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孟沛萍趁女儿睡着才送来平板,并教给谭西早基本操作后回去。

  邻居家的狗是大型金毛犬,站起来感觉比一个人还高,它对于这个未来要相处一个月的陌生人并不排除,反而主动用头去蹭她。

  谭西早蹲在金毛犬前,试探着轻抚柔软的毛发,语气郑重其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豆豆。”

  豆豆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居然伸舌头舔起谭西早下巴,逗得她轻笑出声。

  夜里谭西早躺在床上跟俞以白聊天。

  俞以白:燕妈说你找了个照顾狗的活儿,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俞以白:老实交代,别藏着掖着。

  谭西早:就。

  谭西早:她妈妈找我,说出差一个月,不放心保姆,让我住在她家对门帮忙看着。

  俞以白:你又脑子有泡了是不是!

  谭西早:就一个月,她说信我。

  俞以白:我呸!现在说信你?分明是利用你的心软!

  谭西早:以白。

  俞以白:行了!懒得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两分钟。

  俞以白:有事就找我。

  谭西早笑了,指尖触碰屏幕:好。

  翌日早上八点,孟沛萍拎着行李出门,季子禾想下去送却被阻止。

  “就送到门口吧,子子在家里乖乖听爸爸的话知道吗?”孟沛萍满眼疼爱哄说。

  季子禾乖巧点头,“嗯,妈妈小心。”

  孟沛萍关上房门,轱辘转动的声音随着电梯门打开而消失,季子禾透过猫眼看向对门,突然开门迈步走过去敲门。

  她不厌其烦一遍遍敲着,好像笃定屋里会有人。

  可十分钟过去,门内除了几声狗叫之外再无其它反应。

  “子子怎么了?快回来。”半天不见女儿回来的季正德拄起拐杖摸着墙面来到门口。

  季子禾不甘心的又敲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家里。

  关门声穿进谭西早耳中,她长长舒出口气低头看着摇晃尾巴的豆豆,蹲下跟它商量:“以后尽量,不要叫了,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下巴湿润的感触。

  就姑且当是同意了吧。

  邻居说豆豆很乖,每天放好狗粮他就会乖乖待着,绝对不拆家,所以谭西早的时间相对自由一点。

  她在盆子里倒上适量狗粮,确认门窗锁好才戴上渔夫帽和口罩蹑手蹑脚出门。

  临走时她看了眼对面紧闭的防盗门,拎着包走远。

  殊不知门口一只眼睛正透过猫眼紧紧盯着她,季正德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今天偏爱在门口,猜测她是离不开妻子才会这样。

  季子禾揉揉干涩的眼睛转身回房,片刻,悦耳的琵琶声悠悠传出,似乎是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保姆是八点半来的,拎着两袋子肉和菜,模样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性子很和善,也很健谈,伺候过月子也照顾过瘫痪在床的病人。

  她了解到季子禾的情况,对她的态度更加贴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哄三岁小孩子。

  起码在监控画面里,谭西早看到的是这样。

  这位保姆晚上也住在这,为的是方便照顾季子禾,护工晚上给季正德洗完澡就会离开,转过天再过来。

  到了晚上,保姆收拾好客厅来到卧室门口出声:“季小姐,要洗澡吗?”

  季子禾正在看书,听到询问后稍作停顿点头,然后放下书,像编辑好程序一样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睡衣和内衣。

  这个女人与其说是精神有问题,更不如说是不爱说话。一天下来安安静静的,弹得琵琶也可好听了,而且下午还午睡,乖得很。保姆是这么觉得的。

  “需不需要我帮你啊,季小姐。”

  季子禾抱着衣服站在浴室前摇头,之后拉开推开门进去。

  厕所是干湿分离的,保姆就坐在外面的马桶上守着,以防万一。

  长袖和长裤褪下露出女人玲珑有致的身体,整个背犹如羊脂玉一般光滑白皙,好似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浴缸里是保姆提前放好的水,季子禾抬脚迈进去,整个身体浸泡在温热舒适的水中。

  她环抱住上身,手臂紧紧贴着胸前的起伏不语。

  不知是不是水温的缘故,季子禾开始觉得身子发烫,呼吸也逐渐困难起来。发尾被水淋湿搭在肩上,季子禾盯着自己的腿,哗啦一下站起来。

  这一下动静不下,吓得保姆赶紧拉开推拉门看去,见她只是站起来才放下心:“这是怎么了?要洗头吗?”

