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白君童松开手,冲老太太笑:“我饿了。”
由于懒病发作,她还没吃午饭呢。
老太太知道她什么意思, 咧了咧嘴:“知道了。”
白君童跟着老太太下楼, 杵边上看她洗了米,做了饭, 再开始弄菜。
不一会儿, 菜被端上桌,饭也刚煮好。
拿了碗出来,白君童递给老太太让她舀饭, 接着拿起筷子开始吃。
“小姑没给你吃饭?”白君童看老太太也舀了一碗吃着, 故意调侃。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竟然反常地没有说话。
白君童愣了愣,放下筷子。
“她真没给你吃饭?”她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
老太太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忙给她解释:“不是, 我是她亲妈,她敢不给我饭吃!”
“哦……”重新拿起筷子,白君童扒了两口饭。
给饭吃就行, 总之不能饿着老太太肚子。
白君童吃了好几口,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声:“你今年是不是要去她那里过?”
她抬眼看着老太太:“今年她好像总叫你过去, 怎么回事儿啊。”
说完她又漫不经心舀了汤, 浅浅喝了一口。
老太太叹了口气,筷子停下:“你小姑对我其实挺好的, 她今年不比往年, 今年可被那病折腾得都瘦了一大圈了。”
白君童抬着碗的手微微一顿,带着笑音:“我知道, 我也没说她对你不好。”
“那你到时候多注意一点儿自己的身体,别没把人照顾好,自己就先倒了。”嘴角扯了扯,白君童叮嘱说。
“知道了~”老太太冲她笑,“你现在长大了,我也放心多了。”
白君童抿了下嘴,清了两下嗓子:“那可不,诶,我这可快吃完了,谁还没吃完谁洗碗……”
说着她赶忙快速扒着碗。
……
夜晚,白君童躺在床上发着呆,两手枕在脑后,面无表情。
她知道老太太因为她所以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小姑以及老爸,她都知道,老太太一直顾忌着不敢和小姑走得近。
其实没必要,虽然一开始她因为占有欲所以不想让老太太和小姑有往来,虽然,她很讨厌小姑,可是没必要让老太太不痛快。
她长大了。
该懂事了。
胳膊有些麻,白君童抽回手,侧过身,视线落在颜色简单的窗帘上。
当初她亲眼看着老妈倒在她面前,白色的地砖逐渐蔓延开来的血浸透了她穿着的蓝色蕾丝边的袜子,粘粘的,稠稠的……
那一幕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后来她把自己的老子送进了监狱,四周街坊邻居都骂她没良心,小白眼狼,避她如蛇蝎,就像她其实是一个恶魔一般。
她不仅怀疑,她做错了吗?
为什么没有人在意老妈的死?
就因为老妈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吗?
女人,就活该被男人打死吗?
杀人犯法,难道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妻子就不算犯法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当时在她小小的脑袋里一直盘旋,久经不散。
她还记得那会儿她被警察带到小姑家商量说让小姑当她的监护人,没成想小姑当场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对着满嘴是血的她怒吼着说不可能。
她还记得,当时她刚有些松动还没来得及换的牙就那么混合着血沫子被她吐了出来,那个警察大叔被吓了一跳。
其实她也可以理解,那个男人毕竟是小姑亲哥哥。
她想,她之后应该会被带去孤儿院吧?
可是她不想去孤儿院。
一时之间,她成了一个大-麻烦,无处可去。
最后她在被暂时安置在家里,就那么一天天的等,也不知道等什么,就是漫无目的的等。
最后等来斑白了头发的老太太,她以为老太太会打她骂她,可是老太太却只是将她轻轻抱在怀里,皱皮的手摸着她的脑袋说:对不起。
说是他们白家对不起她们母女,她没错,她做的对。
可是她认为老太太应该是恨她的,毕竟她把老太太唯一的儿子……
所以那几年她一直很叛逆,也干了很多让老太太糟心的事儿。
因为她害怕,怕老太太不管她了,越害怕她就越叛逆。
她想验证老太太是不是还担心她,关心她,现在想想可真幼稚得让人想笑。
……
第二天白君童起了个大早,弄了四个水煮蛋,还热了牛奶。
把烫人的鸡蛋在冷水里滚了一圈,接着她把老太太叫了起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老太太喜欢看电视,特别是家庭伦理剧,越狗血越气人越好,不仅自己看,还得把白君童也拉过来一起看。
只不过早上没有伦理剧播出,于是老太太选了个动画片:猫和老鼠。
“给。”把蛋剥好,她给老太太递了过去,牛奶她趁热倒在印了猫咪图案的碗里。
“哎~谢谢~”老太太拖着音冲她说。
重新拿了一个剥着,白君童和老太太互相靠着,又拉了边上的毯子盖在腿上。
“我下午过去一趟,估计得一段时间才回来,”老太太边吃边说。
“……”白君童手一顿,皱眉继续剥,“这么快?那你昨天回来干嘛?”
这么冷的天,不嫌冻么?
老太太一手揽着她摇了摇:“奶奶想你了,不成啊!”
白君童一下子笑出声,赶忙收了笑,假装冷淡:“嘁,又不是没有手机,我不是给你加了我微信吗?那个可以开视频……”
老太太憋了憋,没揭穿白君童昨天那委屈巴巴说想她的样子。
“给,趁热喝,这个冷得快。”白君童端起一碗已经起了奶皮的牛奶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又说:“过年奶奶还是回来陪你……”
“不用了。”白君童也端了自己的喝了一口,“你好好在那儿过个年,不用担心我。”
仔细想想,几乎每年小姑都有来叫老太太过去和她们一家子过年,却没有一次把人喊成功过。
她当然也知道老太太是因为她才不去的,所以小姑对她自然是更加讨厌了。
她理解。
“其实过年挺没意思的,都没什么玩儿的,”她补充说,“我朋友已经和我约了,让我去她家玩儿呢。”
她将温热的牛奶一口气喝完,侧过头冲老太太笑:“反正你不用担心我,放心吧。”
老太太来了兴趣:“哟!你还大忙人啊?大过年的能有谁叫你出去玩儿?小尘应该不会,那是小萱?”
白君童突然收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