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自己都要庆幸,他随身携带了宫野志保给他的aptx4869的解药。

  去到隔壁房间、他从研究员的衣柜里草草找了一套白大褂制式的服装,然后就吞下了那枚anti-aptx4869,一阵熟悉的剧痛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又矮上数分,他又穿上一双并没有那么合脚的鞋。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要处理完作为江户川柯南的所有再变回去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了。

  把放在显眼处的资料U盘上的铁制链条缠绕在了手腕上。虽然骨头里还在隐隐作痛,但是时间不允许他耽搁了。属于十七岁少年的活力让他确信自己有足够的力气,在爆炸倒计时归零之前,可以把江阳一并带出基地。

  “小阳姐。”他背着江阳跑在路上的时候还有些剧烈地喘着气,但他依然冒着岔气的风险说着话,“你最好别晕过去——我不能保证我走的路是正确的。”

  太不合时宜了。工藤新一一边奔跑着,一边脑子里不住地会想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说在刚刚,真正的生死一瞬间的时候,他第一个冒出来的、绝对不合适的念头是,时隔七年,他终于完成了十岁的自己所想要达成的目标。身形缩小了三岁,但江阳对他的称呼却把“小侦探”前的形容词去掉,这或许是对于他的能力的真正认同。

  再比如说现在,他都能够想象得出江阳用一种玩笑般的口气,给他来一句“死不了”,说句:“放心吧新酱,你一直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她最是喜欢这样的一语双关。

  “死不了。”江阳给出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的生理状态她自己当然最清楚,几分钟前她会觉得这是再一次复刻第一世的死法,也是因为清楚自己在因为失血过多离开人世之前炸弹一定会爆炸。

  她打开了直播系统,想确认其他人现在都在自己的职位上做什么——诸伏景光解决完建川弘则,已经重新找了制高点,以防组织还有后手;松田阵平还在研究新的组织攻击器械,伊达航带着外围的警察撤退,萩原研二在争分夺秒地拆弹,身旁是本堂瑛海有些勉力地击退再次赶来的组织成员。

  其实赤井务武与赤井玛丽那里和本堂瑛海不过是没有太远的距离,但两位选择相信CIA的后辈,也没有办法抽身前去帮忙。

  这是他们各自的战场。

  有组织成员想要冲出最外层的防线,高木涉倒也是第一个注意到不对,高喊着“注意”和一旁的佐藤美和子包围过去。

  称职的警视厅警官确实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成员到底有多狠,即使做好了准备也一下没反应过来对面同伙从暗处而来的子弹。是伊达航多关注了这个亲手带出的后辈几分,才及时地把他压下来,逃过一劫。

  “多亏有你了伊达大哥。”高木警官松了一口气,连带着江阳都快吓得半死。

  在这场博弈里,每一分钟都需要每一个人拼尽全力。

  镜头最后给到的是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所在的地方,他们和琴酒相持太久,双方都受了很明显的伤。琴酒左手拿着一柄利刃,非惯用的右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捡回了被工藤新一踢飞的手木仓。黑色风衣看不出来他受了的伤是否严重,但地面上滴落的血迹说明他也并非毫发无损。

  赤井秀一的右手鲜血淋漓,用力挡住对面的致命一击带来的伤口深可见骨,身上被短刀捅了的伤口有撕裂开的痕迹。琴酒和他确实称得上宿敌,大多数的狠手是冲他下的。

  以此做比降谷零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手臂上可见的大多是避开锋刃的时候被划开的浅口,但也看得见他后背处渗出的血迹。看痕迹应该是横向划开一道伤。

  都很难缠。

  琴酒旋身扫腿,主动拉开距离。这件事情说来微妙,但是他这个动作相当于是让他自己落入下风。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对视一眼,虽然单方面不愿意承认、但同属于红方的默契让他们一起举起自己的手木仓。甚至就好像提前商量好一样,他们两人一个瞄准的琴酒的头部、另一个则瞄准了心脏——

  好眼熟的场景!

  江阳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不知名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是困难的。而且绝对不是因为她现在受到的伤。

  (“当时麦卡伦威士忌在种花还有一个宿敌,代号叫……洋河。”

  “所有人都以为麦卡伦一定会拼命也要杀了他……”

  “——结果麦卡伦威士忌最后和老白干酒同归于尽了。”)

  是重演吗?

  会重演吗?