  她不确定季子禾能独立完成洗头这个看起来复杂的工序。

  不料季子禾摇头,表示不需要,眼睛一直看着推拉门。保姆会意,把门又拉上。

  没了视线,季子禾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她伸手按压沐浴乳,乳液滴落在瓷砖上,季子禾又按了一下,直到第五次她才想起来要用掌心去接。

  细腻的泡沫充斥着薰衣草的香气,季子禾胡乱擦在身上,然后就往外走。保姆见状赶紧拉她回去用淋浴冲干净泡沫,随后用递给她浴巾,教她擦干净身体。

  这一刻保姆终于信了这个女人是真的存在一些精神问题。

  裙摆长到小腿的睡裙遮住底下的美景,季子禾回到卧室坐下,她的脚一下下轻晃着,突然抬头看向屋顶角落。

  画面后的谭西早心脏一抖,几乎触电一样把平板放下。

  豆豆仿佛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用头蹭蹭她的脸表示安抚。

  居然觉得自己被发现了,谭西早想一定是疯了。她伸手摸摸豆豆,说了声我去洗澡之后走去浴室冲凉。

  关于邻居的东西她一样没碰,尽管对方说没事。

  水流下的身体与季子禾截然不同,仿佛是钢铁厂遗弃的废料,经过千锤百砸后丢在熔炉旁边等待处理。

  她撕开带来的小包装洗头膏和沐浴乳完成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洗漱,哪怕是冬天也是如此,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改掉洗澡快的习惯。

  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意外情况,盛夏来袭,炙热的烈日烤的人皮肤生疼。俞以白从网上买了两幅冰袖和防晒霜给谭西早,她可不想自家发小变成煤矿工人。

  豆豆被谭西早照顾的很好,她会定时拍照录视频给邻居发去。

  季子禾也没遇到过,她白天早早出门,晚上等对方回到卧室才回来。

  一切照旧,没有什么改变。

  这天傍晚,天突然黑压压地,几声闷雷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情况。

  谭西早紧忙掉头开车回弥康小区,路上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再等到了目的地已经是瓢泼大雨。

  即便她跑得再快,头上的渔夫帽也湿了大半,身上的衣服更是没能幸免。

  她给妈妈打电话叮嘱关好门窗,之后上楼梯回到七楼。

  莫名的她不想坐电梯,觉得会停电,也会出故障。

  结果在她上到六楼的时候,楼内的声控灯忽然灭了。她试着咳嗽一声也是徒劳,谭西早愣住。

  这就停电了?她乌鸦嘴了吗?

  周围陷入昏暗,谭西早摘下口罩呼吸新鲜空气,抬脚到七楼。

  她借着微弱的光从口袋里找出钥匙去开门,不想身后的开门声惊得她身体一下僵硬起来,动作极快拉上口罩。

  “哎呀,邻居小姐,请问你有蜡烛吗?”保姆打电话问过孟沛萍,得知家里没蜡烛后出门想去求助邻居。

  谭西早本能低下头将脸彻底藏在黑暗中,“我,我不清楚,我找找。”

  说完她加快动作开门进去,保姆见她这样,只当是不爱交际。

  谭西早给邻居发信息询问,得到允许后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四五根蜡烛和打火机开门。

  保姆还在门口等着,身后还多了一个倩影。

  谭西早十分庆幸现在停电,她低着头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给。”

  “真是谢谢邻居小姐了。”

  回应她的是摇头和转身,关门声响起,保姆更加认定这个姑娘是内向不愿说话。

  季子禾抬头直勾勾看着那扇房门,不知道再想什么。

  昏暗,闷热,潮湿,雨点疯狂打在玻璃上令人感到压抑。

  渔夫帽和衣服被洗干净挂在阳台晾衣架上,谭西早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守在豆豆旁边。

  豆豆似乎不是很喜欢雨天,蔫蔫的趴在她略显凉意的腿上降温。

  “你倒是,会找地方。”谭西早轻声呢喃,接着低头看向门口。

  停电又下雨,她家一共有四个人,应该没事吧。

  一开始的确没事,雨下的太大迟迟没有减缓的意思,护工只好打电话征求孟沛萍意见,问如果雨还不停,能不能暂时住一晚。

  孟沛萍应了,不过说的地方却是对门。

  护工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高高大大的看着很板正,说出去他是当过兵的都有人信。当初孟沛萍就是看中这个气质才选的他。

  他把季正德照顾的很好,没有一句怨气,一照顾就是这么多年。

  因为停电的缘故,晚饭吃的比往常早了点,有了蜡烛,房子亮堂不少。

  护工吃过饭问季正德睡前还要不要洗澡,季正德担心会摔,说了声今天就算了。

  “我走了,张姨你照顾着点他们吧。”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呀。”

  “我有住的地方,没事的张姨。”护工没说自己住对面,因为孟沛萍不让说。

  他把门关上,刻意等了一会儿才轻轻敲响对门,很快,房门打开,护工顺势走进去。

  “不好意思啊,今天打扰你了,我在客厅沙发上凑活一晚就行。”护工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屋子感到奇怪,“怎么不点蜡烛?”

  或许是他知道对方是谁的缘故,说话稍显轻松随意。

  “忘了,要点吗。”谭西早紧绷着身体,还不能适应单独跟男人的相处,哪怕面前的男人毫无恶意。

  “不用了吧,也快睡了。”护工很好说话,他直觉谭西早应该不想点,所以也没说什么,走去沙发前坐下看起小说。

  谭西早带着豆豆回到客房,她完全没有睡意,绷紧的神经不允许松懈,耳朵在黑夜里变得更为敏感,一丝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到震耳欲聋。

  忽的敲门声响起吓了谭西早跟护工一跳,门外传来保姆的求助声。

  “邻居小姐!你睡了吗!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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