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白昀与贵族beta同时变了脸色。
在谢知玉一脚踹开包厢门时，就有贴心的服务生搬来垫了软垫的椅子。
他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欣赏两人各不相同，却一样难看的面色。
“怎么，韩少爷不知道这回事么？”少年过分稠艳的脸上带着几乎不掩饰的恶意与愉悦。
韩家虽不及顾家这般掌握帝国核心，却也是在帝国能说得上的权贵。
只可惜独子是个beta，众所周知，只有高等级的Alpha与omega才能生出同样优质的Alpha与omega。
只是A级以上的omega大多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不会愿意与beta结婚。
而白昀，正好满足韩家的需求。
贵族beta闻不到空气里浅淡的依兰花信息素，却仍旧在看见谢知玉那张脸时痴然一瞬。
白昀再也忍不住，豁然起身，望向谢知玉的双眼泪光浮动，“谢知玉，我已经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谢知玉轻笑，“我想针对谁，从来不需要理由。”
他只知道有仇报仇，从来没有容忍仇人过的痛快的善心。
“今天这一桌菜，都是为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精心准备的营养餐。”谢知玉敲了敲扶手，一队Alpha士兵面无表情围住包厢，“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可以回你的公寓。”
他问顾珩要智脑，当然不可能是仅仅想要白昀的信息，顺便还给自己拨了一队顾珩名下的亲卫队。
Alpha这种生物，当然是能利用彻底，就利用彻底。
白昀面色苍白，“这么大一桌，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下，你疯了吗？”
谢知玉一手支着下巴，侧目，瞥了眼自从他进来就呼吸急促一言不发的beta，笑得比白昀还要无辜，“这不是还有一个么？若他连为你分担都不愿，今后又怎么照顾你肚子里的孩子？”
可白昀怀孕的事已经暴露，这位韩少爷怎么可能还会愿意为了他得罪一位皇子殿下。
白昀咬唇坐下，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菜。
包厢里很安静，只有他隐忍地抽噎声，可怜极了。
谢知玉看得有趣，打开智脑，拍了张照片，发给顾珩。
谢知玉：真可怜，难怪顾上将都忍不住怜香惜玉。
明明此事还在对训练场进行考核测评的男人却秒回了传讯。
顾珩：臣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怜香惜玉吗？
谢知玉当然知道，但是对于不是家养的野狗，只有坏一点，时不时敲打，才能让狗听话。
他以前去过某位贵族家里自己开的斗兽场，早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对野狗太好，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重要，然后恃宠而骄。
小爸就是对那个男人太好，毫无保留将一切托付，以至于一朝反噬，患得患失，抑郁而终。
往事措不及防涌上心头，谢知玉突然没了逗弄人的兴致，淡声吩咐身后待命的Alpha，“灌下去。”
小队的队长有些犹豫，“殿下，我们只是负责您的安危，白昀毕竟是个A级omega，我们……”
星际法保护所有活着的omega，即便他们是顾珩手下的人，也有所顾忌。
谢知玉：“你就现在打通讯给顾珩，看看他是不是让你们一切指令听从于我。”
“殿下您稍等。”
领头的Alpha转身去了包厢外，几分钟后又回来，满脸复杂地给了其余队员一个眼色。
上将这次，怕是真的栽了，连军队调动指令也敢送到omega手里任人驱使。
白昀心神俱意，不等Alpha靠近，就自己埋头开始拼命吃，哪怕吃到作呕也不敢吐出来。
谢知玉简直就是魔鬼！
他崩溃想着。
就算是食量最大的Alpha，也受不住这样强行进食。
白昀捂着胀痛的肚子，承受不住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知玉脸上没什么表情：“送去医院，你们不必再跟着我。”
说完，转身一个人出了包厢。
谢知玉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最终顺利地传到了陛下耳中。
“谢知玉，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帝王大发雷霆，头一次对少年没了耐心，“白昀已经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过不去？他好歹是你弟弟，你小爸这么温柔善良，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华丽的宫殿里，只有帝王，谢知玉，与被牵连的顾珩三人。
“小爸就是太善良，所以才被父皇您始乱终弃，不是么？”谢知玉扯了扯唇，笑得讥诮，“他那么大度温柔，父皇又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而我是父皇的孩子，不小心遗传了些父皇的凉薄狠毒，又有什么错呢？”他继续说道，“我只是为皇室处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一个败坏皇室形象的污点，父皇却三翻四次心软阻拦……我明白，父皇老了，想留一个仁慈的名声。”
