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是本朝设立的特殊部门,由此可见,大原朝其实也就相当于原世界的明朝,这个部门的特殊权利,让他们成为皇帝最忠心的心腹的同时,也让他们被群臣孤立,百姓闻风丧胆,暗里唾骂。

  本来,冯紫英因为他老子冯唐将军战功赫赫,至今还在戍守边疆,所以被皇上编制在名声好、身份清贵的羽林卫中。

  但冯紫英这人有些心直口快,受不得憋屈,因为他老子的功绩还有手中的军权,这小子那是遇上不公,直接就跟人动手。

  能进羽林卫的,家世都是顶顶好的,本人也都是各家的佼佼者,属于家族重点培养对象,自然是谁也不服谁。

  最主要的是,他还有两个祸头子好兄弟,卫若兰跟贾琏,有这俩撺掇,陪着他出谋助威还有个好?

  最后自然是惹起了众怒,几人双拳难敌四手,然后三人一研究,卫若兰去了皇城护卫队的金吾卫,这个队主要是负责皇上的安全,另外就是巡视操练其他护卫队,这其中就包括羽林军。

  他去金吾卫的原因就是为了后面这个,能光明正大的折腾那些人报仇,毕竟,那会儿他们几个其实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想法单纯简单又意气用事。

  冯紫英去锦衣卫也是差不多的理由,打算看谁不顺眼,直接将人利用权职收拾一顿。

  至于贾琏,他本来就在户部,负责度支,看谁不顺眼,只要拨款卡一下,那日子肯定不好过。

  当然,最后这三个小子的打算被贾瑚知道后,给全收拾了一顿,因为贾瑚觉得男人应该光明磊落,打不过,是自己没本事,想报仇就好好练武,光明正大的报仇。

  这样鬼鬼祟祟的,做着没品的事情,时间久了就移了性情,品行坏了,人就彻底废了。

  贾瑚跟林玉轩一直都是一帮孩子的领头大哥,他们处事公允,大家都信服他们,所以,贾瑚的话,他们自然是都听的,这打算也就直接胎死腹中了。

  林玉轩回来之后,听说了几个人的想法之后,又笑呵呵的收拾了一顿,然后给他们做了政治思想教育,跟贾瑚的武力镇压相互配合,收拾的服服帖帖。

  每人交上了一篇万字忏悔书,又单独写了一篇日后工作态度与目标的论文之后,三个臭小子的思想算是彻底掰过来了。

  后面,卫若兰的认真负责,冯紫英对事不对人,及时制止了不少冤假错案,贾琏对每一笔支出都认真及时审核发放。

  这些事情,让朝廷官员以及百姓,都对这三个部门有了不小的改观,尤其是锦衣卫,大家对他们不再是厌恶、咒骂以及不得不讨好,反倒是多了些尊敬还有善意友好。

  这让本来因为他们三人,破坏了部门吃拿卡要的一些财路的怨气全都消了,毕竟,他们这些人本也都是不差钱的世家子,相比于那点儿好处,大家更想要个好名声。

  人都是群居动物,谁都需要友情,不想被人孤立,更不想自己原本的亲朋好友都因为自己的位置,深怕自己成了立功的踏脚石疏远自己。

  后面,这些人都自觉按照他们的做法去做,自然收获了他们想要的改观跟善意,然后,整个风气都跟着改变了。

  这些事情被皇上知道后,不仅给他们提升了官职,还仿照林玉轩给他们当初布置的作业,让很多官员也都写一篇自己的感想论文。

  有那本就不擅长写作的,一个个唉声叹气,之后就是咒骂林玉轩跟贾瑚不干人事儿,让两人没少打喷嚏,更让两人难受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俩也没逃过去。

  冯紫英等结束了战斗之后,对林玉轩跟贾瑚道:“林大哥,贾大哥,这边儿都结束了,人我们就带回去,好好审理了?”

