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完结】>第169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10)

  水鹊没遇上李观梁,结果傍晚放了工,对方却闷声不吭出现在知青院门口。

  李观梁递给他一个小布袋,水鹊好奇地接过来,探着头往布袋里看,“这是什么?”

  形如耳朵状,白嫩晶亮,也有些像叶子,水鹊捻起一瓣儿,肉质厚乎乎的,胖茶树叶。

  李观梁肯定了他的猜想,解释:“茶耳朵,清明挂坟时,路过茶岭上摘的。能吃。”

  清明时节经过前段雨水的风露浇灌,茶岭上满山油茶树,都结了一丛丛的茶耳,大多粉红,夹杂着白色的,粉红的还不好立刻吃,口感酸涩,摘回来变白变甜了,吃起来就脆甜爽口。

  春天的山野,村里桃树梨树还尚没有结果,只有这茶耳朵当作是零嘴解馋。

  看水鹊好奇又犹豫没有下嘴,李观梁道:“来之前洗干净了的。”

  水鹊捻了两瓣放进嘴里。

  “好吃!”清冽脆爽的口感,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没有忘记送来茶耳的李观梁,认真挑了两瓣儿大的,“观梁哥也吃。”

  李观梁愣愣的,等水鹊把茶耳送到他嘴边的时候顺从地衔入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鹊挑了大瓣儿的给他,李观梁觉得从前吃的茶耳茶泡好像全没有像这样清甜的口味。

  水鹊不大好意思地小声问他:“观梁哥,我这两天能不能不上工啊?”

  李观梁问:“怎么了?”

  他知晓水鹊的性格,虽然平时做工很慢,但没有随意请假旷工的情况,他又尽量派些用不上力气的轻松活给水鹊,左右的青年搭把手,就能帮水鹊凑上八九个工分。

  小知青垂下头,拿了个板凳过来,坐下,才把左脚的草鞋踹脱了。

  “好像磨出水泡了……”

  李观梁慢半拍地屈膝蹲下来,去看水鹊说磨出水泡的地方。

  水鹊怕他以为自己撒谎乱说,将脚啪地一下搭在李观梁掌心里。

  他足面肌肤雪白,淡淡青色的血管,延伸到圆圆小巧的脚趾。

  圆钝的脚趾头是粉的,像荷花瓣儿,修得整整齐齐的粉润指甲如杏仁。

  脚在李观梁掌心里翻了个面儿。

  圆而小的趾头伸展开,如花苞绽着。

  水鹊可怜巴巴地垂眼,指向那儿,“你看。”

  李观梁掌心滚烫。

  或许是草鞋太粗糙,也或许是小知青的肌肤太细太嫩,小脚趾底下,确实磨出了一颗小小的水泡。

  尤其可怜。

  让人看清楚了,水鹊重新穿好草鞋,细声问:“我这两天能不能不上工啊?”

  李观梁犯难,按照这样的情况,其实是不太能够打假条出来的。

  生产队里没有哪个庄稼人会像这样,趿拉草鞋走路能磨出水泡的情况。

  他们有的炎炎酷暑,赤脚踩在日头晒得发烫干裂的旱地里浇水,一整天下来也就脚底的茧子厚了。

  李观梁选了个折中的方法,“这两天,你跟在我后面做一下模样,不用干活,我到时候帮你那份做了,照样能记工分。”

  他一人做两个人份的,帮水鹊填补上。

  第八生产小队里其他人大概都知道水鹊有个哮喘的毛病,了解情况后经常得空就搭把手,看见有人帮忙水鹊干活,也不会说闲话。

  水鹊正巴不得这样呢。

  他多哄李观梁给他挣挣工分,剧情进度就涨得快。

  到时候蹭蹭蹭地涨。

  李观梁又建议道:“改日我到黄泥圩赶集,给你买一双套鞋吧?”

  村里大多穿草鞋,原因是材料随处可取,做工也简单一些,家家户户几乎皆能够编织几双,最少人穿布鞋,一是布票本就少,价格又贵,乡里人大多数穿的衣衫还是补丁叠补丁的,买了布回来做衣服嫌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布做鞋?

  在草鞋之下,穿的最多的就是套鞋,胶皮马口,耐穿耐脏,就是雨天下地干活,整双鞋面沾满泥巴,到了水圳,用枯黄老秸秆或者一把草,就着流水随意擦一擦,又是新新的黑亮的套鞋。

  李观梁说了一番用处,又道:“你要是还觉得鞋底硌脚,往里面塞厚厚的鞋垫,就软和了。”

  水鹊揪了揪手指,“我这个月份的补助费花光了,没有闲钱了……”

  李观梁宽解道:“我是要买回来送你的。”

  水鹊抬眼,试探地问:“真的吗?”

