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其它小说>迷津寺>第17章 | 17水井死尸

  【17】

  大殿内寂静的仿佛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烛火摇曳,众人面色凝重地看向陈琅。

  陈琅就像一个混沌的愚者,却在此刻如梦初醒。

  他在山下所救的不是一个来贵州旅游的少年,更不是他的弟弟,而一个正在被通缉的杀人犯。

  而现在他们和一个杀人魔困在了一起,这里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孤岛。

  一旦失控,这里将没有法律秩序,没有人性底线,成为一个屠戮场。

  此时此刻,陈琅终于理解贾炜说得那句棠琳很危险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警察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他从一早就知道棠琳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又或者说也许他来山上巡逻的原因就是棠琳。

  他早该想到,一个普通的警察上山巡查怎么会配枪呢?

  “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弟弟,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黄莺把手机屏幕面向陈琅,眼睛全是质问和恐惧:“你为什么要救他!知道你把一个什么人带上了山吗?你把我们都害惨了啊……”

  咄咄逼人的一连质问让陈琅脸色发白,他楞在原地如同一个僵硬的雕塑,手脚冰凉透底。

  “对不起……”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苍白无力的说出这三个字了。而酿成大祸的正是他,是他救下了棠琳,并且把他带上了山,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棠琳的任何话,该说不说是棠琳太会伪装,还是自己被灌了迷魂汤……

  可到了这一刻,他又无比的明白棠琳是在利用他。

  利用他救他,又跟随着自己上山,甜蜜的语言掺杂了毒药,不知真假,也让人无从辩证。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广盈开口道。

  “那现在怎么办?”黄莺不安地开口道。

  广盈抬眼看向她,干涩地说道:“我们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绝对不能被看出端倪。”她眼里露出一丝畏惧,压低声音说:“一旦露出马脚,我不敢想后果是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黄莺喃喃地点头。她看向陈琅,话在肚子里滚了一圈,还是开口道:“陈工,你……你也不能露出异样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棠琳同住一屋,同睡一床,若是以前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现在,同床共枕的人变成了一个杀人魔,他的处境无疑是与虎谋皮。黄莺说这话只顾全了大局,却也把他推入了火坑,她虽然说这话难以启齿,却又不得已而为之……

  若不是他把来历不明的棠琳救上来,能造成今天的局面吗……

  陈琅转身望向佛像,说一个“好。”

  明净师太手里捏着佛珠喃喃地念经,慈悲的脸上照应着岁月的痕迹。

  “师太,掷签问佛,摸骨断命,你既算了我的命,可曾算过自己的命。”

  “修道之人有三个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尼姑睁开眼睛看向佛祖,沉着地答道:“入局者,参不破自己的命运。”

  “那前路如何。”

  尼姑捻着佛珠,看向三人幽幽说道:“刀山血海。”

  ——

  这条长廊入夜时总是又静又黑,四处的殿宇都是漆黑一片的,可依旧能在月光的韶华下隐隐约约的看见建筑朱红的木,红得暗沉,红得可怖。

  陈琅匆匆地朝自己的禅房走去,临近时又慢下了脚步,远处尼姑的诵经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在门前站定着,脸上挂着一个僵硬的笑容,抬手敲了敲房门。

  “进。”是棠琳。

  陈琅听到棠琳声音响起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了起来,感觉手指紧张得几乎有些痉挛。

  陈琅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嘎”的声响,屋内桌子上点着一个红烛,棠琳坐在桌子旁,一只手支着下颚,歪着头看向门外。

  烛火一跳一跳的,忽明忽暗,那光如同水波纹似的照应在棠琳的脸上,衬得那张苍白的脸稠丽多情,乌眉红唇,如同墙上的菩萨般阴柔。

  棠琳那狭长的眼睛看向陈琅,艳若桃李般的潋滟,轻飘飘地询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红烛燃烧着,那张昳丽的脸竟然让陈琅感觉出一丝渗人的阴森之感,像是这间房子都泛着尸气。

  “在佛堂听明净师太诵经。”陈琅随意扯了一个谎。

  “哦?”棠琳依旧盯着他,眼睛微眯:“哥哥,你好像有些紧张。”

  “有吗。”陈琅干巴巴地说道,他转身去关门,感觉棠琳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如同毒蛇一般湿滑冰凉。

  木门合闭上,陈琅转身朝屋内走去:“你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胸口闷得很。”棠琳说。

