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愉悦的观察到,在发现苑明鹿不见之后,译澜看上去快要急疯了。

  苑明鹿的通讯呈现无人接听的状态,事先戴在身上的定位装置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哨向之间牢固的精神链接也感知不到对方的状态,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诡异的从这个人满为患的宴会里人间蒸发了!

  她异样的状态引起了几个人隐晦的注意,其中穿着蓝色礼服的二殿下在拿腔拿调阴阳怪气(译澜个人感受)的再次(刚刚互讽了一波)问候了译澜之后,作为宴会的主办者,她调出了二十分钟之前的全息监控。

  监控上清晰地显示,一个身穿帝国军装的高大哨兵走到苑明鹿面前弯腰邀请她共舞,在联邦明珠就这样把指尖放到他手里,随即两个人就一起走出了宴会大厅,随即失去了踪迹。

  译澜冷声道:“你们走廊上为什么不安装监控?”

  二殿下嗤笑一声,她扬起下巴看自己的哨兵妹妹,对方充满敌意的逼视她,两个生理意义上的哨向这样互相把对方在心里鄙夷了一番,各自厌恶的转开脸。

  “谁会在自家府邸的走廊里安装监控?”二殿下用一种轻佻的语调说,“我这个人有种别致的爱好,就是特别喜欢和最近偏爱的小漂亮在走廊上玩,别的地方都没有走廊刺激。如果被有心人弄到手里当成瑟·情片来威胁我,皇室的名誉损伤了怎么办?”

  译澜讽刺着说:“恕我直言,我没有从阁下的行为里看出皇室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二殿下假模假样摊摊手,意味深长的笑了:“真是冠冕堂皇的发言啊,要我说,你非要找人家联邦明珠干什么,都是成年向导了还不能有点隐私和自由?要说我,真以为人家对你情深意切吗?我看那个来搭讪的哨兵长得也一表人才,说不定人家小美人天天看你这种张死人脸看腻了,想换个口味的一起共度良宵也不一定呢。”

  “不好意思,我要去找我的向导,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乱吠。”译澜冷漠的说着,半个眼神也没给二殿下。她敷衍的弯了弯腰,径直穿过熙攘的人群,大步出了宴会厅的大门。

  二殿下神色不明的注视着她的背影,无声的“切”了一声,简直咬牙切齿:“这个私生的

  小杂种·····桃花运还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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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澜其实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焦急。

  一出宴会厅的大门,她就感觉到刚才断掉的,独属于结合哨向之间的链接连上了,从自家向导那边传递过来的情绪安静又稳定,甚至还有一点点····愉悦?

  她站在露天长廊的起点,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花园里被夜色浸润的花,其中有一只粉嘟嘟的芋艿心,它盛开的很绚烂,周围嫩黄色的冬花簇拥着它,那娇嫩的,含着水的粉色看上去很像苑明鹿被亲吻时的唇珠。

  译澜的心定下来,晚风是温热的,很柔很绵。她找了个偏僻的位置站定,闭上眼睛大致感知了一下向导的位置。

  感觉不到。

  明明就处于同一间府邸一种,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情绪,但是如果想要更深一步接近对方的话,原本敏锐的感知越像蒙着一层毛玻璃,什么也察觉不到了。

  虽然感觉不到,但是心里莫名的很定,好像苑明鹿正在某个很安全的地方开心的吃小蛋糕一样。

  译澜在原地顿了又顿,她是一个惯常压制感性刻意用理性行事的人,今天却反常的顺从了自己的感觉。

  她没有去找苑明鹿,而是回头折返,若有所思的走向了宫殿深处。

  译澜没有忘记那天在机甲上苑明鹿对着二殿下的照片提出的“非人”命题,而现在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在府邸里四处乱转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机会。并且无论做出一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会被人所诟病。

  毕竟在名义上,她可是去抓自家小向导的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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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在某些时候,我们要知道,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因为,如果在茂盛的荆棘里生长着娇嫩欲滴玫瑰花,在凶恶的群兽里有一只粉色爪垫的小猫咪的话,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二殿下府邸的一条偏僻走廊里。

  一个漂亮的人类和一个丑陋的怪物正在对峙。

  从苑明鹿从那种被蛊惑一样的幻觉脱离出来,到她们开始猛烈的相互攻击,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

