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而热闹的晨间街道, 属于警局的马车大摇大摆的在街道上横穿,车棚上方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听到的人们都会提前避开。

  月城理世坐在最右边, 端正的把饭盒放在膝盖上。她偏头看了看,另一边的诸星秀树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外边,但依旧掩盖不了眼底的青黑。

  相比而言,坐在两人中间的工藤新一状态倒是好不少。

  月城理世有些好奇:“你们昨晚调查了一通宵?”

  工藤新一闻言有些乐了:“不, 是他调查了一通宵。”

  与此同时, 诸星秀树狠狠的咳嗽了两声, 工藤新一笑意更明显了, 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

  昨晚这两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况且, 她才不信会有工藤君不参与的破案行动。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满满的怀疑, 工藤新一继续道:“昨晚诸星非要把那两条街搜查个遍,说是开膛手杰克跑不远——我说了没用的, 他偏要自己试试。”

  言语里颇有种“不听老人言, 只亏在眼前”的意味。

  月城理世这下就明白了, 也难怪诸星秀树这么一个为了不给鳗鱼饭道歉都能吵架的人,现在只能臭着脸轻“嘁”一声, 顺带还瞪了她一眼, 大概是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嘿——她最开始的目的明明是关心诶。

  月城理世不再理这个比他还孩子气的诸星局长, 再次看向工藤新一:“那你昨天住在贝克街?”

  “不,我住在了警局,正好今早可以一起去医院。”

  “这样啊……啊!说到医院, 那位女士情况如何?”

  说到这里, 工藤新一眸子更亮了两分。

  “奇迹。”他笑着, 好像比他自己救了人还要开心。

  “他们做到了‘奇迹’。”

  -

  上午江守医院病房411

  月城理世一众进到病房里时, 圆谷光彦和江守晃正围着病房对病床上的女人做着一些检查, 不时还和病床上的女士聊上两句,然后挠着后脑勺,露出有点憨傻的笑容。

  月城理世:“……”

  大多数时候,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两位是比她还大的成年男性。

  更别说这两个人看到工藤新一之后眼睛更是一亮,好像工藤新一才是来探查病房的医院院长。

  正想着,她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冷哼,来自诸星秀树。

  哦~月城理世秒懂,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的诸星局长第一次被抢了风头呗?

  简直和江守君还有圆谷君不相上下。

  月城理世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见怪不怪了,她甚至有些想笑,但她还是开口道:“不去看看她吗?”

  诸星秀树分给月城理世一个眼神。

  月城理世继续开口:“是你救的哦。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这位女士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诸星秀树眼神一动,轻嗤着说了句“本职工作而已”,倒是口嫌体直的走上前去,公事公办的报了自己的局长身份,并询问病人情况。

  月城理世也跟了上去。

  病床上的女人还很虚弱,脸色苍白,不过没什么皱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二十七八的模样——但手却粗糙很多,皱纹迭起,还带着些许茧子。她伸手握住诸星秀树的手时,月城理世打赌,诸星秀树第一反应是收回手。

  但他只一顿,最后还是任由女人握着。

  “谢谢……”她眼神感激,“如果不是您,还有圆谷医生和江守院长,我早就死在昨晚了,真的谢谢、谢谢。”

  “……不,没什么,伦敦每一位警/察看到了都会这么做的。”

  诸星秀树装作不太在意的模样,倒是江守晃开心坏了。

  “对!没什么的!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位病人!对吧,圆谷君?”

  “是的,女士。请相信我们!”

  病床上的女人更感激了,甚至有些啜泣起来。

  江守晃和圆谷光彦又连忙说病人情绪不能太激动,让她平复下来。连诸星秀树也被吓了一跳,僵硬的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因为挽救了一条生命,现在病房里热闹得很,这是生命点燃的温度。

  “是不是还蛮不错?”工藤新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

  月城理世偏过头,看见工藤新一左手捏着一片黄油面包,右手还握着一杯牛奶,满眼是欣慰的看着圆谷光彦他们。然后他转过视线,和她对上,眉毛稍扬了扬,好像在问“难道不是吗”?

  月城理世轻笑出声。

  “是、是,除了工藤君看起来才像是长辈的违和感以外,的确很不错。”

  “喂喂——月城,你这是对我阅历的质疑。”工藤新一说着又喝了口牛奶,正准备再继续说些什么,却忽然被诸星秀树的声音打断了。

  和工藤新一同样握着玻璃杯的诸星秀树一脸嫌弃:“蜂蜜?!你在牛奶里加了蜂蜜?!”