  林玉轩点点头,先是不动声色的给在场的人,尤其是小孩子们打了安魂诀,然后拿出刚刚辛庄头给他们的血状道:“拿回去吧,这也算是证物,咱们是办案调查到的,这钉板就不需要了?”

  冯紫英一摆手道:“咱们锦衣卫办案,可不讲究什么品级官位,自然也没有那个民告官、子告父,先过沙威再喊冤的说法。”

  “等我们询问完,跟刑部、大理寺、督查院那边儿都不用打招呼,后面牵扯的人,也找不上这些庄头,林大哥放心就是。”

  贾瑚这时开口道:“那几个活口,好好审查,那些人不可能就控制这一个皇庄,另外,回去的时候给若兰打个招呼,最近警醒点儿,尤其是巡视的队伍,绝对不要被钻了空子。”

  冯紫英年少,贾瑚不得不提醒他两句,就算看在冯唐将军对珍大哥的照顾上,也得帮着他点儿。

  都是世家出身,冯紫英听后,立马明白过来贾瑚跟林玉轩的意思,这里人多,有的话不能直接说白。

  贾瑚明面上是让他提醒卫若兰,又何尝不是在告诉他,这事情怕是要牵扯宫变,让他小心些。

  林玉轩则是在告诉他,别让人将庄子上的人给灭口了,有些事情,实在不行就直接上报,皇上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林玉轩的话他没深想,只以为林玉轩心善,不忍这些人再遭受无妄之灾,所以把事情往他办案上扯,这才让贾瑚不得不又出声提点了一句。

  想到这儿,冯紫英眼中带着感激的对两位哥哥一拱手,然后道:“紫英明白,这些人一定会平安无事,若兰那边儿也一定通知到,我们哥俩,可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林玉轩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就道:“行,我让人跟你们过去做个见证,这里离国子监不远,我跟你贾大哥去看看家里的长辈,就不跟你们走了。”

  冯紫英自然知道,林玉轩这是要跟贾瑚去给林如海等人报个信儿,赶紧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林大哥、贾大哥,你们忙你们的吧。”

  林玉轩回头,询问自己身后的人情况,他带的人里,除了他跟贾瑚的贴身小厮惊蛰、夏至、长安、陌风以外,都是皇家按照品级给配备的侍卫,功夫算不上拔尖儿。

  这次配合锦衣卫行动,差别就能看得出来,人家锦衣卫那是正面刚,他们是打配合,结果人家锦衣卫切瓜砍菜一样轻松,让血溅在身上都算是武艺不精,他们这边儿却被伤了三个人。

  好在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一个也不过是胳膊被砍了一道口子,被上了金疮药包扎后,已经止血。

  林玉轩道:“让受伤的兄弟直接坐我的马车回城,回去后叫府医好好诊治,今日出来的都赏三个月月银,受伤的,一人再领二十两银子。”

  在场的人都好一阵感谢,林玉轩摆摆手,让他们都回去吧,他们要去国子监,不好带着这么多人去搅乱秩序,所以,只惊蛰四人跟随就行了。

  众人其实挺羞愧的,跟着二人这么久,自然知道林玉轩跟贾瑚的功夫有多好,还有,惊蛰他们四人,那也是功夫顶尖儿的。

  他们跟着,说是负责保护他们,更多的其实就是跑腿儿的,另外也是皇上的耳目,只是不需要事无巨细的禀报。

  只有大事儿或发现他们有不臣之心这样的事情,才会主动汇报,要不就是,皇上让人来询问才会需要他们汇报。

  但皇上明显是很信任他们的,一次也没询问过,这些人也早就被他们的品格蛰伏,除了发生的趣事儿,比如当初林玉轩被林如海惩罚讲书这样的事情,也都没往宫里传过什么消息。

  林玉轩跟贾瑚其实是非常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的,不过,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避讳皇上的,自然也就不在意他们的身份。

