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泯没有接他的话,身体还没有完全站起的时候,他半弯着腰就又是一击。
混合着金属和肌肉碰撞的声音在下一刻伴随着风的呼啸声,传进柳泯的耳朵里。
两面宿傩单手抓着幼穗,“就只有这点力道吗?”
柳泯往回用了点力,发现抽不出来就开始输送咒力。
红光顺着幼穗银光闪闪的剑身快速向剑尖涌去。
皮肉和剑尖接触的地方传出细微的“滋滋”声。
两面宿傩扫了一眼在滴血的手,挑了挑眉毛。
他保持着抓着剑的姿势,左腿就向柳泯踹了过去。
柳泯抓着幼穗,以手腕为中心,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半圈。在手腕能承受的最大极限处,柳泯放开剑,让自己彻底以没有支点的状态腾在半空。
“哟~”两面宿傩吹了声口哨。
“幼穗!”在柳泯即将因为重力开始下坠时,他食指和中指靠在一起凝出一团咒力。
两面宿傩一感受到手里抓着的剑开始有些轻微颤抖,就立马加大了力度来控制住它。
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剑的剑柄,双手一起向下用力。
剑柄处挂着的剑穗因为他的动作在空气里画出一个弧度,朱红的流苏四处飘散,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曼珠沙华。
“铮——”幼穗原本清悦的剑鸣,现在夹杂了突兀的撕裂声。
柳泯日常舒展着的眉眼此刻紧紧的纠在一起,他见幼穗没有从两面宿傩的手里出来,又咬着牙加大了咒力输出量。
“咔.嚓”撕裂声越来越密集,伴随着柳泯无声地落地,一口腥甜涌上他的喉头。柳泯想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结果发现量过多,没有来得及全咽进肚子里,就有的从他的嘴角溢了出。
细小的灰尘在柳泯踩在地上的皮鞋上静静地飞舞。
“叮~当。”
柳泯心脏突地一个紧收,密密的刺痛从心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蔓延向四肢。
从两面宿傩手中坠落东西的一幕,在柳泯的眼里好像经过了慢动作处理,一帧一帧的。
在他不断缩小的瞳孔里断断续续地动着。
直到落地,听见那清脆的响声,直到喉头的那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直到身上一下子剧烈了不止一个度的疼痛让他不得已弯下自己挺拔的腰。
柳泯都死死地盯着那已经断成两截的剑——幼穗。
“呕,咳……咳咳……”
大口大口的血像不要钱一样,从他半张的嘴里被咳出来。落到地上的鲜血,阵阵的血腥味伴随着空气的流动,占据了柳泯整个呼吸管道,让他有种想干呕的感觉。落在地上的大片红色,仿佛冬天里盛开的红梅,艳丽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自己用心头血养着的本命武器……就这么被——折.断了?
感受着身上无处不在的,仿佛已经侵入骨髓的刺痛,这一切都在一遍遍提醒柳泯,这是真的。
幼穗,断了。
这把自己从十二岁起得到的本命武器——现在,断成了两截。
断面并不光滑,横面还有断断续续的红光闪烁,好像是它在努力回应自己主人的呼唤——但是,无济于事。
两面宿傩用反转术式恢复了自己双手的伤,然后双手插在高□□服裤子的兜里。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缩短他和柳泯的距离。
之前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都是柳泯为了攻击和试探而主动为之——这是第一次两面宿傩主动缩短。
他漫不经心的越过已经变成两节的剑,一脚踩在柳泯的肩头。
原本虎杖悠仁应该是浅粉色的瞳孔,现在已经浓的接近红色,两面宿傩挑着眉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半蹲在地上的人的那双明显失神了的深棕色瞳孔。
“切,没意思。”
两面宿傩看着柳泯的脸,从那双杏眼里不断滚落下来的水珠。
它从眼尾凝聚,轻巧地划过面颊,最后在柳泯尖尖的下巴处重新汇合——一起砸向下方的手背。
有些向上的眼尾此时尤为红润,如同是晕染了脂粉。淡朱红眼尾与覆着纤长黑睫羽的杏眸相映衬。
一阵风小心地吹过,柳泯感觉手背一凉,低头一看——我哭了吗?
他有些迟钝——就连两面宿傩踩在他肩上的那只脚都让他有点恍惚。
“废物。”两面宿傩看着脚下不动的人打了个哈欠,一个用力就把柳泯踢入了旁边的建筑物。
咒力在刚刚已经消耗的大差不差的柳泯根本没有办法在去给自己做一个保护——更何况他现在还处于一个近乎自暴自弃的状态。
“真是让我白白期待了。”
两面宿傩站在原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诶呀呀,柳桑怎么这么狼狈啊~”
在柳泯就要撞到墙体的一瞬间,五条悟出现了。
他单手提着柳泯银灰色衬衫的领子,笑嘻嘻地说。
……
在伏黑惠他们发现虎杖悠仁和柳泯没出来后就,钉崎野蔷薇本来打算进去看看的,但是被伏黑惠拦下。
“柳老师刚刚就不太对劲,可能是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那怎么办?”钉崎野蔷薇看着灰头土脸的伏黑惠问道。
“找五条老师。”
……
于是,就这样,伏黑惠联系上了远在国外的五条悟,说明情况。
五条悟叫他们先回学校,而他自己则是加快了手头的动作。
在一处理完事情,五条悟就急急忙忙地瞬移过来了。
以上,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五条悟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
“柳桑?”五条悟晃了晃柳泯的领子,见他不回应,发出疑惑的表情。
柳泯像许久未上机油的机器人,咔嚓咔嚓的转动脖子,往日温和的杏眼里,此时充斥着晦涩和阴影。
“……五条悟?”他有些迟钝的发出不确定的音节。
“六眼?刚好,刚刚那个小鬼没让我尽兴,你应该可以做到吧!”两面宿傩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柳泯的眼睛虚虚的盯着眼前的空无。本命武器的破损,让他整个人都进入了如同行尸走肉的状态。
直到五条悟的出现,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才稍微起了点波澜,才让人有了点“原来他还醒着”的感觉。
“……五条悟,他把虎杖悠仁的心脏扔掉了。”现在换回来的话,虎杖悠仁,会死。
五条悟的六眼扫过一圈,在看见一块草地上已经冷却了的东西后,就知道了柳泯的意思。
他把柳泯放到旁边一块,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他活动着手指,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把黑色的眼罩掀开了一个角,“两面宿傩,你居然趁我不在就欺负我学生和学弟。”
“我这个当老师学长的——现在可要给他们找找场子啊!”
眼罩下的眼睛仓蓝如一碧如洗的苍穹顶,此刻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等一下。”
坐在地上的柳泯此刻好像终于脱离了刚刚那个状态。
他微微仰头盯着远处的两面宿傩,伸出已经染上血迹的手指尖,虚虚地点在半空。
“我说过吧?你需要承担你尽兴的代价。”柳泯落了小半张脸的血,但仍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笑来。
“哦?”两面宿傩用虎杖悠仁的那张脸挂上了玩味的笑。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语气中是显而易见挑逗。
“幼穗——匕叻。”这句话从柳泯薄薄的嘴唇里吐出,声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