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陆雪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给沈知夏打去电话。
一接通,她直接通知:“沈知夏, 我要回江城。”
沈知夏顿了顿,问:“什么时候?”
陆雪答:“现在。”
沈知夏拉开办公椅站起身, 着急问:“怎么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爸爸…他…病危了。”陆雪倏地泪如雨下,艰涩开口道。
沈知夏心咯噔了一下,几秒后说:“你先收拾行李, 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安排。”她默了默,轻声说:“别哭, 别慌, 等我回来。”
挂断电话, 沈知夏看了眼时间,打开购票软件买了最早的航班。
她跟柳青辞交代好公司的事,又嘱咐温辞照顾小团子,并告知对方后续公司可能会和陆氏合作,让她提前准备,等自己消息。
安排妥当一切, 沈知夏驱车赶回家。
到家后,沈知夏看到陆雪客厅的行李箱和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陆雪。
她疾步走进卧室, 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又走到陆雪面前,轻声说:“我买了最近的航班, 一个小时后出发,我们走吧。”
陆雪脑子钝钝的, 无法思考。
半晌,她抬眸问:“你要跟我一起去?”
沈知夏嗯了一声, 眉头紧蹙,“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陆雪倏地想到自己父母对沈知夏恶劣的态度,不由担心,踌躇道:“可是,我妈…”
沈知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宽慰道:“没关系,我不在意你父母对我的态度,当务之急是我们先去看你父亲。”
她越善解人意陆雪越心疼。她此刻脑子乱糟糟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秒后,她梗了梗喉咙,小声说:“你别委屈自己,如果我妈欺负你,你就先回来。”
“知道了,我们快走吧。”沈知夏拉起行李箱,牵起陆雪出门。
飞机上,陆雪紧抿着唇,疲倦地靠在沈知夏肩膀上,脑海里闪过过往的种种。
自从陆雪和沈知夏被父母拆散后,陆雪一直就在怨恨她们。最开始那半年,她躺在病床上无法自理,生不如死。每当疼痛感袭来,她就变得暴躁,尖锐,整日撕心裂肺的和父母吵闹。
她的父母一味退让,不搭理她的怨怼。于是她又走入了另一个极端,开始拒绝和外界的一切交流。她整日郁郁寡欢,郁星岚好几次哽咽的求她开口说句话,陆雪只是漠然的看着她们,不发一言。
再后来,父母找来了心理医生,那人说她精神不正常,建议转去专业的医院治疗。她的父母便将她送去了精神疗养院。之后两人开始各自忙碌各自的事业。
抑郁科的楼层寂静的一点响声都没有,陆雪像是被丢进了一个被人遗忘的牢笼里,她的抑郁也越来越重。
第二年,她身体的疾病康复,在她强硬的要求下,父母放她离开了精神病院。帮她办理了出国手续。出国后,她和家里断绝了一切来往。父母打给她的钱,她分文未动。每到逢年过节,父母会抽空来看陆雪,但每次都被她决绝的赶了出去。
她想到自己与父母上一次见面,是在她回国后,她给了父母一笔钱,给两人郑重的磕了个头,算是还了她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陆雪想着想着眼眶又湿了。
她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爸爸,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沈知夏边给她擦着眼泪,边安慰她:“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陆雪低声地应她:“嗯。”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郁星岚背抵着墙,手紧握着手机,不时望向走廊尽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两个小时后,陆雪和沈知夏下了飞机。
温辞在机场外提前安排好了接机的车,两人上了车,直奔医院。
下了车,站在医院门口。陆雪心就开始砰砰乱跳,腿脚发软。她根据短信里母亲说的信息,在医院的长廊上,看到了母亲单薄颓丧的身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郁星岚偏头看过去,她率先看到陆雪,一瞬间她眼眶就湿了。
紧接着她看到了陆雪身边的沈知夏。她将目光落在沈知夏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沈知夏正好与她对视,她有点恍惚,郁星岚苍老了许多,挺直的身形变得佝偻了。在她身上全然看不到,那个穿着一身旗袍优雅矜贵的女人的身影了。
果然时间会改变一切,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沈知夏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没想过再次见到陆雪的父母,竟会是在这种境遇之下。
陆雪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来迟了,爸爸呢?”
