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病美人亡国后,靠脸在暴君手下续命【完结】>第七十七章 重光哥哥,问问自己的

  “阿煜,刚刚与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颜煜愣住,裴谞看到了?

  会不会怀疑徐怀澈勾结降臣意图谋反?可他没有任何势力,没有任何作用,谁会傻到与他勾结?

  但是...裴谞的确很少背着他商量国事,若联想到此怀疑徐怀澈通过他窃取机密所图不轨,怕是难免死罪。

  “重光哥哥在说什么?”

  裴谞并未打算隐瞒或诈出实话:“那人脚步坚实武功不低,听到朕靠近便入水遁走,可是从吴国跟来的漏网之鱼?”

  他捏住颜煜的下巴微微一笑。

  “阿煜呀,吴国已经覆灭绝无重活的可能,他是谁?在何处藏身?如何进得戒备森严的皇宫?你与他说了什么有何勾当?想不想他活命,全在你。”

  颜煜矢口否认:“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若有此空穴来风的怀疑,为何当时不派人入湖水去搜?”

  既然裴谞只是听到声音没看到人,把他就绝对不会承认。

  裴谞眼眸微微眯起,指尖稍用力气颜煜的下巴便被捏出一块红痕。

  “因为朕..要听你说。”

  “阿煜呀。”裴谞俯身凑近,“朕可以纵容你的一切,但不会允许你的不臣之心,背叛朕的下场你今日不是见过了吗?”

  裴谞坐到床边掐住颜煜的后颈,笑着警告。

  “复国?杀朕?你什么都做不了,朕喜欢你便会救你让你活,你若放肆到不知自己是谁,朕同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做听话的玩物享乐,还是受尽酷刑而死,你可以好好想想。”

  “那你杀了我吧。”颜煜抓住对方的衣服,借力坐起来,“五马分尸?凌迟?悉听尊便。”

  裴谞手指微微松动,三只瞳孔竟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颜煜笑出声,冷汗覆盖住额头,嘴唇愈加惨白。

  “你觉得...我怕死?你永远也不会懂,不懂我十几年来病痛折磨的痛苦!凌迟?亦是解脱,既然你不信我,那就不要磨蹭,杀了我,杀了我吧重光哥哥。”

  颜煜一手抱住裴谞的脖子,一手贴在裴谞的胸口。

  “为什么不动手呢?是...这里舍不得吗?重光哥哥,好好问问自己的心,到底舍不舍得杀我?”

  裴谞握住胸前那只手,眼眸染上怒意:“威胁朕?朕此生最恨任人摆布,坐到这个位置时,这颗心就已经封死了,朕杀了父亲兄弟,难道会舍不得杀你?”

  “会吗?”颜煜倾身凑过去轻轻碰了下裴谞的嘴唇,“你真的舍得杀我吗?重光哥哥...”

  裴谞猛地起身后退,异瞳中情绪杂乱,杀伐果决之人竟真的开始难以抉择。

  那颗已经化开的心,此刻饱受痛苦折磨。

  舍与不舍,答案好像就在心的最浅层,又好像陷在心底深渊无法触碰察看。

  “咳咳咳咳!”

  血溅在脚下的地毯上,答案一瞬间从心底浮出,彻底扰乱了原本也属于年轻人的心。

  “来人!传太医!”

  裴谞箭步上前扶住颜煜让人平躺到床上。

  “阿煜?阿煜?”

  头疼带得眼睛也渐渐模糊,颜煜耳边的声音又开始一远一近。

  他看到裴谞的嘴唇动着,却听不太清对方在说什么。

  “能不能..再添些炭火,很冷...”

  裴谞看了眼殿内的四个大暖炉,眉头越皱越紧,摸摸颜煜的额头,竟烫得厉害。

  “去外面抚琴受冻,真有你的颜煜。”

  “什么?你说...什么..”颜煜慢慢合上眼睛,不知是昏了还是睡着了。

  “陛下,张太医到了。”

  “还不过来!”

  陈任将张浦引入殿中,张浦揖手一拜赶紧走到床榻边跪下探脉,又轻碰了下颜煜的额头。

  “陛下,这...颜大人,不太好。”

  “好不好还用你说?”裴谞揪住张浦的领子,“朕要听的是如何能好!”

  “是,是,微臣..一定想办法,一定想办法。”

  裴谞松开手:“现在就想!”

  “是,微臣现在就想,想..现在就想。”

  张浦咽了口吐沫,束手无策也得拼了老命去想对策,他慢慢抓紧自己的官袍。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现在说或许还有活路,等人真死了那天,肯定一点都活不了了。

  “陛下,颜..颜大人,那副续命的药....是..是...”张浦浑身控制不住抖动,伏到地上满脑袋全是汗。

  “是什么?”

