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点点微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勉强照亮这间布置雅致的房屋。

  陆风惑从床上坐起来,视线落在身旁之人身上。

  身旁之人衣袍素白,墨色的发铺散而下。他五官清雅隽秀,双眸沉静地阖着,只余那纤长的睫毛,透着几分无辜之感。

  陆风惑现在还没搞懂宋孤阳的意思。

  昨日之后,宋孤阳便将他抱进了榻上,二人合塌而眠。当然,他们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什么都没发生。

  陆风惑在思考宋孤阳的意思。

  昨夜凌晨时分才堪堪睡着,睡了没多久,这便又醒了。

  陆风惑竟会害怕。害怕宋孤阳并非那个意思,昨夜只是醉酒,意识不清,又害怕宋孤阳其实是认错了人,他真正喜爱之人并非自己。

  晨间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榻上之人长睫轻颤,随即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浅茶澄澈的双眸。

  陆风惑凑过去,“宋宗主,你可还记得昨日之事?”

  “记得。”

  陆风惑手指抵在床榻上,指节用力到发白,无言透露出他的紧张。开口时,声音却是淡淡,甚至带着几分调笑,“那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宋孤阳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墨发散落而下,素白衣袍细微的摩擦声过后,宋孤阳凑近在陆风惑身前。

  陆风惑只看到那张清雅的面庞凑近过来,距离太近,甚至能看到这人根根分明的长睫。

  好长的睫毛……怪不得这人看上去自带一股澄澈无辜之感,想来这鸦睫功不可没。

  不过,这人凑这么近做什么?

  唇边再次传来微凉的触感。

  陆风惑微微睁大眼睛。

  这是一个十分浅淡的吻,只浅浅地落在嘴唇上,带着无尽的温柔意味。

  和昨夜醉酒不同,宋孤阳此时,可是清醒的!这意味着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两个人心里都知晓。

  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然而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质的变化。

  陆风惑凑近过去,落入一个带着松雪浅香的温暖怀抱。

  掌心是柔软雪白的布料,轻得犹如云朵,温暖得又如阳光。

  他终于将这云流与阳光,攥在了掌心之内。

  时间尚早,然而两人早已没了睡意。陆风惑梳洗完毕,看见宋孤阳正在束发。

  墨发半束,一截素白发带缠绕其上。

  长发已然束好,陆风惑却走过去。片刻之后,抬手将那发带轻轻拆落,转手在发间插入一根白玉簪。

  上好的羊脂白玉,衬得这人更是公子如玉,绝世无双。

  从看见这簪子的第一眼起,陆风惑便觉得这簪子适合宋孤阳。还未想清楚,这簪子便被他买了下来。

  如今阴差阳错,竟然还有机会出现在这人的身上。

  他该说什么好呢……

  手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一只修长如竹、又白皙如玉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缓缓握紧。

  陆风惑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浅茶瞳眸。

  不由得唇角微扬。

  .

  金陵某地。

  富丽堂皇的别院内,桃粉裙裳的女子容貌清秀,杏眼清澈温婉,看上去颇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柔美韵味。她转步去了屋内,粉色裙摆在脚边旋转出漂亮的花形。

  “县主。”侍女缓步走来,手上一只信鸽。

  平欢县主接过手中的信纸,唇边勾起一个愉快的笑容。

  同一时间,某处别院之内。

  郭无缘躺在软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他的双腿已经重新安装上义肢,由钢铁与血肉共同铸造的义肢,看上去与正常的双腿别无二样。可惜的是,这腿只能使用半个月,半个月之后,这双腿便会腐烂,必须重新换一双腿。

  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全,皮肤上甚至没有半点伤痕。无论是谁,恐怕都看不出几天前他还一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样子。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手边是清香的茶水与点心。微风吹过,带来花草的清香。这样的日子是多么闲适舒心。

  宰父映身旁一只鹦鹉,手中几根羽毛短箭。他身前不远处一个铜壶,铜壶里面插了不少短箭。

  短箭从手中随意掷出,却是精准地落在了铜壶之中。彩毛鹦鹉一个劲儿地喝彩,“投得好,投得秒!大人准头真好!准头真好!”

  郭无缘想起不久前送出去的信鸽,感慨道:“若不是你提醒,我还没想到平欢县主这个人。早年间我的确无意间救过她一命,谁知道她一直到现在都记得,也算是单纯。”

  宰父映随意道:“你与此人接触不多,又怎知她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不要轻视棋盘上的任何一个棋子,否则可能满盘皆输。”

  郭无缘摆手,“知晓知晓,我做事你放心。别管她心里有什么算计,只要能利用就行。平欢县主与长公主有走动,拿得到虎符,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重点和她联系。此前我在边城下了一个饵,宋孤阳说不定会来金陵。只要他敢来金陵,那么那一万两千精兵便在城郊等待着他。让我们来猜一猜,是宋孤阳厉害,还是一万两千士兵厉害?”

