的蓝眼睛如坠落夜海的宝石。猫嗅了好几次才小心翼翼吃着他拿的猫条。

  虽然时间不对,猛猛也不是流浪猫,蹲着喂猫的聂山律,一个侧影也让白珩恍惚回到了学校4号门的小道上。

  那时没有勇气养猫的人,依然被困在迷宫里。

  除非他自己想走出来,没人能帮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