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芒星的学生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一下星舰就被追着跑，还被异化体围困在水塔上，直到他们见到了始源星的学生。
少年少女们围着火堆互相处理伤口，被巽棘兽阻挡的是虎视眈眈的异化体，每个人脸上除了疲惫还有一丝迷茫。
幽蓝色的大鸟与夜色融为一体，离得近了才被察觉。
巽棘兽的异动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席地而坐的学生如惊弓之鸟一般瞬间弹起，拿着武器紧紧盯着漆黑的四周。
“怎么了？”季阁不等小乖停稳，直接从巨鸟身上跳了下来。
看到是他，学生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花睿抹了一把脸，道：“刚才异化体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差点突破防御圈，所以我们有点警惕。”
被小乖放下来的蓝芒星学生纷纷凑过来打招呼，得知盟友无事的始源星学生脸上的表情也松了些。
季阁走到花睿面前：“到底怎么回事。”
按理说跟异化体交手后，学生们再次面对异化体应该不至于出现这么应激的情况，刚才要不是小乖下来得快，这些学生看着都要立刻骑上巽棘兽了。
这可不像有点警惕而已。
花睿闻言，脸上划过一抹怪异的神情，“季哥，异化体是异化者变的对吧？”
季阁点头：“对啊，就跟异化者可以异化成兽型一样，如果身体里兽类基因占据上风，就变成了另一个物种。”
花睿咽了咽喉咙，“那……异化者融合的基因有异兽吗？”
这句话里的含义令人细思恐极，季阁严肃道：“你们遇到有异能的异化体了？”
在老师的注视下，花睿缓缓点头：“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直到跟关源交手的异化体突然张口喷出火球，烧到好几个同学的衣服。”
接下来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曾经他们在始源星北荒林狩猎异兽时遇到的攻击，在昔日同类中出现。
突如其来的异能攻击让他们不得不骑上巽棘兽，借助高度和巽棘兽厚实的皮肤挡一挡。
比起有异能却不会使用的异兽，异化体却更懂得如何使用这一能力，即使在此之前它们完全没有拥有过异能。
这场战斗不算惨烈，但是某些猜测让人心惊。
“没事，我去问问什么情况。”季阁安抚道。
花睿不理解，海龙星都是异化体，季阁还能问谁？
正当他疑惑之际，披着大氅的青年在火堆旁席地而坐，打开光脑拨了一个通讯。
熊熊火光中，通讯被接通，一袭长衫的男人出现在半空中，看清人影的学生们纷纷挺直了背，一叠声问好。
背景里暖黄色的灯光仿佛和火光融为一体，投屏里的男人应了一声，眉目温和地看向季阁，“怎么了？”
季老师被晃了下神，眼神闪躲，“问你个事。”
楼砚北拿起烟杆，轻轻颔首，“你问。”
季阁深吸一口气，认真注视着男人，“融合了野兽基因的异化者压制不住身体里的基因沦为异化体，那下一步异化体会变成什么？”
楼砚北笑着斜了下身体，单手支着额头轻轻抿了下烟嘴，“你说呢？”
一向在学校里板板正正的执教者此时放荡不羁的模样，看得学生们一愣一愣的，而季阁接下来的话却炸懵了他们和直播间的观众。
季阁沉声问道：“异化体会变成异兽，对吗？”
“野兽和人类两种基因结合后的进化道路，是异化者，异化体，异兽，最后是星兽这条进化链，对吧？”
投屏里的男人煞有介事点了点头，“季老师所言甚是，没想到异化者引以为傲的进化道路被你发现了终点的真相。”
“所以当年我就说过，人呐，别太异想天开了，过于急功近利，可是会死人的。”
楼砚北徐徐吐出一口烟，缭绕的白雾模糊了他脸上的神色，只有上扬的嘴角若隐若现在镜头前。
季阁还是不太明白，“可是为什么之前上百年都没有出事？”
瞳孔氤氲不清的双眼透过投屏看着季阁，楼砚北哂笑一声，“想从异兽进化到星兽，也需要时间和一些特定条件，异化者也如此。”
“当拥有异能的异化体一代代繁衍下去，它们会彻底没了人类的基因，连如何使用异能都忘了。”
“而身体里有野兽基因的人类，也得经过一代代的繁衍，独属于人类的身体才会慢慢习惯兽类基因的存在，最终融为一体。”
男人似叹似笑总结：“当得知这个星际里，普通人已经稀少到被当成异类驱逐的时候，我就知道离这一天不远了。”
季阁有些沉默，他知道活了很久的吸血鬼肯定懂一些什么，却没想到对方早就把这件事一眼看到了头。
“那你当初……”他话才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说什么？难道要怪深居简出的男人不提醒人类吗？
且不说人类会不会听楼砚北这个来历身份不明的人的话，单说物种不同，楼砚北就没有义务提醒人类。
看出爱人的纠结，楼砚北淡淡开口：“在古蓝星的时候，人类就猜测广袤无垠的太空中会诞生同样的智慧生物，而后来人类开启了星际时代，发现了那么多可以居住的星球，却没有发现一个智慧生命。”
“他们不去想为什么这些星球没有智慧生命，只奇怪那些不知如何诞生的异兽，你说可笑不可笑？”
男人抿住烟嘴抽了一口烟，垂眸看着衣服上的纹样，笑道：“人啊，总会过于自负，自负自己的种族是最伟大的存在。又总是无端自卑，下意识觉得外星智慧生命一定是比人类更高级的存在。”