  “多休息几天可能会好些,唯一能得到解决的办法还是下山去医院。”

  陈琅走到木架盆旁,把手伸进盆里洗了洗:“不早了,休息吧。”

  棠琳侧目看他,依旧坐在桌子旁没有动。

  “怎么了,一直看我。”陈琅故作淡定地询问道。

  “没什么。”棠琳轻笑了一声。

  陈琅却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擦干净手走向床边,觉得自己累极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像是一根被拉扯的缰绳,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他无法理清楚对棠琳的感情,一边清楚的认知到他是一个杀人犯,可内心又作祟的对他充满怜悯的关爱。

  道德和情感像是一把天平,他既渴望良知的谅解,又渴求于情感的慰藉。

  如此的矛盾,如此的自相悖论,不甘心接受这么一个现实,可又在得知真相后产生了恐惧与害怕。

  既要又要,贪婪可怖的令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陈琅倒在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用气音小声地对棠琳说道:“早点睡吧。”

  过了一会陈琅听见窸窸窣窣脱衣服声,他知道棠琳有赤身睡觉的习惯,接着他感觉被子掀开了,一个温热的身躯躺了上来。

  陈琅侧卧着,紧闭着双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变得僵硬。

  突然一只手臂环了过来圈住了他的腰,棠琳从后面紧紧地贴了上来,他甚至能感觉到棠琳蓬勃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地透过后背传过来。

  而圈住陈琅的那只手探进了他的衣服下摆,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的腹部,陈琅忍不住抖了一下。

  棠琳垂着眼皮,用审视的目光端详陈琅的神情:“你在害怕。”

  “没有。”陈琅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

  “哥哥,不要对我撒谎。”棠琳把下巴搭在他的肩颈上,鼻尖轻轻地蹭了蹭他脸颊,有些俏皮又顽劣地说:“会被我看出来的哦。”

  棠琳注视着陈琅,见他闭上眼睛乌黑的睫毛乱颤,那颗脆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纯洁的向人袒露着白皙的脖子,割断那脆弱的喉管。

  棠琳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说:“真可爱。”

  陈琅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高速的流动,棠琳温热的身躯紧贴着他,散发着蓬勃的热气,他被包裹住了,无处可逃,身后的心跳声如同鼓一样,透过脊背传递过来,那么的响,几乎要把他震坏。他如同赤裸绑在祭坛的祭品,等待着献祭,等待着刀尖挑开他的血管。

  “我喘不过气来了。”陈琅干涩地说。

  他的手指无力地去掰环在腰间的手臂,却感觉到身后的人轻声的低笑,手臂又收紧了一下,他紧紧地贴着棠琳,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不能动弹。

  “棠琳!”

  “哥哥,给我讲故事吧。”他把头放在陈琅肩颈上乖巧地说:“我睡不着。”

  “你想听什么故事。”陈琅问。

  “农夫与蛇。”棠琳轻飘飘地说。

  陈琅顿了一下说道:“我不会讲……”

  “为什么不会讲。”棠琳问道:“是不想讲吗?”

  陈琅几乎要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逼疯,棠琳不依不饶的发问,戏谑却锐利的眼神像是早已看破一切一样,这个少年太过于敏锐,拥有巧舌如簧的甜蜜话术,也能把带着剧毒的糖果笑盈盈地递给他人。

  “哥哥,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说过什么……唔。”陈琅突然如同一尾跳动的鱼一般弹了一下,棠琳冰凉的手指在他腹部游离,漫不经心的,像是抚摸一匹良好的绸缎,又像是按压弹奏曲子的琴键。

  “这里你只能信任我。”棠琳纤长的睫毛微垂着,好整以暇地看着陈琅失措地表情,有些潮红的脸颊,微张的嘴唇。

  如同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他掌控。

  “可不要食言啊,哥哥……”

  这句话像是咒语一样,棠琳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蛊惑他的,那张鲜红的嘴唇吐出话语都是诱导,如同恶魔的引诱。

  他不禁幻想棠琳冰凉的手指是不是会划开他的皮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开膛破肚。

  他突然又想起了手机里看到的血肉模糊的画面。

  “棠琳睡吧。”他轻声地说,语气中带着疲惫。

  棠琳垂眼看着呼吸逐渐均匀的陈琅,漆黑的眸子敛去了情绪。

  第二天早晨在吃过早饭之后,陈琅来到一处偏殿。

  偏殿里面,广盈、黄莺、贾炜,都已经在里面了。陈琅匆匆地走过去,顺手把殿门给关了。

  “陈工,基本的情况我已经和贾警官说了。”黄莺开口道。

  一旁的贾炜脸色凝重,看起来显得更加严肃了。他开口道:“你们中是谁最先发现他是通缉犯的。”

