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的白君童面无表情地拿了练习题就做, 一副勿打扰的模样。
段尘进来看见了,一时之间抓耳挠腮,杵在门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好像惹祸了。
一早上过去, 段尘都没见白君童再说过一句话,浑身散发的那股阴郁让他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下午放学的时候, 白君童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不紧不慢收拾着书,段尘一脸愁苦靠在前门边上看了眼教室里浑身笼罩着黑雾的人。一晃眼,他恰好看到唐笑笑正和几个女生欢笑着从隔壁教室走出来。
“诶!”他赶忙冲唐笑笑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笑笑!”
唐笑笑转身看到他, 转头又给同学说了几句之后, 这才快步走到段尘面前。
“你们……”段尘手往那几个人女生和唐笑笑指了指,一时语塞。
“她们和我在早上的时候学约了一会儿去吃自助。”唐笑笑小声和他解释,接着又说, “所以我今天就不和白君童一起吃饭了,你帮我给她说一下……”
段尘想问的话被她突然一堵,接着唐笑笑又冲段尘道了谢, 不等段尘说话,人就跑了回去,边跑还边冲他摆了摆手就和人消失在楼道口里。
火急火燎的, 像是害怕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她一样。
像是感应到什么, 段尘转过脸,看向最后排已经没再收拾书包的白君童。
“呃……她说, 她和人约了要……”段尘犹豫着冲白君童说。
“我没聋。”白君童音不大地打断他, 接着自嘲一般笑了一下,拿了手机起身。
“诶!”段尘刚想抬腿跟上, 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号码,边走边滑开接听键,“我今天不回去吃了,白小童心情不好。”
说完他电话就被他挂了。
段尘看着白君童撩着两只胳膊蹲在教学楼后面巷子里吞云吐雾,他抬脚走过去,墙面儿很脏,他找不到靠处,于是也学着她蹲着。
白君童从刚来他们班第一天,他就从她身上闻到过烟味儿,所以这会儿简单白君童抽烟也并觉得不奇怪。
只不过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见白君童在他面前抽。
“给我也来一根儿吧。”他说。
“……”白君童隔着吐出的烟雾不平不淡地看了段尘一眼,捏着烟的手把刚集的烟灰弹了弹,接着才从里边儿外套的兜里把烟盒掏给他。
段尘接过那个黑不溜秋的烟盒在指间转了几圈,抽了一根儿出来,又朝她伸手说:“还有打火机。”
白君童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不过最终还是把打火机掏给他。
终于抽了一口烟之后,段尘这才问她:“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儿怪。”
烟雾从白君童嘴里和鼻子里直冲出来,她舔了舔后槽牙,边吐着烟回他:“哪儿怪。”
哪儿都怪!
段尘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给她描述,喷出一口烟后,他说:“其实这事儿你压根儿没必要生气,我当时就是开玩笑的,她也不一定就……”
“谁给你说我生气了。”白君童打断他,语气满是不耐烦。
说完这句之后,她夹着烟看着对面顺着墙角排成长线似乎在搬家的蚂蚁群。
看来今晚要下雨?白君童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
得!就这冲人的语气,说没生气?谁信?
“……”段尘一下子没了脾气,冲她两手举着做投降状,“行,你没生气,你大度着呢。”
白君童唰一下转过脸看着他,眉头皱着,怎么感觉段尘这话有点儿不对味儿呢。
“白小童,其实我觉得吧,你对笑笑那姑娘有时候占有欲有点儿太强了,你发现没有?”段尘接着说。
白君童白了他一眼。
这怎么还扯到占有欲上边儿了。
“我对她哪儿来的占有欲。”她不屑地说。
“真的,据我观察,你就是太把她圈在你这儿了,你就觉得她就得干什么都跟你一起,和别人那就是对你的背叛,就说今天没和咱俩一起下楼做操那事儿,对吧!”段尘一副感情大师的模样,半眯缝着眼睛,和白君童并排蹲着,“今天我看她和她同学玩儿得可开心了,笑声清脆得跟那山里边儿小精灵似的,不知道你听见没有。”
“没有。”白君童冷淡回他,抽了最后一口烟,接着把烟屁股戳在已经长了青苔的地面。
神他妈山里边儿的小精灵,语文老师要听见段尘这形容词,估计得气死,
段尘继续不屈不挠:“诶!重点不是这个,我想给你说的是,你呢,可以别太把这事儿放心上,估计过几天你俩就好了呢?对吧!她那儿本来没什么事,结果你这儿火山喷发似的,她到时候想过来都不敢过来,想和你解释都不敢解释,你说对吧。”
就唐笑笑那胆子小得跟个兔子似的,碰上白君童这脸冷得跟个冰块儿一样,谁敢往这儿凑啊。
这么一想,段尘突然啊了一声,眼睛瞪着白君童:“我知道了!就是因为你脸色太难看了,她才和人约了去吃自助的。”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动作不大地点头:“我说她怎么让我给你转达,还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段尘这噼里啪啦的一通分析,确实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她不免充满怀疑地问段尘:“你是说她怕我?”