  怪物明显落了下风,而联邦明珠本人也很有恶趣味,她拿捏着怪物的命门,但就是不给它致命一击,而是拿着它的项圈摇来晃去。

  怪物想起临出门前,它的盟友对它的叮嘱:“像苑明鹿这样的向导,能安全的活到这么大,估计是依附了某个强大的哨兵。你在抓她的时候小心,人类很脆弱,不要把她弄哭。”

  弄哭。

  怪物看了看在对战中狼狈的自己,有看了看宣告报废的人类容器,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如果现在采取什么仪器把精神力具现化的话,就会发现苑明鹿浩荡如海洋般的精神触手已经把整个府邸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起来。而她本人脸上不见半点疲色,那双祖母绿的猫眼甚至还含着笑意弯了弯。

  “是谁给了你单凭这点让人陷入幻觉的小把戏,就能拿下我的错觉?”苑明鹿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怪物捂着发痛的脑袋粗重的喘息,她看着对方死狗一般的样子,心里久违的泛起快意,“看来你的盟友也就是个肤浅的蠢货。”

  “我承认我低估你了。”后背拥有着黑色躯干和苍白尾钩的生物,缓缓地从那个带路的侍者身上生长出来,砰的一声侍者血淋淋的尸体砸到地上,怪物贪婪的咀嚼着血肉,伸出长舌,将地上的血迹也舔干净了。

  苑明鹿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一只寄生在人类身上,拥有高等智慧的虫族!

  饱餐后它保持着匍匐的姿态抬起头,因为还没有完全学会人类的动势,只能一下把嘴巴咧到耳朵根,向联邦明珠露出了一个格外可怖的微笑。

  “你很强。”它嘶嘶的说,“人类真是神奇的生物,明明拥有着孱弱的不堪一击的身体,但是精神却强悍的能击碎一切。哈,毕竟你看起来就很像一个漂亮···漂亮····”

  “漂亮花瓶。对吗?”苑明鹿平静的接话,向导的精神触手扬起来,是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我习惯了。”

  无论联邦明珠当年在白塔上学时成绩多么优异,亦或是她在精神疏导,精神辅助乃至于精神攻击上都颇有造诣,人们提起她来,最先注意到的还是那张美的足以上保险的脸蛋。

  好像她只要负责漂亮,别的什么就高枕无忧了一样。

  开玩笑。

  如果不这么漂亮可以避开那些恶心的觊觎的话——

  “你真漂亮。”那怪物流着涎水不甘心的说,它的腹足不安分的在地上踩着,震动肚腹模仿人类说话时的频率,“你的味道很香,和那些劣质的人类向导不一样,你太····”

  它的口器抽动了一下,用一种饥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你太香了,像我们伟大的虫母一样甜蜜,你真的不是我们的同族吗?”

  “如果我是你的同族的话,你能把你盟友的名字告诉我吗?”鬼使神差的,苑明鹿问。

  “也许按照语境我应该叫你狡猾的人类,但是我不想这么称呼你。”那怪物···也许是虫族这么踌躇的说,“我挺喜——啊嘶嘶嘶嘶嘶啊啊——”

  “利用催眠的手法来进行痛觉模拟,是我最近正在实验阶段的新课题,可惜一直缺少合适的试验品。”苑明鹿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裙子,遮住自己因为下蹲露出来的大腿,软声软气的抱怨,“帝国宫廷流行的新款式真短。”

  联邦明珠笑眯眯的问在地上打滚的虫子:“七级疼痛,爽吗?”

  “现在,可以交代一下你的盟友是谁了吗?”

  虫族惊恐的睁大眼,黑色的复眼里倒映出对方的脸。

  浓颜,精致,风情万种,令人沉醉,如果不是死亡的僵硬感渐渐从下腹向上弥漫的话,它可能会更开心一点儿。

  “我的哨兵短时间内不会过来,我们有很多可以玩耍的时间。”苑明鹿戳了戳虫族丑陋的肢体,目光落在对方黑色的躯干上,“我第一次见到黑色的骨头,可以再跟我解释一下吗?关于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同族的事情。”

  向导彬彬有礼的说:“我是一个很懂得变通的人,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暴力手段。”

  她故作娇嗔的歪歪头,这个动作她做起来不仅没有强行装嗲的尴尬,反而干脆的像个留出獠牙的小恶魔:“很疼的那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