心底的想法被亲儿子戳穿，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也不由得恼羞成怒。
谢知玉抬眼看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帝王坐于皇位上，自上而下，依稀从少年倔强的眉目里看见了亡妻的影子。
他一瞬恍然，或许谢知玉说得对，他老了。
他无法处决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白昀，去更无法除却亡妻留下的幼子。
谢知玉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故而无法无天。
“算了，这段时间你别再在外面吓跑，既然接受了军校的邀请，就好好在军校进行信息素考核。”帝王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下不为例。”
谢知玉瞥了眼还没等到惩罚结果的顾珩，毫无愧疚，转身就走。
也直到这一刻，顾珩彻底明白，明明谢知玉有两个什么都纵容他的哥哥，却偏偏要通过他来对付白昀。
因为谢知玉知道这件事会被陛下知道，会被陛下惩罚。更别提他还默许少年调用了亲卫队。
谢知玉舍不得自己的哥哥被陛下责骂，所以找上他，利用他的喜欢。
一条狗的结果怎么样，这位凉薄的三殿下根本不痛不痒。
顾珩无声攥紧了拳，眼前仍旧浮现起方才离开时，Omega熏红眼尾轻佻又讥讽的弧度。
他竟从中品出一丝无法自拔的迷醉。
以及对自我过分低贱的深深憎恶。
“顾珩，作为帝国上将，怎么可以陪着一个omega如此胡闹？”帝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回首都星的那一支军队就暂时交给你的学生段榆景来训练，他虽腺体受损，却够理智稳重，又是你最信任的学生，我也放心。”
顾珩垂眼应声：“陛下决策就好。”
他很清楚，陛下一直不满顾家在军队中的话语权，这些年两位皇子殿下长大成人，个个都输于年轻的自己，支持的派系盘根错杂，他早就想要分而化之。
而段榆景，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私生子，没有家族撑腰，又遭逢腺体受损之难，的确是个十分令人心动的人选。
只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这位学生有多不屑于权利争斗，他很好奇，陛下要开出怎样诱人的条件，才能让段榆景甘愿染上权势的污泥。
*
谢知玉一路被人护送回了军校，一脚踏进军校的门，某个Alpha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殿下看上去不开心。”‘程宇’微笑道，目光落在omega因为不高兴而皱起的小脸上。
怎么会有人忍心让这样美丽的omega生气呢？
谢知玉古怪地瞟了他一眼。
还是那张平平无奇让他提不起一点兴致的脸，却偏偏有一双深邃到突兀的眼睛。
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B级Alpha以前的眼睛有这么好看吗？
他直接问：“你三番两次往我跟前凑，怎么，喜欢我？”
‘程宇’眨了眨眼，脸颊浮起红霞。
更让人眼熟了。
谢知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又发现这位Alpha虽然信息素等级过于普通，身形气质却都不简单。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omega睫羽扇动，笑得无辜又残忍，“如果你愿意把眼睛当做珍藏品送给我，我可以考虑接受你的喜欢。”
他并没有什么收藏眼珠子的爱好，只是源于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测，而做出的一个小试探。
“真的吗？”‘程宇’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呼吸也急促起来，“只要我把眼睛送给你，你就考虑喜欢我？那我把腺体也挖下来送给你，你可不可以只考虑我不考虑别人？”
果然是变态呢。
谢知玉歪头，无辜眨眼，一只手背在背后无声摸出那把粉色的能量刀，“一个B级的Alpha腺体，好像不是特别值钱呢，不如换一个吧？”
‘程宇’已经懒得在扮演人设，直勾勾盯着他一张一合的粉色唇瓣，“换成什么？”
“换成你的命。”谢知玉转动机关，能量刀的刀身瞬间弹出，他手腕一转，一刀捅穿了Alpha的腹部。
与此同时，omega单薄的身形也被高大的Alpha压在了墙脚。
这里是巡逻的死角，没有人会发现。
“宝宝好聪明啊。”顶着旁人脸皮的Alpha像是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低头像狗一样蹭着谢知玉的脖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宝宝的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