“实际上都是智慧生命，只不过是各自种族发展进程的快慢而已。当人类开启星际时代时，那些星球上奇怪的异兽就是另一种智慧生命留下的警示。”
“这些外星智慧生命，或许早就用自己种族的覆灭，替人类试错了一条进化路线呢？”
短短几分钟的一番话，成功让无数星际人民慌了起来，明知参赛选手看不到，还不停发弹幕提出自己的疑问。
直播球更是直接直接传出星际人民熟悉的声音。
“怎么可能！进化道路不可能是错的！你一定是在妖言惑众！”
投屏里的男人嗤笑一声，隔空对话，“弗兰奇，当年我就说过，你迟早会被刻在人类进程的耻辱柱上，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隔着光脑与直播间，楼砚北对着这位以一己之力带着人类走上异化者进化路线的陛下嘲笑道：“当年华国交给你们带到星际的生物基因你们用到了自己身上，如今那些基因在你们身上进化下去，也挺好的。”
直播球传来一阵拉扯的声音，片刻后换成了季阁熟悉的杨院长冷静的声音：“楼领主，我想您应该知道，星际中适合复活地球生物的星球并不多，当时不止华国的生物基因被使用，其他国家的也一样不是吗？”
楼砚北笑了，“华国的武器资料你们接受了，结果却把华国委托的生物基因也用了，这是什么道理？”
“怎么？你们各国都有人活下来，却连华国想在星际延续下去的生物都不给人留一些？”
“你们破坏环境的时候华国在种树，你们在大肆捕杀生物的时候华国在保护，你们各国人民为了活命抛弃蓝星的时候是华国在坚守，这些你怎么不说？”
投屏里的男人脸色冷得吓人，语气里说不出地讥讽：“其他国家的生物基因一并用了，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毕竟其他国家的人还没死绝不是吗？”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嘲意，成功让直播球对面的杨院长噤声。
随着杨院长闭麦，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季阁带着学生们安静围观这场对话，听到后面他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华国以武器资料赠予为条件，希望离开蓝星的人把生物基因带出去，让这些华国拯救多年的物种能在新的地方重新繁衍生息。
而这些人食言了，甚至将这些基因用于自身融合，人类才因此踏上了异化者的进化道路。
不过目前看来，这条路他们走错了。
异化者最终会进化成异兽这件事或许会给其他人带来恐慌，但是对普通人来说却威胁不大。
盛禾小声嘀咕：“这也太自私了吧？人家临终托孤的生物基因，他们拿了好处都能食言。”
花睿哽住，“临终托孤不是这么用的。”
盛禾撇了撇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毕竟华国都没了。”
话音刚落就被季老师的教鞭抽了一下，前世身为华国警察的季老师凉凉道：“没事干就去组装帐篷。”
“嘶！季哥你下手轻点。”少年龇牙咧嘴道，“我手臂还酸着呢。”
今天挥刀杀异化体那么久，胳膊都快废了，再被一鞭子抽下来，哪怕抽得不重，也够他疼了。
季老师权当没听到，转头看着投屏：“所以这一切不可逆转对吗？”
楼砚北没有说话，只是神态悠闲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看他不紧不慢的神态，那就是有办法解决了。
季老师也懒得猜，只是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视频里的小孩，训斥了一句：“别在儿子面前抽烟。”
看到季阁，小孩糯糯叫了一声：“爸啊！”
喊完便继续从罗汉榻爬到楼砚北怀里，扶着男人的肩膀，伸手去够那柄华丽的烟杆，“大爸，给我，玩。”
季阁一看更气了：“楼砚北！把你烟拿开！想让儿子以后也学你是不是？”
楼老师愣了一下，很想说这臭小子没法学，如今这柄烟杆的制作手艺已经失传了，可是想到库房里其他款式的烟杆，他又沉默了。
刚才还神态自若的男人默默把烟杆递出去，被一双带着茧子的手接了过去。
看到玩具被拿走，小孩踩着爸爸的腿想下去追王管家，被男人一把拎住，“臭小子，给我老实点。”
小孩被拎着后衣领提起，整个投屏上都是小孩衣服后背的花纹，季阁气都快喘不上了。
“楼砚北！他是你儿子！”
从小孩出现开始，就一直搞不清状况的始源星学生瞪大眼睛，看着执教者一脸无奈地把那个小团子单手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好好玩，玩累了就回来吧。”说完便迅速挂了通讯，生怕下一秒又惹来爱人的责问。
看到半空中消失的投屏，小团子“诶”了一声，茫然抬头：“大爸，爸呢？”
楼老师垂眸看着一脸无知的儿子，最终叹了口气，“等你睡一觉他就回来了。”
从出生起就没睡过觉的小团子更茫然了，呆愣愣坐在爸爸怀里，暗自思索睡觉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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