  宰父映懒懒地又投了一支短箭,“你小看宋孤阳了。不过若是你想知道宋孤阳的深浅,大可前去一试。”

  郭无缘倒了杯茶水,“你又怎知我一定会输?这些士兵可是出自白马营,不必江湖中人差。再者来说,一万两千人,磨也能将宋孤阳磨死。不要将宋孤阳当作不可攀越的高山,咱们这位武林至尊也只是血肉之躯做成的凡夫俗子罢了。”

  宰父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再反驳什么,反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道:“那你便去试试吧,我不阻止。”

  郭无缘不在意地扬眉。

  对于这次的谋划,郭无缘还是有八成把握的。宋孤阳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人、一具血肉之躯罢了。面对上万的官府士兵,他会累、会饿、会受伤、会精疲力竭。

  再者来说,郭无缘到时候也会去战场。就算士兵杀不了宋孤阳,等宋孤阳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也能够出手,给宋孤阳致命一击。

  郭无缘不信,宋孤阳会如此命大,这样必死的局面还能闯出一线生机。

  那么就让他期待一下吧。期待宋孤阳会像炸药那般炸开,就像是烟火一样,炸出一道绚丽的血色火花。

  嘣——

  你听,多么美妙的声音。

  又或者他会有其他死法?万箭穿心还是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啊,真是令人期待。

  马车行驶在山道之上。

  陆风惑坐在马车之内,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白衣身影。

  这辆马车通体为白,看上去雍容华贵。马车之内空间极大,睡塌桌案一应物品俱全,车内甚至有不少暗箱。

  车壁上雕刻着青花凤鸟纹,看上去栩栩如生。

  一人坐在桌案旁。他身姿文雅,规矩端正地坐于矮塌上,正在垂眸看着手中的书信。那长长的墨发倾泻背部,尾端垂落在矮塌之上。

  晨间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为他的墨发与长睫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素色白纱也泛着淡淡的金色。

  陆风惑随手勾起一缕那人的墨发。

  好柔顺,有如上好的绸缎一般。这个人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漂亮精致到不可思议。

  墨发在指尖缠绕了几圈,随即松落下去。

  陆风惑凑近去看这人手中的信件。

  自天阳宗发出的信件。陆风惑看了半天,才看懂这是某个长老在哭诉,说宗主不在宗门之内,长老们要处理众多事情,压力实在很大云云。长老用词极为恳切,差点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他们宗主回去。临了却还要委屈地加上一句,说是为宗门效力是他们的荣幸,就算再累再难,他们也会撑下去等等。

  陆风惑看笑了。

  这是哪个长老这么幽默?

  桌案上还有一叠书信,主要都是天阳宗门内相关事宜。

  宋孤阳放下手中信件,正要提笔写下回信,却见陆风惑扒拉着他的手臂,右手一时脱离不开。

  陆风惑看完信件,突然发现宋孤阳正偏头看着他。

  对上那双浅茶瞳眸。

  陆风惑:?

  干嘛?

  还未反应过来,身前之人稍稍凑近,松雪浅香萦绕间,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额头的吻轻柔、微凉、带着浅淡的檀香。

  仿佛落在他的心尖上。

  陆风惑心中轻颤,惊愕又疑惑地抬头。

  罪魁祸首声音温润,如玉石撞击般悦耳动听,还带着淡淡的无奈笑意,“乖,等我处理完宗门事务再来陪你。”

  乖,等我处理完宗门事务再来陪你。

  处理完宗门事务再来陪你。

  陪你……

  陆风惑转身进了内塌。

  可恶!他才没有缠着宋孤阳!

  也没有不让他处理宗门事务!

  半晌之后,陆风惑又默默坐了回来。

  他就坐在这里看看,不动手!

  宋孤阳长得那么好看,凭什么不让人看?!再说了,他只是看看而已,看看又不犯法!