郁星岚吸了吸鼻子,朝抢救室扬扬下巴,哑声道:“在里面。”
陆雪看了眼手术室亮着的红灯,深吸一口气,死死攥紧颤抖的双手。
半晌,她嗓子带了点哭腔问:“他怎么会突然犯病呢?”
郁星岚看了一眼沈知夏,垂下头说:“半年前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导致集团股价暴跌,资金链断裂,你爸爸一直在想办法。”
她顿了一下,说:“今天早上股东们联合起来逼你爸爸转让一个他很看重的项目,他一时怒火攻心,就…”
陆雪瞳孔骤然一缩,浑身脱力,差点跌坐在地上。
愧疚和自责撕裂了她的心扉。
她算什么女儿。半年前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丝毫不知情。
沈知夏急忙搀扶住她,安抚道:“你别担心,你爸爸公司的事我来处理。”
她转头看向郁星岚,淡声问:“陆董生病了,公司的事现在谁负责?”
郁星岚拧眉答:“张特助。”
沈知夏说:“麻烦帮我联系下他。”
“你…什么意思?”郁星岚目光防备的看着她,垂在身边的两只手握成了拳。
她想到现在这两人复合了,陆雪一定将当年自己拆散她们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沈知夏。再加上当年自己曾羞辱过沈知夏。她害怕对方居心不良,会趁机报复他们。
沈知夏觑她一眼,言简意赅:“我打算代表亿禾金融给贵公司投资。”
“你…愿意帮我们?”郁星岚闻言眼睛猝然睁大,难以置信似的盯着她。
这些年,她一直暗中盯着沈知夏,她无数次震惊于对方短短几年就鱼跃龙门,跻身上流社会的能力。
郁星岚怔怔地看着沈知夏,她十分清楚现在的沈知夏有钱有势,如果她愿意投资,或许岌岌可危的陆氏还有一线生机。
“联系张特助吧。”沈知夏并不欲与她多谈。
她扶着陆雪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额头轻轻贴在了自己肩膀上。
半晌,她滚了滚喉咙,“我相信你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有点害怕,我爸他…”陆雪拽着沈知夏身前的布料,声音微颤,传达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陆雪用力的呼吸着,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还是这么难闻,难闻的她呼吸困难,喉咙发硬。
沈知夏察觉到她在颤栗,心都碎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爱人,她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知道说什么话其实都是苍白无力。
沈知夏搂住怀里的陆雪,双手顺着她的背脊轻轻抚摸,她的眼尾也微微泛起红。她一遍一遍的说:“别怕别怕,会没事的。”
郁星岚目光复杂的盯着两人,她也想抱一抱女儿,可她知道女儿并不愿意。她的女儿从回来到现在都不曾喊过自己一声“妈妈”。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一席人瞬间扑了上去。
病床上,陆父戴着呼吸罩,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的嘴唇紧抿着,给人一种灯枯油尽的破败感。
陆雪双手死死扒在病床上,哽咽的说不出来话,护士说:“家属麻烦让一让,我们得送病人去ICU。”
沈知夏将失魂落魄的陆雪拉到一旁,给护士让出路。万向轮滑过地板,护士推着病床朝ICU走去。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人虽然救过来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心脏病发作,同时高血压导致脑出血,昏迷不醒,目前情况看起来不乐观,你们家属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当听到医生说做好准备这几个字,陆雪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沈知夏手疾眼快的一把抱住她。
“最坏的准备?”陆雪眼眶泛红,“如果我爸爸一直不醒…”
医生打断:“是的,我们已经尽力了,后续我们会尽全力跟进病情,但至于病情会朝怎样的结果发展,还得看病人自身的情况。”
陆雪身形又是一晃,她紧咬着牙徘徊在崩溃边缘,亦或许早已崩溃但还在强撑。
陆雪喉底发出细微但撕心裂肺的呜咽声。