  说着连忙放下玻璃杯,改换成了旁边的奶油蘑菇鸡腿汤,大口喝了好几口。

  她也没想到诸星秀树这么大反应:“什么啊……至于这么夸张吗?我们家一直都这么喝啊。”

  “那是你们家,正常人谁会——”诸星秀树说到一半,看着工藤新一愣住了。

  工藤新一的牛奶杯已经下去大半。

  月城理世显然也发现了这个事情,她自动把工藤新一归为盟友,还朝着诸星秀树扬了扬眉——瞧吧,明明是你自己口味挑剔。

  最后诸星秀树噎了一下,轻嘁一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话,月城理世还没听清。

  但工藤新一听清了。

  “工藤新一才是你们家的人吧……”

  工藤新一:“……”

  他耳廓泛红,摸了摸鼻尖,继续喝了一口牛奶。

  蜂蜜味融合着牛奶的醇香散进口腔,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次和加蜂蜜的牛奶时是和诸星秀树差不多的想法,只觉得加蜂蜜的牛奶味道是别样的香甜。

  其实要不是刚才诸星秀树喊出了声,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杯牛奶加了蜂蜜,而非砂糖。

  他只是刚才在土豆汤、蘑菇汤还有牛奶中很自然的选择了牛奶,而喝下去时也很自然的接受了它的味道,一种“喝牛奶就该是这个味”的想法根深蒂固。

  原因很简单。

  因为喝习惯了,所以下意识选择了最习惯的那个。

  -

  早餐时间结束,他们也没有时间一直耽搁,工藤新一和诸星秀树恢复侦探和警/察的工作态度,向病床上的女人尽可能的问了一些她的情况,以及昨晚的情况。

  女人名叫凯蒂·莫利斯,在一家餐厅做洗碗工。昨晚只是照常下班回家,却遇到了开膛手杰克。如果不是开膛手杰克不打算一刀解决,而诸星秀树又恰巧出现,她绝不会活到现在。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手里刀光锋利,我都以为我会死在那里……”莫里斯说着顿了顿,又连忙抬头,“对了……!我想起来了,局长先生、侦探先生,我想起来了——他的手指非常细!”

  手指细?

  月城理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悄悄伸出来和旁边工藤新一的手比了比。

  嗯,她的手指更细一点点,但整体比他的手也要小上一圈。

  与此同时,圆谷光彦和江守晃异口同声的喊出来:“马方综合征!”

  “马方综合征?”诸星秀树握着笔的手一顿。

  “对,马方综合征患者的一大特点就是手指骨骼细长的异于常人……莫利小姐,他是不是每根手指都很修长?”

  “……抱歉,圆谷医生,这我不确定。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他的无名指真的非常细。”

  圆谷光彦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诸星秀树倒是心情颇佳:“没事,这也是一个大线索了。我这就派人去搜查每个人的手指,江守院长,麻烦你也从医疗系统里查一查伦敦的马方综合征患者。”

  江守晃连连点头:“好的。”

  但月城理世看了看工藤新一,发现他还没什么反应,反而一脸沉思的摸着下巴。

  “工藤君?”她轻声开口,“你觉得还有哪里有线索吗?”

  话音一落,诸星秀树又把视线瞥了过来。

  工藤新一则慢慢开口道:“理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哈尼·查尔斯特在拍卖会上拍卖的是戒指?”

  “……好像是,对,是的。”

  “而那个拍卖会是母子物品拍卖会?”

  “对。”月城理世点点头。

  诸星秀树还一脸懵,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月城理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恍然的看向工藤新一,正对上了他胸有成竹的笑容,仿佛已经拽住了开膛手杰克的尾巴,并往前又迈了一步。

  两人相视一笑,工藤新一立即转头:“诸星,快,我们去白教堂区的圣玛丽教会!”

  -

  今天宫野志保不在,但有了诸星秀树,他们就相当于拥有了全伦敦任意角落的通行证和搜查证。

  路上工藤新一和月城理世给诸星秀树解释了原因,搞得诸星秀树比工藤新一还激动,跟已经抓住了开膛手杰克似的。

  三人在教会门口等待着修女,直到修女抱着记录本连忙跑来,然后翻着记录道:“没错,长官先生,哈尼·查尔斯特拍卖的物品是一枚戒指,登记上说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但另一枚被她弄丢了。”

  工藤新一点点头,又道:“那么都有谁在现场拍了这枚戒指?”

  “我看看……”修女一连说了几个名字,工藤新一神色疑惑起来,好像事情和他猜测的并不一样。

  “……最后是毛利夫人,她以十五英镑的价格拍下了这枚戒指。”

  “毛利夫人?”原本疑惑的工藤新一又是一愣,“……毛利英理?”

  “是的,先生。”

  “你认识?”月城理世倒是好奇起来。

  工藤新一一顿,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算是认识,就是,嗯,听说过。”他说着又看向修女,“请问能知道这位毛利夫人的住址吗?”

  修女这下还是有些犯难,她支吾了一下,看向诸星秀树。

  但诸星秀树却摆了摆手,难得而享受的朝着工藤新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不用问她,我带你去。——不就是毛利小五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