  ……

  马车一路向着金陵而去。

  临近金陵时,车外传来赵德全的声音:“主上,还有三十里到达金陵城。”

  陆风惑掀开车帘,往窗外看去。车马从山林间行驶而出,如今四周一片平坦,隐隐能看见极远之处的村落与田地。

  冬日微凉的风迎面吹来,带来舒适的感觉,然而在某个瞬间,风声突然变得很紧。

  有如箭在弦上,绷紧到了极致。

  陆风惑对于危险极其敏锐,几乎在那一瞬间,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瞬息之间,天空出现成百上千道黑线。那黑线速度极快,发出似乎要将空气划破的锐利声响。黑线前端锐利森寒,尾部有漆黑翎羽。或者说,那不是黑线,那是数之不尽的利箭!

  利箭密密麻麻,中间甚至没有一点中空的缝隙,带着无尽的寒冷杀意,向着马车飞速射来。

  陆风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随即被压至矮塌之上。

  箭矢从窗外钉入车内的沉重声音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听得莫名令人牙酸。

  然而这马车显然支撑不了多久。没过多久,马车从中间出现几道裂缝,随即在黑沉利箭的猛烈攻击下,刹那一分为二,裂成两半!

  宋孤阳抱着陆风惑从断裂处落下,素白衣袖挥动间,带着浑厚内力,竟硬生生逼停身周十米的利箭。利箭在空中滞留半息,随即掉落在地。

  赵德全武功不高,手臂中了一箭。他利落地将箭身砍去,只留箭矢镶嵌在血肉之内。

  暗堂之人倒了小半,剩下的人全部忠实地守护在宋孤阳身侧,手中利剑蓄势待发,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情景。

  宋孤阳瞳眸微冷。

  只见身周四面八方出现无数士兵。士兵身穿漆黑甲胄,个个一身肃杀之气。他们从隐藏之处齐步而出,前、后、左、右四处皆有,一眼竟然望不到尽头。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那一排排的黑沉甲胄似乎将四周全部染黑,带着无尽的嗜血戾气。

  风声越发紧了。

  却说一刻钟前,桃粉裙裳的女子翻身上马。她面容清秀柔和,有着小家碧玉的婉约之感。正是平欢县主。

  平欢县主高坐马背,白皙小巧的下巴高高扬起,透着无上的高傲与贵气。她看着远处驶来的白色马车,低声问:“你让我杀的人,便是在那辆马车之内?”

  郭无缘站在骏马身旁,点头笑道:“正是那辆马车。我想要那车中之人的性命,还请县主成全。”

  平欢县主显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那马车上至多有十数个人,对上她上万士兵,就算有再大武功,那也难逃一死。

  白色马车渐渐近了。

  侍从呈上一把弯月弓箭,平欢县主随手接过,搭箭勾弦,拉出满月的形状。丝弦绷得很紧,似乎下一刻就要断裂,黑沉箭头锋锐森寒,直指白色马车。

  下一瞬间,箭矢破空而出,直直钉入马车木料,卡在车轮之间。

  这一箭仿佛事某种信号。几乎实在同一时间,成千上万的利箭破空而出,射向那辆白色车架。箭雨密不透风,很快伤了不少人。

  利箭沉重锐利,马车薄弱之处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响,裂缝蔓延之间,车架猛然一分为二,崩裂成两个部分。

  数人从车架之内走出。

  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小半侍从,平欢县主眼中明显流露出几分轻视。

  天阳宗宗主,武林至尊,谜字榜第一……如此看来不过尔尔。

  这才不过刚开始罢了,这便承受不住了?

  平欢县主双腿夹紧马腹,驱使骏马走上前去。她手中还拿着那把弓箭,桃粉裙裳看上去竟有几分利落恣意之感。

  成千上万的士兵从暗处走出,两千骑兵跟随在平欢县主马背之后,呈现出一种守护遵从的姿态。

  平欢县主的骏马停在马车前方十丈远。

  也正是这个距离,平欢县主才看清楚马车周围的情况。

  只见马车周围站着两道身影,那两道身影皆是芝兰玉树,风华正茂。他们周围护了一圈侍从,侍从面容严峻,神色警惕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平欢县主没有过多在意那些侍从。在看清那边的第一眼,平欢县主的目光便落在某个素白身影上不动了。

  记忆自动复苏。

  似乎是在某个午后,阳光明媚,一身素衣的少年坐在花墙之上。少年肤色雪白,瞳眸为明澈温暖的浅茶色。凉风卷地而起,墨发白衣在空中堆出一个好看的姿态。

  刹那仿若时光停滞,一眼便惊心。

  平欢县主怔怔地看着那个素衣人影,声音轻轻,“扶光……兄长?”