  张浦又吞下一口吐沫鼓足勇气道:“五分药五分毒,让其不必像其他将死之人一样缠绵病榻无法行动,但...但内里却更是一日比一日差,已是,已是回天乏术...没多久可活了。”

  “你让他治标坏本?”裴谞看似平静,但声音却压制的明显的怒意。

  “陛下,颜大人又染风寒,这病上加病,连五识都有消散的迹象,臣...臣..”

  “无妨。”裴谞坐到床榻上指尖轻抚过颜煜的脸,“他哪日死,你第二日便满门陪葬。”

  张浦倒吸凉气猛一磕头:“臣一定拼尽毕生所学!”

  他打开药箱,没别的法子只能还是先喂颜煜吃了那颗续命的药又施针。

  “臣现在就去熬药。”

  张浦现在倒比裴谞还急,恨不能一头钻进太医院不眠不休研制出神药来。

  可惜...纵是医术再高,遇到非药石可医之人也是徒劳。

  待颜煜醒来时,已经过了一日。

  沉沉昏睡一天一夜,身体却没有好转半分,反而更加难受。

  “匪患竟又猖獗起来。”

  他刚睁开眼睛,便听到裴谞的声音。

  “到底是怎样一群人,居然求助到都城来了,朕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裴谞怒极但声音有意压得很低。

  “传朕旨意,派徐夕柳..不,朕记得徐骥次子徐怀澈在宫中当值,秋狝时他曾夺魁,此次便派他领兵剿匪,试炼试炼。”

  “是。”陈任揖手,“奴才这便去传旨。”

  陈任离开,颜煜生出担忧来,肺腑更疼得厉害。

  “重光哥哥..”

  裴谞听到声音快步走到床榻边:“醒了?”

  他坐到床边慢慢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床边置物的矮几上放着三碗温热的药。

  每隔两刻便换新的,永远保持温热等该喝的人醒来。

  “把药喝了。”

  裴谞拿起第一碗药送到颜煜嘴边:“不烫,张嘴。”

  “我..”颜煜看着那个碗有些发愣,勺子也没有,是....让他一口干掉?

  “张嘴。”

  颜煜不知怎么办,最后还是张了嘴,幸好裴谞还算个靠谱的人,没有一股脑灌进去,而是一口一停地喂他把药喝完。

  第一碗刚放下,第二碗就又送到嘴边。

  “等会儿...再喝这个吧。”

  “张嘴。”

  裴谞浑身写着敢不喝就掰开嘴灌进去,几个大字。

  颜煜自知反抗不得,只能又喝了第二碗。

  如果是第一碗比十根黄连苦的话,那第二碗药就是一百根黄连。

  他喝了十几年药,从未喝过这么苦的,好在苦药喝多了尚可以忍受。

  喝完两碗药颜煜胃都胀起来,喝了个药饱。

  刚想说要再躺会儿,第三碗药送到了嘴边。

  “张嘴。”

  颜煜彻底傻了:“一起喝?我..喝不下了。”

  “不能等,必须一起喝。”裴谞说着将碗送得更近,“张嘴。”

  “我喝不下了。”颜煜偏开头,实在喝不下了。

  裴谞不说什么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开了嘴。

  “再给你一次思考的机会,是想被喂还被灌?”

  “知道了,我喝..别掐我,疼..”

  裴谞松开手轻轻帮他揉了揉脸颊,把药汤一点点喂进去。

  “嗯..咳咳!”颜煜把药碗推开,竟是苦得受不了,“这是什么东西?太苦了...”

  “良药苦口。”

  颜煜摇头死活不想再喝,良药苦口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谎言,从小到大喝了那么多苦药,不还是要死了吗?

  “我不喝,我难受,我要睡了。”

  “喝完再睡。”裴谞不顾他的不情愿,扶着他的脸将药碗贴近,“喝。”

  一个铁了心喂,一个铁了心不喝,纠缠到最后,到底是颜煜先服输将第三碗药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喝完了。”颜煜满嘴苦味,身上又疼得厉害,整个人不如死了好过。

  “我真的很难受...我要躺着..”

  话音落下,一颗剥好的糖送到了他唇边。

  “糖吃了就不苦了。”

  颜煜怔了下不自觉张开嘴把糖含进去。

  糖块儿在舌头化开的瞬间,甜味慢慢压过了苦味。

  不知怎地,颜煜竟有些悲凉。

  原来这样就不苦了,可从前没有人告诉过他。

  永远要喝不想喝的药,永远要吃安排好的清淡药膳,他的生活里好像除了无味便是苦味。

  不同的是,从前是口中苦,现在是心中苦。

  “还苦吗?”裴谞拿出另一块糖,“这药每日都要喝,若是还苦,今日可以再多吃一块糖。”

  颜煜摇摇头。

  说来可笑,父皇母后芸娘...和现在的裴谞,都希望他活着。

  可到头来裴谞却是那个唯一一个问他药苦不苦,给他糖吃的人。

  口中的苦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糖的清甜,可散去的苦味却一丝丝未落地钻进心里。

  可笑,真是可笑。

  裴谞可笑,他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