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其它小说>迷津寺>第10章 | 10观音菩萨

  【10】

  这几天雨一直没有断,室外是去不成了,陈琅和棠琳便一直待在天王殿。

  而棠琳有一个惊讶的发现。

  那就是陈琅有烟瘾。若说看外表和气质,陈琅是那种清隽雅致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抽烟的人。

  陈琅手上拿着九几年时的寺庙工程修复图,嘴里含着一根烟,听见棠琳的话笑得眼睛都弯了。他把图纸按在香案上,用手夹着烟,朝棠琳说道:“做建筑的哪有不抽烟的,平时熬夜赶项目,一屋子的男人,人手一根烟,抽得屋子里都不能进人。”

  棠琳闻言眉头微蹙:“那味道也太大了吧,我不喜欢烟味,你不准抽了。”

  陈琅挑了一下眉,不置一词,手指缝里还夹着那根香烟,打趣道:“我怎么没有闻到味道。”说完还抬起手腕放在鼻间闻了闻。

  棠琳垂下眼看向陈琅,突然低下头凑到他脖子处嗅了嗅,然后小声的嘀咕道:“香的。”

  他一直觉得陈琅身上有种很特别的香味,冷冽又馥郁,每次入睡时,棠琳总能感觉到被子和枕头都是这个味道,那香气就随着呼吸一点点地吸进他的鼻腔里。

  棠琳凑在陈琅脖颈处蹭来蹭去像是一只找寻自己气味的小狗。陈琅笑着摇了摇头,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竟然有些纵容。

  棠琳直起身,说:“困在这里可真无聊,要是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就好了。”

  “寺庙本就枯燥,在寺庙里以养心修性为主,你可以多看看佛经收收心性。”陈琅朝他说。

  他这样说自然是希望棠琳能够养心静性,把性格里的乖戾骄狂之气收一收。可他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无论棠琳改或不改都没什么要紧的。

  他深知世人只对循规蹈矩的人有所偏爱,要是超出了一些尺度,那便是张狂,是异类。

  棠琳闻言不屑地“呲”了一声,他直视着前面的佛像:“你觉得我的心性不好,可是我从小便是这样。”

  陈琅闻言笑了笑:“你这样便很好,我很喜欢。”他曲起手指在棠琳漆黑柔顺的发丝里穿梭:“我只是随口说说,只是大多数人不喜欢性格太张扬的人,你不用改变我就觉得很好,你怎样都是好的。”

  棠琳身上的优缺点他都可以容忍,没有征兆的发脾气,乖戾好事,颐指气使……只要棠琳能乖乖待在他身边就行。

  听见陈琅这样说,棠琳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极度愉快的摸样。

  “我出去走走,在这待一天了。”说完,棠琳便走了出去。

  陈琅注视着棠琳走出天王殿,视线久久没有收回来。

  直到一阵灼烧刺痛了他,他垂头一看,那根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鲜红的火光灼伤了他的手指。

  棠琳沿着天王殿的长廊往前走了一小会,远远的看见广盈站在长廊下抽烟,阴雨连绵,寺庙的温度是偏低的,而广盈穿着一件很薄的裙子,像是完全不怕冷一样。

  他本来不欲搭理她的,可广盈见了他从天王殿走出来,主动开口道:“你怎么出来了,陈工还在天王殿里面吗。”

  “透透气。”棠琳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她身旁。

  “的确很闷。”广盈叹了一口气。

  她素白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愁,看起来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棠琳瞥了她一眼:“和邹老板吵架了。”

  “你看出来了。”广盈苦笑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棠琳淡淡地说。

  “如果人人都能有陈工那样的好脾气就好了。”广盈说。

  棠琳倚靠在一根红柱上,懒洋洋地看向她:“你很喜欢他吗?因为他看起来很让人亲近。”

  广盈听到这话楞了一秒,然后好笑地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很斯文,彬彬有礼,但是你能感觉到他那种学术人特有的隔阂和漠然,总感觉很有距离感,永远不能交心一样。他只对你不一样而已。”

  棠琳突然笑了,莫名其妙地说:“这可真有意思。”

  广盈把手里的香烟掐灭朝禅房的方向走去。

  走过几进院落到达禅房时,广盈看见黄莺和邹斯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黄莺笑得东倒西歪的,用手拍了几下邹斯,而邹斯也眉开眼笑的附和。

  直到两人笑够了抬起头一看,才发觉广盈站在门口注视了他们良久。

  一瞬间屋子里面欢声笑语停止了,黄盈轻声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来:“邹老板改日再聊我先走了。”

  说完黄莺便扭着屁股朝门口走去,走得那叫一个摇曳生姿。路过广盈时还说道:“你可算回来了邹老板都担心死了,他找我过来说如何哄你。”

  广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滚。”

  黄莺气得够呛,细眉一挑,扭着屁股走人了,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广盈眉头紧蹙把禅房的门关上了,她一言不发地朝床边走去,然后坐在床沿不说话。