沈知夏的心突然疼的要命,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开了,连皮带肉血肉模糊。她抱着自己的爱人靠在墙上,在心底祈祷她的家人能够挺过这一劫。
郁星岚跟着医生去办理ICU入住事宜,沈知夏扶着陆雪坐在走廊上的凳子上。
陆雪恍惚间想到了许多关于父亲的记忆。
从小到大的礼物是父亲精心准备的。
小时候的木马。
六一的游乐园。
新年的漫天烟花。
下雪天的雪人。
圣诞节的圣诞老人。
十八岁成人礼的第一双高跟鞋。
也许在某些方面来说,他并不算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些年一心扑在事业上,从小到大没怎么陪过陆雪,但他一直很疼爱陆雪。
陆雪倏地想起初中的时候,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晕倒的老奶奶。她立刻打了急救电话,不放心又陪着去了医院。结果对方家属一口咬定是她撞倒了老人。
对方报警,警方联系了陆父。
她记得那天父亲匆忙的赶到医院,不顾对方家属的胡搅蛮缠,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温声细语,耐心的询问事情经过。
双方各执一词,出事的地方正好是监控盲区,警察无从取证便让两方私下调解,对方家属张口就跟陆雪要十万赔偿金。
陆雪以为父亲那么有钱,肯定会立刻给对方钱,息事宁人。不料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对警察和对方家属,说:我们不会同意赔偿。你们谁也不能冤枉我的女儿。
对方家属误以为陆父舍不得钱,说:“我们看她是个小姑娘,决定不跟她一般计较,这样吧,你们赔偿五万就行了。”
陆父面色惧厉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女儿的声誉和价值观,对我来说价值连城。我不想她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往后变得不敢再去做好事。”
后来,陆父悬赏二十万终于找到了目击者替陆雪洗刷了冤屈。他义正言辞的要求对方向陆雪道了歉。
他说:“你想做善事就放手去做,被误解也没关系,爸爸会永远给你撑腰。”
陆父爱陆雪却不会把希望全然寄托在陆雪身上。在她很小的时候陆母就希望陆雪成为舞蹈家,而陆雪的爷爷奶奶则希望她子承父业从商。
有天郁星岚不在家,陆父偷偷带着陆雪去吃肯德基,等餐时陆雪迷茫的问父亲,自己该学舞还是该从商?
陆父只是说:随你的心选你想走的路。
他说:“爸爸不需要你来当继承人,也不需要你成为舞蹈家,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这一生活得尽兴,不负自我,无愧于心。”
回想起来,除了自己和沈知夏恋爱的事遭他反对,其他的事他都在支持陆雪。
她割腕自杀后,那是她第一次见父亲哭。
他说:“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我可以陪你去找她。但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爸爸会心疼。”
可惜,郁星岚不同意,父亲单方面的支持没用,毕竟他和陆雪都活在郁星岚的掌控下。
回国后,她跪着对父亲磕头,说:您就当没养过我这个女儿。
他说:“你不愿意再认我这个父亲,是我失职在先,我不怪你。以后如果你想回家那就回来,家里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可是现在,他面色苍白的躺在ICU的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冰冷的医疗器械。他就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躺着,憔悴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陆雪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长了那么多的白头发。
深深的无力感几乎快将陆雪压垮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旁观着父亲承受痛苦,在冰冷的医院里煎熬的等下去。
“陆雪。”沈知夏怔怔地看着她,见她没回应,又叫她一遍:“陆雪。”
思绪神游的陆雪被拉回到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空间,她抬眼看向沈知夏,问:“怎么办?沈知夏,我该怎么办啊?”
