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贺舸看了看五条悟伸出的手,“不用了。”

  说完,他伸手把落到眼睛上的碎发往上一撸,露出一双有些锐利的眉眼,“话说,你知道柳泯的宿舍在哪儿吗?”

  “那当然。”五条悟被拒绝了也不恼,无所谓的放下自己的右手。

  “那带我去看看呗?”蒲贺舸笑的阳光。

  五条悟也饶有兴趣的开口,“可以。但你想干嘛?”

  “给柳泯做点好吃的。”蒲贺舸回答的利索,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直闪出不怀好意来。

  另一边正专心给柳薛阜带着路的柳泯鼻子突然有些不舒服,下一刻一个大大的喷嚏就迫使他停下了脚步“阿嚏!”

  “下次见故友时,态度可要好点。”柳薛阜在柳泯停下来后,右手背在事后一捏,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估摸了个七七八八。

  他看着停下来的柳泯脸上带笑,只是随意的说了句微不足道的前因。

  “你的本命剑,前段日子碎了?”

  走了两步,柳薛阜突然开口,

  此时两人走在高专的林荫道上,清风拂过四周,吹起沙沙的枝叶。

  “对,蒲爷爷感知到了?”

  幼穗是蒲老爷子炼的,锻造的时候总会融进去一两缕属于锻造者的咒力,这不会影响剑的品质和使用,但剑碎了锻造者总能感知到一两分。

  更何况,幼穗的炼成可花了蒲老爷子不少的心血。

  “老先生在我来时,也托了我给你带几句话。”

  柳薛阜把目光从枝头的繁花绿叶,移到面前身着高专教师服的柳泯身上,“幼穗为咒具,剑断修复本为常态,但因你加入了自身的心头血,使它变为了你的本命武器。幼穗自此便与你融为一体,再加上你命中的死结。”

  “这就让你的剑每碎一次,人都会受到反噬并且消沉。”

  柳薛阜说到这里停了下,“这是蒲老先生让我带的。”

  “但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以往皆成过章,过去的就不要再在意了。但之后,幼穗可不万能碎的如此彻底了。”

  青天白日,风吹动如绵花的云,悄悄的掩住红日。

  “表叔,我知道了。”

  “本命剑与你命运相接,前几次断都一一预示了你人生中的转折——死结将至,所以下一次的转折可不太好说。”

  柳泯沉默了一会,大树的树荫落在地上,也落在了他半边身子上,“我知道了。”

  本来因阳光被云层遮掩住就暗下来的光线,加上树荫更是暗了几分,“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六岁知道了死结就一直在老宅那儿修练,一训练就是三年,表哥表嫂他们不在你身边,周边也没有同龄人与你一同长大,我看着你一天天变得沉默——本来还有些担心。”

  “但还好,之后你碰上了蒲贺舸,他是个好孩子。”

  柳泯默默的听着柳薛阜讲话,他很少有这么话多的时候,也很少这么回忆往昔。

  “原本我看着你和贺舸两人相处,觉得可以稍稍放心——不用担心你变得封闭了。结果还是……表哥与表嫂两人都工作繁忙,你离了老宅就更没有亲人常在你左右。几年下来,我竟都没发现你因为死结变得不与人结缘了。”

  说到这儿,柳薛阜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看来,你这个毛病倒是有改了不少。”

  “这是好事。毕竟人这一辈子总共也就浮浮沉沉百年光阴,你不能因为一个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去害怕恐惧,从而孤身一人。”

  “你少时在我身边待的时间长,身上可能因为我带了些脱世之感;长大之后,你又在表哥表嫂他们身边学了这么多年经商之道和待人之道。可能是这些影响到了未成年时还稍显稚嫩的你。不过,”柳薛阜笑了下,“我今儿来看——你现在已经开始走向自己的道了,并且你把我和表哥教给你的东西学的很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处理完死结就回去吧!柳汐那个丫头我问过了,她可不太想接手你那个烫手的家主令。”柳薛阜声音带笑。

  “再过几月——春冬交集之时,它就正式开始了。”

  随着柳薛阜难得的絮絮叨叨,风渐渐不耐的把云吹远,地上又重新洒满阳光。

  “我知道了”柳泯再一次回答。

  他立在树荫下,只有半边身子沐浴着阳光,面上笑得温柔。

  ……

  参观完高专,柳泯带着柳薛阜往自己的宿舍走去,“表叔,我那儿还剩点好茶,是上次老妈给我寄的。”

  “哦?表嫂的茶?那我可得去尝尝。”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向宿舍走去。

  柳泯站在自己的宿舍门前,毫无防备的开门。

  他一打开门,就被滚滚浓烟糊了一脸。

  柳泯好不容易挥散烟,入目就是自己那正往外不断冒烟的厨房,而客厅沙发上五条悟坐的端正。

  “五条,这火怎么灭不掉啊!柳泯回来要是看到他厨房着火了,我就要被他……”

  “被我怎么样啊?!”

  柳泯有些咬牙切齿的打开厨房门,看着里面动作瞬间变得手忙脚乱的蒲贺舸,脸上笑的核善。

  “柳泯!?你怎么回来了?!”听见柳泯的话,蒲贺舸顿时更加手忙脚乱了。

  一米八多的个子在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的柳泯的目光下,竟莫名有几分渺小感。

  “蒲!贺!!舸!!!谁让你进我厨房的!你自己是厨房杀手,你是一点没有自知之明啊!小时候你家还有我家的厨房被你糟踏的还不够吗?!那些厨房的残骸还不够让你认清自己吗!!”

  “我,我只是想做个双皮奶。”

  蒲贺舸唯唯诺诺。

  经历了时间的打磨,柳泯已经可以不露山不漏水的保持平常心和冷静的看待很多事情了。

  但是!蒲贺舸,他居然能让已经二十七岁的柳泯破大防,也只能说是他的一个本事了吧!

  他在柳泯又是翻旧账又是掀老底的怒火中,唯唯懦懦不敢讲话,努力把自己一米八多的身高缩小。

  “出去。”顾及到外面还有人,柳泯努力压下自己因为厨房被搞的一塌糊涂不断冒烟而不断上涨的火气,让自己恢复往日的心平气和。

  毕竟柳薛阜这个长辈还在外面,柳泯现在也不好与蒲贺舸算账,“茶台上有一盒铁观音,你拿出去给表叔。然后!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好!”

  蒲贺舸一猫腰就从柳泯身边蹭过,跑得飞快。

  几十分钟后,已经不再往外冒烟的厨房里,柳泯端了三只白瓷碗出来。

  此时,柳薛阜,蒲贺舸,五条悟三人正围在茶台边品茗。

  在柳泯靠近时,茶香内混入了淡淡的奶香,“尝尝双皮奶。”

  原本正在安安分分喝茶的蒲贺舸听见“双皮奶”三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柳泯,我就知道你……”

  “没有你的份。”没等蒲贺舸把话说完,柳泯就冷默打断。

  蒲贺舸:(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