  “是我。”黄莺说道:“一开始是我的手机有了短暂的信号。”

  “你的手机有信号了!”贾炜还没有听完就转头睨向黄莺。

  黄莺被他神情吓到,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她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有信号又断了,是公众号的公安系统跳出来的推送,我看到棠琳是杀人通缉犯,我就连忙截图了。”

  贾炜眉头紧锁:“给我看看你截图的推送。”

  黄莺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解了锁,点开那篇的推送,递给贾炜看。

  贾炜接过她的手机,信号那一栏是空格的,只有相册中一张通缉令长文截图,里面写了在四月二号当晚,铜仁高档别墅区,发生了一起杀人惨案,男主人被斧头砍死后又遭分尸。

  而案发现场的凶器一把斧头,斧头手柄上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纹,经过对比,该犯罪嫌疑人,曾在两年前的闽南犯下过一起震惊当地的灭门惨案。

  死亡的一家人是闽南当地有名的富商,靠做珠宝生意起家。

  当年这起案子发生之后,犯罪嫌疑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然而在两年后又出现在贵州,并且同样是别墅杀人案,以残忍的手段杀害死者。

  除此之外,这篇通缉长文还写到有其他犯罪同伙,但是截图的界面只着重截取了关于棠琳的那一部分。

  贾炜把手机还给黄莺:“你是最先看到这通缉令的。”

  “对,当时手机有了信号,过了一会又消失了,我就把这篇通缉令截图了。”

  贾炜点了点头,他眉头紧蹙,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根烟点燃了,他沉默的抽着烟,粗糙的手抓着头发薅了几下。

  “他人呢?你们谁去支开他的,陈工再过一会不回去他会起疑心的。”贾炜吐了一口烟说道。

  “邹斯和明净师太,我让邹斯拉着他去帮明净师太砍柴了。”广盈说。

  “最迟不能超过二十分钟,有些话就简单说吧。”贾炜转过身面向他们:“他是一个杀人犯,真真切切手里沾过血的,在上山之前他的手里还沾了几条命案,如果一旦他起了杀心后果都是不敢想象的。”

  贾炜拿下把嘴里的烟,指腹捻灭了火红的烟头。他抬眼看向陈琅:“ 陈工我提醒过你他不是好人。”

  陈琅被他那紧迫又尖锐的眼神盯着,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他早该想到为什么棠琳一开始那么仇视警察了,对贾炜的敌意那么的明显,因为贾炜是发现他身份的最危险因素。

  又或者说,在贾炜见到棠琳第一眼起,就锁定了他是犯人。

  普通的上山巡逻怎么会带枪呢?

  一定是发生一起大案,贾炜在执行什么任务,而那个目标既有可能就是棠琳。

  贾炜说道:“在上山之前,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说是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而我们抓捕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当时还没经过DNA对比。在押送嫌疑人的路上,他杀害了两位警察逃走了。”

  广盈和黄莺吓得退了一步,脸色有些泛白。

  “你其中之一的押送警察。”陈琅干涩地询问。

  “是的。”贾炜的眼睛里闪过懊悔又沉痛,他说道:“当时押送时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一位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的杀人魔。如果知道……如果知道……绝对不会只派遣一辆警车押送。”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了。

  贾炜说得话像一把刀一样插在他们心间。他们现在的处境犹如命悬刀尖,他们不能出一点错,也不能冒任何险,一旦出现人命,那就是无法挽回的,他们和亡命之徒有着本质的区别,亡命之徒不怕死,而他们只想活。

  “这段时间先静观其变,山体滑坡这么久了,救援队总会上来的。”贾炜说道。

  短短的议论结束,众人又匆匆走回去。

  陈琅看着贾炜依旧站在原地,那身警服已经皱巴巴了,他又点了一根烟,一口一口地抽着。

  一阵惊雷响起,屋檐上的鸟被惊得飞起,瓢泼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青石板上的水顺着缝隙往外流,远处的山被一层不散的浓雾笼罩着。

  陈琅走在长廊上,前面的广盈和黄莺相互说着话,两人的头是不是凑在一起,若不是被困此处,这也应该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幕,楼宇青石,细雨绵绵,以及娉婷的人。