沈知夏心疼的抱住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她,心疼的无法喘息。
长长的走廊无比寂静,郁星岚办理好住院手续,站在走廊的另一头,观察着她们。
她的女儿在最煎熬的时候,不是来找自己这个母亲寻求安慰,而是全身心的依赖着自己一直恨之入骨的人。
可是,这个她怨恨了多年的人却一直爱着自己的女儿。
她对沈知夏的过往了如指掌。知道沈知夏八年不曾间断的寻找着陆雪,她的真心郁星岚也曾有过动容。
只是郁星岚终究没能过自己心里的那关。
郁星岚更没想到,在他们最落魄,在墙倒众人推的这一刻,愿意站出来帮他们的人居然是沈知夏。
她看着沈知夏抱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如视珍宝的给陆雪擦眼泪,看着她们单薄的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
她知道,现在的她们,谁也拆散不了。
她倏地想起丈夫在无数个深夜里叹息,想到丈夫一而再的劝自己成全她们。这一刻她觉得丈夫说得是对的,是她亲手将她们的女儿推远了,是她的偏见毁了她们温馨的小家。
她突然累了,随她们去吧。
“小雪,你俩要不先回去睡觉吧?”郁星岚走近,语气温和了很多。
陆雪目光倔强的说:“我不累,我要在这里等爸爸。”
郁星岚还想劝她,沈知夏冲着她微摇了摇头。三人并排坐在凳子上,目光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病房门。
接下来两天,陆父一直没有醒,期间还因为心脏骤停被抢救过一次,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沈知夏抽空悄悄去了一趟寺庙,她跪在陆雪曾为自己祈福的佛像前,双手合十,祈求神明不要带走她爱人的父亲。
陆氏集团现在群龙无首内部乱成一团,员工人人惶惶,生怕公司破产。辞职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合作方催债的人也堵在了医院。
郁星岚心力交瘁,决定信任沈知夏。她安排张特助配合沈知夏全权处理公司的事情。除了涉及公司命脉的重大事宜,其他事务沈知夏都享有决策权。
沈知夏前往公司坐镇,陆雪和郁星岚每天都在医院等陆父苏醒,白天等一天,晚上睡在医院陪护。
陆氏集团。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沈知夏正低着头查看财报和重大项目的相关文件,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
男人似乎有点紧张,时不时低头抹一把额头冒出的汗水,表情既恭维又小心翼翼:“沈总,注资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知夏查完账目发现,陆氏虽是江城房地产的龙头企业,但这几年明显是在吃老本,房地产没以前那么赚钱了,陆氏家大业大,要养活的人也多。
陆父去年一举拍下好几个地皮,但谁能想到,风向突然就转变了,多方打压房价,陆氏在建的几个项目都卖的不好,资金回拢不了。
没有资金新项目就无法动工,当初高价拍下的地皮,也成了烫手山芋,很多款项要付。
陆氏现在的确急需要资金救命,事发突然时间太赶,势必所有流程都要走特殊渠道。也是要冒一定风险的,不是她个人能拍板定下的事情。
沈知夏头也不抬的回复:“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相关资料我已提交,等股东通过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样的回答,男人显然并不满意:“不瞒您说,我们公司实在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您能帮.....”
沈知夏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再急我也得按规章流程办事。”
沈知夏拿起股东们逼陆父放弃的《智能养老社区》商业计划书一页一页打开。计划书里结合老人居家养老的现状,创新引入“居家智慧养老”的新型养老模式,应用大数据,互联网,物联网等高新技术,为居家老人专用智能产品,打造出实时,高效,快捷的智能化养老服务。
她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完,随后陷入沉思中。这份计划书非常有前景,怪不得股东们想让陆父将这份企划案转让出去换钱。
陆氏拿下的这地块很有发展潜力,投资政策方面也获得了不少优惠。在健康中国攻略下养老行业一定是未来的大爆项目。光是把这份企划书拿出去,就能轻松吸引到投资人,不用愁项目启动资金。
可惜,陆氏工地出了安全事故,工人死伤了好几个,此事被曝光后遭遇一众网友的网络声讨和抵制,公司现在口碑太差,没有人愿意冒险投资。
加上这个项目前期投入大,周期长,回笼资金慢。以陆氏目前的能力,单独开发这么大的项目非常吃力,但是如果项目投资成功,不旦能带动养老行业发展,陆氏还能逆转口碑。
沈知夏想了想,公司股东应该也会考虑到陆氏现在风评太差和回报慢这两个因素,她决定亲自说服股东们,金融加地产强强联合,两家公司一定能实现共赢。
张特助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她面色沉重,终究一句话没说。安静的候在一旁。
接下来的几天,柳青辞和投委会通过了陆氏投资可行性报告,项目正式立项。
亿禾金融风投部启动投资前尽职调查,张特助和陆氏骨干全力配合。
除夕夜。
住进ICU的第七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陆父终于醒了。
医生说他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还得再观察两天,等情况稳定下来,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至于之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医生也不能保证,只说这要看病人后续的恢复情况。
得知这个消息,陆雪提了一周的心终于落地了,彻底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墙都差点晕倒。
这段时间,陆雪没怎么休息好,她神经绷得太紧,晚上睡觉时不时会被噩梦惊醒,醒过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坐着缓了好一会儿,陆雪赶紧打电话告知了沈知夏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