  得到人点头,水鹊高兴地抱上去,“谢谢观梁哥。”

  清甜稠密的香气,撞了李观梁满怀。

  他不知所措,双手木木讷讷搁在空中,也不敢揽住人的后背。

  李观梁耳根通红,“不、不必谢。”

  ………

  接连好几天,实际上水鹊脚底的小水泡早擦药好了,他还是像条小尾巴一样缀在李观梁后边,几乎让人帮他解决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活。

  剧情进度涨到百分之三十,水鹊心情特别好,他在田间地头,踏着李观梁给他买的新胶鞋,一双高筒的快要到膝盖的胶皮套鞋,里面的底下垫了厚厚的软鞋垫。

  他乐得悠闲,一边扒拉拔走浓绿稻秧旁边的稗草,这样就不会有杂草和稻秧争夺养分,一边数秧塘里蝌蚪的数量,最近蛙鸣多了,蝌蚪数量也上来了。

  鼓着黑肚子的小蝌蚪,在秧塘水里成群结队的。

  每一只都坠着黑黑细长的尾巴,围绕在他同样黑亮的胶鞋边,快乐地游弋着。

  秧塘稻苗浓绿,蝌蚪油亮可爱。

  水鹊听了听蛙鸣声响亮的方位,弯下腰,悄声对自己胶鞋边游着的小蝌蚪道:“去那边找妈妈吧!”

  他指了一个方向,手里拿的一把碧草,轻轻抚水。

  波纹荡漾开来,流水声中,小蝌蚪群顺着塘水的方向,摆着小黑尾巴游走。

  秧塘注水的水圳有些堵了,离了五六步的距离,李跃青正在岸边疏通,他耳清目明,全听清楚又看明白了。

  小蝌蚪找妈妈?

  这人是宝宝吗?

  还在信这个?

  他看着水鹊用拔下来的杂草茎拨弄了一下秧塘水。

  有什么可那样高兴的?

  脸颊上有个小小的窝儿。

  李跃青莫名心肝颤,手里的板锄差点掉在水圳里。

  当然不止一个人在留意小知青,其中也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流连。

  ………

  谷莲塘上下两岸之间,江水漫过拦江石坝,哗哗冲刷着,到地势低缓的中央,围着一方宽阔平滩的江洲,江水绕过江洲两侧流淌,在江洲尾重新汇聚。

  江洲上种满桃树梨树,因而被称为桃梨坪。

  从上谷莲塘的这一边东岸,临近初夏,连着好几个大晴天,这会儿江水落了,可以踏着沙石浅滩走到桃梨坪去,水才堪堪没过小腿肚。

  水鹊看桃梨坪有的桃树结了尚且青色的果,就有好些人过去摘桃吃。

  他看着嘴馋,正午放工时分,就淌水过去。

  这岸边外围的还是毛茸茸青色果子。

  他顺着小径往桃林里边走走,全是七弯八拐的、壮大乌黑的桃树枝干,上面黏附着金色琥珀一般的桃油。

  水鹊对于无滋无味的桃油不感兴趣,他一心想要找到熟了的桃子。

  越走就越要往里,再走过一点就能从中央穿越桃梨坪,到西侧的岸边了。

  他好容易找到一棵树上是粉色的毛桃,看起来半熟了。

  树上却黑压压跃下来一个人。

  水鹊辨认出对方,后退两步,“王升……?”

  王二流子嘴脸瞧上去就是奸滑相,“等你好一会儿了。”

  水鹊走到这边,远离东岸,没什么人影。

  他四下观察,搪塞王升的话,找着好跑走的方位,“你等我做什么?”

  王二流子贼心不死。

  他爸好赌,他妈改嫁得早,家里没人管教,他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了,不论是人本身还是家世,都拿不出手,于是歪心思全打在一些粗蛮手段上。

  前头想要非礼村里的姑娘,险些被人家爹拿刀砍死,现在看了格外漂亮的小知青,他心中苗头又燃起来。

  他企图用一些粗劣的、不凭情感的交流,来窃夺这样一个小知青的死心塌地。

  王升歪眼笑着就扑过来。

  水鹊一早防备着他,猫腰躲过了,他反应很快,逃跑前不忘踹了王升一脚。

  他向离得近的西岸跑,要淌过水去到下谷莲塘村去,进了村子人就多了。

  水鹊跑得匆忙,王升又在后头紧追。

  他没注意到西岸惨绿的江水面,以为这边也和东岸一样,底下是浅石沙滩可以跑过去。

  慌不择路,一脚踩下江道。

  西岸的江道狭窄细长,垂直的怪石嶙峋,光滑陡峭,江面底下水势复杂,打着漩涡卷人走。

  别说小孩,但凡水性差一点的成年人进去也会没了半条命。

  剩下半条全靠有没有人能及时救起来。

  村里人三申五令,不让小孩到这边来,就说这边有水浸鬼、水猴子,一下水就会把人拖走当替死鬼。

  哪家小孩敢靠近的,抓回去藤条焖猪肉,屁股打开花。

  王二流子看到人被卷进惨绿江水,白色浪花拍打在江岸石壁上,他忍不住慌神“唉呦”一声。

  怕出了人命赖到他身上,立即就想要逃跑。

  接连“噗通”的水声,两道身影从对面的江岸跳下来。

  李观梁一扎猛子,泅水下去把浮沉的小知青捞起来。

  李跃青在水里如矫健的鱼,三两下迅疾地横过江流,一上岸,赶上王二流子的步伐。

  拳头如风,砸在对方脸上,力道之大,拳面上水花溅射!