因为害怕她,所以宁愿和人去吃自助,也不和她一起?
“别说她了,就我这一大老爷们儿碰上你那像是谁欠了你几百万的冷脸,我腔都不敢开。”段尘回想着自己今天的遭遇,难免想心疼的抱住自己。
“嘁~”白君童白了他一眼。
“可是前面说不通啊。”她提出疑问,“这事儿源头没找到,事儿太莫名其妙了。”
她想了一天了,也没想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躲着她了。
段尘指间夹着的烟没抽几口就烧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也往自己脚边一戳,又拍了拍手。
“源头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猜的这个。”他说。
白君童怔了怔,看着他问:“什么。”
段尘突然神神秘秘让她附耳过来,接着小声说:“会不会是那天玩儿游戏的时候你玩儿得太狠了。”
“啊?”白君童一下没明白过来,什么游戏?
段尘冲她撅了撅嘴:“这个。”
他记得当时唐笑笑脸色涨红的样子和今早上一样儿,杵在队伍最后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儿,也没见出声,压根没有当时大家玩游戏时的开心劲儿。
“……”白君童终于想起来,恍然大悟般,“好像是……”
对上了,时间对上了。
她抿着嘴深吸了一口气。
确实,唐笑笑毕竟和一般人不一样,一来就承受了多少欺负和议论,心思肯定敏感得很。
那天她没忍住还故意咬了她嘴巴,肯定把人吓着了,她才想起来,那天下午唐笑笑整个人就有点儿不在状态了。
从那天之后,唐笑笑都不主动给她发消息了,接着今早来学校也没等她,还演技拙劣的躲着她。
刹那间,白君童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么,她以后是不是得和唐笑笑有点儿距离……
这时白君童才发现自己腿麻得不行了,只好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又伸手摸了摸肚子,“谜题解了,咱俩该去吃饭了吧,我请客。”
……
两人吃完回到教室,白君童手里拎着刚买的奶茶,心情十分愉悦。
因为两人出去吃的火锅,再加上之前巷子里那一段交谈,回来刚坐下没休息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
今晚化学老师特意带了小测的卷子来,让他们当场做了当场给讲题。
白君童慢慢读着题目,指间的笔转个不停。
段尘瞥了她一眼,看她微勾起的嘴角,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嗐,女生啊。
还得是他,就白小童这倔脾气,别人还不一定能给说明白,也不枉费他书架堆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书了,好歹还有点儿用。
桌面被轻轻敲了敲,白君童抬头的瞬间,手里的笔一个没注意,被她转得从桌角往过道飞了出去。
“老师……”她有些诧异地冲弯腰给她把笔捡起来的老师喊了一声,等老师给笔递给她的时候,她赶忙道了谢。
“!”也不知化学老师何时过来的,段尘浑身一绷,赶忙把耳朵里的耳机扯掉,以及把还放着视屏的手机摁关掉,简直手忙脚乱。
“你跟我出来一下。”化学老师小声对白君童说,接着往教室外边儿走去。
“哦。”白君童站起身,拉开凳子跟了上去。
这会儿教室外的天空黑漆漆的,白君童和化学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的墙边,门被老师顺手轻轻掩上。
教室窗户透出来的光打在白君童比一般女生要冷硬些许的轮廓上,她背对着护墙和老师面对面站着。
“周五有一个理综竞赛,是全市级的,你想去吗?”老师开口问。
白君童眼眸微动,视线微低,和老师对视着:“理综竞赛?”
之前学校也叫她参加过这种类似的学科竞赛,不过都是数学那科的。
她有些惊讶,市级的理综竟然会来找她。
老师点了下头,又抬手往她肩膀一搭:“对,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我觉得你最合适,你要是想去的话,就最好,我估计明天你们班主任也会来和你说这事儿,我就想着先问问你意见。”
白君童抬手冲自己指了指:“就我一个吗?”
“不是,总的三个人。”老师收回手说,“你要是能拿个第一,那咱们今年也算是扬眉吐气了,这市级的比赛一年才一次,去年咱们学校就得了个优秀奖,嗐……”
优秀奖说白了就是一个参与奖,没什么意义。
去年白君童也才高一,还没资格参加这个竞赛,不然也不至于……
白君童听老师说第一,顿时也乐了,她带着笑说:“别,我不一定能拿第一,人外有人呢。”
老师对她期望也太大了吧,要是万一她没拿第一,那不是把牛吹破了吗。
她一向是不爱在结果没出来的时候下定论的,怕被打脸。
“也对。”老师也乐着,附和着她,“确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谦虚点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