  降谷零在那一个瞬间猛然回忆起江阳在临行前对他那一句近乎嘱托的话。于是他即使在射击瞬间也做好偏身准备,身体的重心偏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琴酒扭转木仓口。

  对准降谷零的位置。

  三把手木仓的木仓口同时冒出火花,两发子弹精准地命中。降谷零及时的躲开救了自己一命,只是擦开一道血痕。

  他真的是想要,同归于尽。

  工藤新一感觉江阳原本抱着他的双臂骤然箍紧,好像是不知为何突然很紧张。

  安全了吗?

  江阳想问。但是她知道工藤新一当然给不了她答案。

  他们的战争结束了吗?直播系统给了门外的两位红方短暂的平静镜头,他们身后是一道夕阳,真的叫她以为一切都要结束。

  她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一直撕裂地作痛的腹部即使不会立刻要了她的命,也会让她自己的状态不断地变差。

  “诶,新一,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的问题吗?”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江阳缓缓开口,目光怀远而温柔。

  工藤新一愣了愣:“哪个?”

  他知道小阳姐可能需要说点话。于是在喘气的间隙也回应道。

  “那次在轮船上。”她低头去,眉眼笑得无比明艳,“我问你两千五百公里要走多长时间,你和我说:七天。因为轮船不就开这点时间吗。”

  “答案错了。”江阳悠悠的叹息。

  她的声音好像在咏叹,说这句话的时候隔着一道屏幕看着迸发的夕阳,目光坚定、仿佛不会觉得晃了眼睛,却又好像在那一瞬间温柔了周身的一切。

  “两千四百七十八公里。我走了整整十七年。”

  那是一条足够、足够远的路啊。

  好像只是一场旅程的距离。从北京到东京,她义无反顾地前行,毕竟早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在二十六岁的时候第一次死去,又从那年开始重新活到了二十九岁。荒谬不清的十七年间的每一次算计、每一次筹谋,最终在如今尘埃落定。

  为了她的父亲,为了前一世隔着一个次元的意难平,更加是为了她的信仰她的国家。她再一次将自己的人生大半时光扔进了洪流之中。

  两千四百七十八公里。短是飞机只需要三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就可以跨越的漫漫长夜,长则她将自己人生的十七年抛却脑后,一路奔赴、直到而今。

  所以,终于等到现在了吗?

  工藤新一一时哑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位警察姐姐,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份沉重,压在和组织的天平的另一侧的是她自己的豁出性命,或者说重些,豁出人生。

  他缓缓地放慢脚步,面前已经是基地的大门。就好像他所想的江阳所会说的话,他照着自己的记忆走在正确的路上,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找到了开口的门路:“小阳姐,这门怎么开。”

  江阳的目光压了压。虽然直播看似一切岁月静好,但任何的风险都不能忽略掉。于是仅仅是一瞬间,她就把自己给拉回了战斗状态。

  “让我下来。用炸药。”她说。

  工藤新一二话没说。江阳把自己绑在大腿侧的炸弹都解下来,基地的大门她没机会仔细观察,但只需要此刻的一眼,这么多年所学就足够让她知道哪一处的地方最需要安放上爆zha物、又能够保证不会影响到基地里的其余炸弹。

  大侦探按照她的话把炸弹放好。

  她摸出遥控器。

  看了一眼直播,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在确认琴酒是否真的已经死亡,离大门有一段距离,是安全范围。镜头没有给死人特写的习惯,但熟悉的身影倒在那里她总归是不习惯的。

  但也仅仅只是不习惯了。

  江阳是江阳,不是莫斯卡托。琴酒是莫斯卡托人生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她在十七年之间也曾经救下的、也曾经被救下的“同事”。但这亦是她早在最初就已经预料到的死亡。

  琴酒以前说得没错,她待人待事一向容易起感情。

  但最深情的人,往往也干着最薄情的事。

  ——她的思绪一如既往地冷静,然后按下遥控器的按钮。

  基地大门轰然炸开,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愕然地抬头,夕阳的光芒正正好好地照在她的脸上,刺眼得叫人想流泪。

  工藤新一重新背起了她、朝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说过,琴酒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老白干的故事当然不是只为了引出种花国安的阵营。

  故事开始有完结氛围了( )回收了新阳第一次见面,也回收了灰色轮船里江阳问2500公里需要走多久的问题~诶呀,本章摘要(虽然删减了)真的也是我很早之前就想要写的了,好喜欢

  但是还有明显没有处理掉的部分,比如大家还记得麦卡伦洋河和老白干的故事里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吗?还记得阳妹手上还有什么东西吗(笑

  阳妹在决战里全程没有用到狙击技能,主要是黑客技术。其实这也是应该暗示(这是可以说的吗)和她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亡是类似的对应

  虽然祝福对象看不到但是希望大家高考加油www也希望放高考假的大家稍微开心地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