  宋孤阳闻言抬眸看过来,浅茶瞳眸带着淡淡的疑惑,“兄长?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妹妹。”

  平欢县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是了,是他。

  平欢县主与这位血缘淡薄的兄长只见过一面。她之于兄长来说,就如同芸芸众生其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兄长身份高贵,接触过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不知凡几,不认识她也正常。

  兄长永远是如此至高无上,仿佛是天上的太阳,温暖明亮而遥不可及;又如天上的浮云,永远抓不住摸不透,一会儿便消散了。

  不过,他有这个资本。

  平欢县主从马背上下来,屈膝垂眸恭敬地行礼,“殿下。”

  她的这位远房兄长,是熙华长公主唯一的孩子,自小便金尊玉贵,受尽宠爱。

  平欢县主此时心里面乱极了。

  她究竟做了什么啊?

  郭无缘说,那马车里的人是天阳宗宗主,宋孤阳。然而如今,宋孤阳变成了她的兄长宋扶光??这看上去是如此地不可思议。

  扶光、孤阳。

  这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宫中一直有传言,说小殿下先天体弱,为了保住小殿下,熙华长公主将小殿下自幼送去了江湖学艺。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大家不常见到小殿下,但是小殿下不时会出现在公主府内,于是只以为那的确是个传言。

  如今看来,那传言竟然是真的?

  小殿下真的自幼便在江湖拜师学艺,如今不仅武艺高强,还掌管了偌大一个天阳宗??

  怪不得天阳宗宗主常以面具示人。不是因为他相貌丑陋,也不是因为他有仇家在外,而是这位天阳宗宗主宋孤阳,其实是熙华长公主独子宋扶光!

  扶光、孤阳。扶光之意是扶桑之光,扶桑便是太阳啊!她怎么会忽略这点?!

  而她现在做了什么?

  她偷用熙华长公主的虎符,用来对付小殿下,想要置小殿下于死地??!

  想到这里,平欢县主的脸色蓦地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平欢县主的父亲与驸马是远亲,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一家才能与皇室搭上关系,她也才能争得一个县主之位。

  要是让长公主知道她做了什么蠢事,被削去县主之位都算是轻的,就怕会连累爹爹与妹妹。

  只是,她原以为没事的。长公主手中有一块虎符,却从来不曾用过。平欢县主原以为,她可以偷借虎符用用,也就几天时间,不会有人发现的。就算被人发现,只要没出什么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底下人的命,都是贱命,根本不值一提,她又是驸马远亲,就算公主动怒,驸马也绝对会保下她。

  只是如今,她用这虎符,去对付长公主的孩子?!

  她闯了大祸。

  谁能想到她刚开始,也只是想调用金陵驻军,出来耍耍威风罢了。日后她若想在江湖上游玩,也能有个响亮的名号。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什么都没了。

  等待她的,只有不知前路如何的刑罚与处置。

  平欢县主想到这里,双腿微微发软。她扶在身旁的骏马上,然而却是支撑不住,缓缓滑落下来,最终怔愣地坐在地上。

  金陵白马营驻军的统领在看到那白衣身影的一刹那,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此时见到平欢县主行礼,当下不再犹豫,将兵器置于地面,单膝跪地道:“末将张一庞,见过殿下。”

  其余士兵见到张一庞的动作,纷纷放下手中武器,跪地行礼。刹那只见,周围跪了黑沉沉的一大片。

  张一庞此时内心忐忑不已。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位代表的含义,但是他可是知道的。他生怕这位动怒,因此背后出了一片冷汗。

  “免礼。”与平常一般无二的沉稳声线。

  张一庞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没有责备迁怒他们,至少现在没有。这已经算是一个好的开头了。

  边缘角落的位置,郭无缘见势不对,默默后退,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去。然而身周士兵突然跪地行礼,郭无缘一个站着的就显得格外突兀。

  郭无缘对上宋孤阳的视线。

  郭无缘:……

  就这么倒霉呗。他都快离开这些士兵的包围圈了,给他来这么一出。

  张一庞看着边缘处那个人,双眸微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这人怂恿平欢县主,想要杀了殿下。

  张一庞比了个手势,郭无缘身周的士兵立刻举起兵器,将郭无缘包围了起来。

  郭无缘十分无奈。

  这是逃不出去了?

  本想借住平欢县主的手,铲除掉宋孤阳。没想到到头来,被这些士兵包围的反而是自己。这算什么,作茧自缚?

  郭无缘嘲讽地笑笑。

  宰父映曾经说过,这次行动不会成功。虽然他指的是单论武力,上万士兵杀不死宋孤阳,但是如今这些士兵还没动手,就已经失败了。从某种意义上,宰父映说对了。

  不知道宰父映之前有没有预测到,如今局面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