  她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次旅游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被困寺庙,邹斯也变得有些莫名其妙。在云南时邹斯对她百依百顺,说是带她来贵州玩一玩放松,可现在……

  她知道邹斯有钱,身边从来就没有断过女人,无论走到哪里总有女人围过来,可是令她没有想到被困在寺庙里面,他竟然还有闲情和一个女人勾勾搭搭。

  尴尬褪去之后,邹斯有些不安地坐着,抬眼悄悄地看了广盈一眼,只见她一言不发的板着个脸,这样子着实令人渗得慌。

  “宝宝,我错了。”邹斯走过去蹲在广盈身前,他握住广盈的手:“我和她没有什么你要相信我,我说过只爱你一个人,这句话绝不是假话,要是假话我天打雷劈。”

  “我现在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广盈垂眼看着蹲在她身前的男人。明明是那么一个高大的西北汉子却蹲在她面前苦苦求她相信,把姿态摆的那么低。

  “我没有说半句假话。”

  “那我问你,你到这个寺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别拿以前那套来忽悠我。”

  禅房里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邹斯那张粗犷的脸显得神情不明,过一会他抬眼注视着广盈说:“在云南的寺庙里遇见了一位大师,大师说要往西南方向走,路过贵州的时候就停下脚步,去铜仁的梵净山拜拜。”

  他停顿了一下,把广盈的手攥在手心里,两人交叠的手几乎都沁出了汗,邹斯继续说:“他说桐仁有座庙很出名,是千年古刹。只要拜了佛我就能一直走大运,起码得了运势之后五年不败。”

  他说完脑门子都出汗了,依旧央求着看向广盈:“你相信我。”

  广盈看向他,点了点头:“但愿你说得是真的。”

  邹斯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用额头抵着广盈的膝盖,一副脱了力的感觉。广盈叹了一口,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邹斯一把捉住她的手,把脸埋在她的手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的观音菩萨娘娘,我的观音菩萨娘娘,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为了你我能把命豁出去。”

  他嗅着广盈身上的芳香,像是陷入迷幻中一般极为痴迷。

  广盈抱住了邹斯的脑袋,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说:“但愿我们早点摆脱这困境,平安走出寺庙……”

  光从窗格中透进来,照在禅房的一面墙上,墙上绘有一副观音坐莲像,极为复杂繁琐,鲜艳的配色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的刺目。

  栩栩如生的彩绘,观音就好像注视着他们一样。

  旁边的梵文经密密麻麻的写了一面墙,看着就让人心里一窒。

  黄莺从邹斯房间里面走出就气急了,积攒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这偌大的寺庙又空旷的厉害,她远远就听到了尼姑在念经,但是就没有看见她人。

  她走到一处荒凉的偏殿,只见殿内堆积着许多杂物,有几座破损的佛像,堆得满满的黄纸钱,以及发霉的线香。

  空气里一股潮气闻着令人难受,黄莺捂住鼻子走出殿,心里想着真是晦气,怎么就遇见了一座废弃的殿。

  还未等她拐弯时,她隐约看见有一个人影,黄莺连忙止住脚步,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柱子后面偷偷的张望着。

  那人正是贾炜,贾警官。

  黄莺心中有些奇怪,这警察怎么找路找到寺庙里面来了,寺庙里面能有什么出路,可她又着实好奇,便忍不住悄悄地看。

  只见贾炜站在一颗槐树下,过了一会他开始脱衣服,先是把外面的警服脱了,只剩下里面的内衬。

  黄莺看着贾炜脱衣服忍不住编排他,心想这警察怕不是一个暴露狂,一个躲在这没有人的废弃佛殿脱衣服。

  过了一会她就看见贾炜把里面的内衬也脱了,光着膀子站在槐树下。他满身的腱子肉,皮肤被晒得黝黑,可是令黄莺感到吃惊的是他背后竟然有很大一片的擦伤,旁边还有淤血。

  这伤是怎么回事?在上山之后应该就没有人受过伤,而且也没听见贾炜说过找路的时候受伤了,那就只能是上山之前受得伤。

  她看见贾炜从警服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包药,然后看见他反着手擦药。

  原来是在上药吗?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受伤了……

  黄莺顿时觉得索然无趣,她正欲走,就看见贾炜开始脱裤子。一时间她大受震撼,这死警察还真是不见外,大白天的在这里脱衣服脱裤子,擦药不会晚上擦。

  然后就出现了令黄莺震惊的一幕,她看见了贾炜从腰间的枪套里面取了一把枪下来。

  一把漆黑色的枪。

  黄莺瞬间就捂住了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

  枪!

  这警察上山巡逻身上带了枪!

  她一直以为贾炜腰间那个枪套是空的,只是摆设用的,没有想到里面竟然真的有把枪。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不敢多想,只想快步离开。

  不料心乱如麻,手脚也不听使唤,一个东西突然落到了地上。

  远处的贾炜突然出声呵斥道。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