  王二流子让他一拳砸得头脑嗡嗡,倒在地上,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来。

  “泼皮地癞,你真是死性不改!”李跃青脸色黑得像是讨命索魂的无常,一脚狠踢中王升的肚子,“之前警告过你,少纠缠别人。”

  他动作狠厉,一脚把王升踹得像是草头蛇吞下了烟油子,抽搐不止,不停讨饶,嘴巴没个把门,“李二爷爷,饶了我这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二流子胃里痉挛,苦苦哀求,“我王升一定改过!”

  李跃青冷笑,“去和罗队长说去吧。”

  他说的是罗文武,大队的政治队长,这意思是要把王二流子押到公社去,再送上县里派出所。

  加上王升本就有前科,当时没追究,以前的和今天的事情加上了,一通下来,到时候流氓罪跑不了。

  李跃青反剪王升双手,利落又踢一脚,“给你爷爷滚起来!”

  他和李观梁本就是要到下谷莲塘的公社去开会的,路上见到了桃梨坪的一番事情。

  李跃青回头,他哥果然顺利把人救起来了。

  李观梁怀里抱着水鹊上岸,放在草地上,让人坐着靠他怀里,拍着后背,好把呛的水咳出来。

  水淋淋的小知青,睫毛也是湿溻溻的,颤着抖落水珠。

  日光底下,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依偎在男人坚实宽厚的胸膛前,和杨柳枝一样颤。

  李跃青又觉得不对,他这不是让他哥当英雄救了小知青吗?

  他哥岂不是更加沦陷了?

  应该换他来救人,他意志坚定,水性还更好。

  李观梁木讷讷地看水鹊反应不明显,顿时六神无主。

  想到之前大队宣讲的内容,他就想要帮对方人工呼吸渡气了。

  李跃青的视角能看出来,水鹊眼睫毛轻颤着睁开眼了,又一看李观梁的下一步动作,赶紧出声制止,“哥,人没溺水!”

  少惦记你的人工呼吸!

  水鹊睁眼,礼貌地伸手挡住李观梁凑过来的脸。

  他好不容易咳出一口江水来,脸色回暖。

  结果紧接着又连声轻咳,胸脯起伏。

  哮鸣音细细碎碎,越来越严重。

  “观、观梁哥……”

  水鹊连声音也是破碎的,控制不住直打哆嗦,身体抖得像筛糠,脸色白得像小白菜叶子。

  他揪紧了衣领子,指节用力到要从细薄的皮肉突出。

  李观梁见过水鹊哮喘发作,没有和现在这样严重的,他心神全系在水鹊身上了,赶紧换个姿势把人驮在背上。

  步子迈得简直生风,低声快速对李跃青交代一句,“我送他到卫生所,你把王升交到大队去。”

  西岸没有能过下谷莲塘的河滩,李观梁要从桃梨坪东岸穿回上谷莲塘,再从青石拱桥跑到下谷莲塘村西,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他一边背着人跑,步子留下湿湿的黑脚印。

  日光晒着,两个人的衣衫湿哒哒滴水不好受。

  李观梁耳畔一直听着水鹊急促细碎的呼吸音,五脏六腑都被掐紧了,等到终于跑到土砖青瓦的屋子,见到挂着“卫生所”的门牌子。

  他才终于想起来要呼吸。

  李观梁缺氧头脑发昏,胸膛剧烈起伏,把水鹊放到卫生所里的杉木床上。

  水鹊稍微缓了一点,但仍旧胸闷气促。

  两个人的状态糟糕,简直让旁人第一眼看不出来哪个才是病人。

  吓得负责配药的助手赶紧叫里间的医生出来。

  李观梁赶紧上前,“梁医生。”

  被称作梁医生的高大男人,看一眼情况,眉头紧皱:“哮喘?之前怎么没报上来?”

  干脆利落道:“现在冲药止不住了,打针吧。”

  卫生所条件简陋。

  他从西药柜中找到标签对应的肾上腺素一比一千水溶液的小瓶,消毒了橡皮密封的瓶盖。

  注射器针尖冰冷锋锐,刺入小瓶内。

  水鹊看了看针尖,瑟缩一下。

  右手牵起李观梁的手,让人的手掌按住自己眼睛。

  掩耳盗铃地躲进李观梁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