  众人毫不犹豫的执行着林玉轩的命令,直接就跟着冯紫英他们的队伍一起离开,给林玉轩跟贾瑚他们留下马匹。

  所谓望山累死马,说国子监离这里不远,那是直线距离,但他们需要骑马走大路,那就需要路过大王庄跟小王庄两个庄子,然后饶过一整座山,大约骑马得将近一个时辰能到。

  走到小王庄附近的时候,天上阴云密布,贾瑚看了看天感叹道:“都说隔道不下雨,刚刚在大王庄那边儿还艳阳高照,这才五里路的距离,你瞅瞅这天。”

  林玉轩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道:“行了,也别抱怨了,这雨怕是急雨,下不久,咱们去找户人家避避雨,一会儿云彩过了,咱们再走就是。”

  几人来到小王庄的村口,下马牵着往村子里走,见整个村子都很贫穷,家家几乎都是低矮的茅草屋,偶尔遇上泥土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都看到天色不好,忙着把晾晒的衣服或者菜干什么的往屋子里搬,生怕雨下来将东西浇了,可没什么人有空搭理他们。

  好容易看到两个小孩子站在一座看起来算是这庄子里最好的小院儿的院门口,脾气最温和,擅长打交道的长安就走了过去,问道:“小孩儿,你们能告诉我,这里的村长住在哪里吗?”

  大一些的男孩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找俺爹做什么?”

  没想到问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村长家的小孩儿,长安赶紧笑道:“我们是过路的,想在村长家避一会儿雨,能叫你们爹出来一下吗?”

  小孩儿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身后的院子里,不过,也不用他纠结了,里面的大人已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男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长得挺结实的,他拱拱手,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就是小王庄的村长,你们是哪儿的人啊?”

  没等长安继续说话,里面紧跟着走出了一个拎着大烟袋,头上缠着抹额,头发花白的农村老太太,一口大黄牙,但笑起来非常和善。

  她拎着烟袋锅,直接朝着村长的脑袋就是一下子,然后骂道:“你这没眼色的东西,贵人盈门,你不赶紧将人请进来,倒是在这儿问东问西的。”

  “再说,这天眼瞅着要下雨了,先请客人进门的道理,还用我来教吗?”将村长扒拉到一边儿,又赶紧招呼林玉轩他们进屋。

  那村长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只张嘴喊了一声娘,老太太就嘴皮子麻利的骂道:“你说,你咋就没有你爷爷那精明劲儿,赶紧去把几位贵人的马牵到后院儿棚子里,再给抱些草料。”

  村长似乎很听老太太的话,也没敢反驳什么,就赶紧去接过明显是做主的林玉轩跟贾瑚手里的缰绳,领着惊蛰几个将马往后院儿牵去。

  长安笑着拿出一锭银子道:“那就有劳村长了,能不能给我这马儿拿上两捧豆子掺着草料,再麻烦给我们家少爷们烧一壶热水送来。”

  看着手里的一锭银子,那村长有些害怕的就这么举着手,是收也不是,很是为难,又看向了老太太问道:“娘?”

  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娘什么娘,你拿着银子去前边儿豆腐坊里换两袋子豆饼回来,再跟人买上一些好米,我让板儿他娘给烧水去,一会儿再给贵人做些吃食。”

  那村长听了,这才答应一声,将手里的一两银子给接了过来,林玉轩跟贾瑚有些诧异的看向老太太。

  那老太太立马明白他们的意思,一边儿招呼着他们继续往屋里走,一边儿笑着解释道:“我这女婿,是个好人,就是忒没有主见了。”

  “我老婆子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我这女婿,自从老头子走了之后,就自己靠着两亩薄田度日,我这女婿王狗儿见我自己过日子,又因一对儿女青儿板儿无人照看,便将我接到家中过活。”

  “他呀,平日对我也是跟亲儿子一样孝敬,老实本分,就是自己没有主见,随了他老子,没有他爷爷那股精明劲儿,但也是因此,我是放心将姑娘给他的。”

  临着关门的时候,又朝院门口喊了一嗓子:“青儿、板儿,赶紧回屋,一会儿雨下来了,还不得浇了你们?要是得了风寒,看你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