  可不知为何,他抬眼看向这阴霾的天气,遮天蔽日的浓雾笼罩在山间,他突然感到一种极为的不安感。

  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个不停。

  ——

  入夜时分。

  棠琳今天一反常态早早地躺床上休息了,平时都是陈琅叫他入睡他才慢吐吐地准备休息。

  陈琅把衣服脱了仔细地叠好后,上床准备入睡。

  棠琳侧过身来看向他,乌黑的眼珠如同如同墨一般。陈琅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好看。”棠琳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孩子气。

  这么直白的夸赞让陈琅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手指都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陈琅慌乱地闭上眼睛,小声地说:“睡觉吧。”

  他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脑子却很清晰,一直入不了眠,迷迷糊糊之间他突然想起来,棠琳在吐血的那天早上起得那么早,他是干什么呢?

  杀贾炜!!!

  这三字突然出现在脑海里,陈琅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了。

  棠琳那天早上要做的大事,或许就是想要杀了贾炜,他早就预谋已久,他多次登上过那个信号塔,他也走过贾炜探查过的每一条路。

  他对贾炜的杀意早已埋下了,若不是身体的异样,他恐怕早就付出行动了。

  陈琅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又模模糊糊的想起哪篇通缉长文,血肉模糊的照片,被斧头砍得支离破碎的肢体………

  在一片混乱的思索中陈琅陷入梦里,他睡得并不安稳,感觉大脑很沉,意识时而清晰又时而混沌,他梦到了血,长河一样的血。

  大约在凌晨五点左右,一声凌厉的尖叫响彻寺庙。

  无比的尖锐,显得凄厉可怖异常。

  陈琅被惊醒了,一旁的棠琳也坐起了身。

  陈琅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一种奇诡的恐怖感笼罩着他,他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叫声是广盈。”陈琅说道。

  “出事了。”棠琳说。

  两人匆匆推开房门走出去,长廊对面的禅门也被“砰”的一声推开,贾炜套着宽松的警服出来了。

  寺庙内一片漆黑,还有一股雨水过后的土腥味,回形的长廊望不到尽头,远处的黑暗仿佛要将人吞噬。

  三人对望了一眼,沿着长廊朝后院走去。

  刚才的尖叫是从后院传来的,没有人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

  寺庙一共四进院落,他们要到后院去并且穿过重重叠叠的殿宇,黑夜里只偶尔响起几声蝉鸣,佛殿是漆黑的一片的,院子里面的槐树投下斑斓的影子照在门框上,而殿内的佛像在漆黑之中显得尤为的恐怖。

  陈琅路过佛殿时,总感觉里面的佛像好似在注视他一般毛骨悚然。

  而他们匆忙的脚步声是寂静寺庙的唯一声响。

  到达后院时,陈琅的心脏不知道为何不自觉的紧缩起来,一股浓浓的不安笼罩着他。

  平时他们来后院最多的就是取水,后院只有一个倒塌的舍利塔,以及一口用来取水的古井。

  然后他们到达时,后院已经有三人在了,分别是广盈、邹斯、明净。

  广盈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脸色惨白毫无血色,邹斯也一脸恐惧,而站在一旁的尼姑捻着手里的佛珠不停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怎么了。”陈琅询问道。

  广盈抬眼看他,眼神极为的愤恨,看得人不由一惊,陈琅被她的神情吓到了,一种诡异的直觉从心里升起。

  广盈曲起一根手指指向水井,从喉咙里吐出来几个字:“自己去看。”

  陈琅感觉喉咙发干,身上汗毛不知为何都竖了起来,他朝着水井一步步走过去。

  走到了井沿,他停住了脚步,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一眼,短短的一眼。

  陈琅喉咙里发出莫名的声响,是想叫却叫出来的模样,他往后倒退了一步,整个人如同抽丝一般软了下去。

  身后一双手臂稳稳地扶住了陈琅,把他揽进了怀里。

  陈琅抓住棠琳的手臂,指尖发抖,轻声地朝他说:“别往里面看。”

  棠琳安抚地拍着陈琅的后背,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朝井中看去。

  水井之中,一双腿笔直朝上竖着,上半身沉在水里,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如油墨一样的缎子,仔细看,是漆黑的头发,随着水的浮动,那漆黑的头发粘在井壁上,粘在惨白的皮肤上。

  死人了。

  漂浮在水井中的女尸是黄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