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鉴一愣,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才站起身。
他的书桌就摆在窗边,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果不其然,自己的院子门外站着个人。
今天放假,骆书新没有穿校服,可能是因为晚上气温下降,穿着一件米色的薄外套,站在小巷子里格外显眼。
骆书新仰头看着窗户口,在姜鉴冒头之后,他挥了挥手。
和小树林里一样的光线暗淡,但骆书新站在小巷子中却像会自己发光一样,好似滚滚红尘的烟火气皆落在他身上。
既是山河远阔,也是人间烟火。
姜鉴拿起手机按了语音键,想告诉骆书新等他,他现在就下来开门。
只是话还没说完,那头骆书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姜鉴一愣,但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舍得用微信了?我还以为你微信密码忘了。”
语气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话出口姜鉴才惊觉自己发泄不满的方式有点像在撒娇。
姜鉴小小的心虚了一下,但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这人晾了自己两天,当然是自己有理。
既然有理,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姜鉴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只故意鼓大肚皮的青蛙。
姜鉴心虚了一轮,那头却没接话。
“大晚上跑我家门口来打电话,就是为了搁这装哑巴?”
骆书新却是答非所问,他说,“你真的想好了?”
不知是不是姜鉴的心理作用,骆书新的嗓音有种低低的哑,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毛茸茸的猫尾巴擦过耳廓。
只是听这人说话,痒意就会一路蔓延到心里。
姜鉴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接过骆书新的话头,“什么?”
骆书新:“这条路不够平坦,也不够宽阔,走的人也少,会很不好走。”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姜鉴自我挣扎了一周多才下决断。
骆书新却是突然天降肉饼砸了个晕头转向,绷着一张冰山脸花了好几天才回过神来。
书桌就在姜鉴旁边,本来刚刚姜鉴站的还算直溜,这时候腰胯往侧面一送,大腿靠在了书桌边沿上,
“我等了你两天的消息,你来跟我说这个?想挨揍可以直说,我赏你。”
骆书新:“你是认真的?”
姜鉴:“??”
姜鉴:“想坑我先说是吧?行,我偏不说!有本事咱们俩就耗着,耗到高三毕业。”
姜鉴听到骆书新那边短促的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
我是认真的!
很好笑吗?
姜鉴皱了眉头,心说骆书新要是再敢笑一声,他就下去揍他。
心里盘算过八百回要揍骆书新,从来没有实践过,今日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实践之期。
电话里很安静,两人都没作声,但是谁也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
姜鉴突然炸毛:“你到底来干嘛的?!”
骆书新:“想见你,所以来见你。”
姜鉴:“……”
骆书新:“顺便再亲口确认一下。”
姜鉴:“确认什么?”
骆书新:“确认你和我想法一样,而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抓我做工具人。”
姜鉴:“……”
姜鉴嘟囔:“想象力还挺丰富。”
姜鉴干咳了一声,“你一个人过来的,没迷路?”
骆书新:“打车。”
姜鉴点头,“你等我,我下来给你开门。”
姜鉴一边说一边转身,只是还没有其他动作就被骆书新制止了,骆书新说他不进来了。
姜鉴脚步一顿,“不是说想见我?”
说想见我,就是为了隔着这么大个院子看个剪影?
骆书新:“心思变了,关系变了,晚上进你家不方便。”
姜鉴:“??”
去你的!!占我便宜?
有本事进来,你还能吃了我?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姜鉴老神在在的重新靠回书桌旁边,隔着小花园的院子看着骆书新,
“真不进来?”
骆书新仰头看着二楼的姜鉴剪影。
不知道是姜鉴视力好,还是因为对骆书新过于熟悉,以至于他脑子里能自动补全骆书新脸上的全部细节——他感觉自己看到了骆书新脸上的笑。
明明也没什么好开心的,但姜鉴就是不自觉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有些念头就那样自然的出现在脑海里,不需要经过任何的思考演练。
姜鉴:“你明天有事吗?”
骆书新:“怎么?”
姜鉴:“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你的新晋男朋友想带你去个地方,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不是你男朋友就算了——所以有事吗?”
骆书新:“没有。”
姜鉴:“男朋友那条呢?”
骆书新:“你说了算。”
姜鉴:“明天上午十点,你来我家找我——白天进我家不至于不方便吧?”
于是姜鉴耳边又传来一身轻轻的笑音。
挠的耳道里酥酥.麻麻的,直痒到骨子里。
两人短暂的会面就此结束,骆书新并没有进姜鉴的院门。
虽然姜鉴依旧觉得骆书新的理由很荒谬,但人家说了不方便,自己也不好把人往院子里硬拽。
于是两人隔着院子打电话,挂断之前姜鉴提醒骆书新回去也记得打车,别大半夜的把自己弄丢了。
姜鉴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这么一折腾,一时半会儿却也静不下心了。
他想了想给骆书新发了个表情包,很快就收到了骆书新的回应。
该说的刚刚都说了,刚刚没说的也不会拿到微信上来说,两人一时无话,却谁都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由姜鉴起头,两人特别无聊的斗起了表情包,你发一个我接一个。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到骆书新发消息说他到家了。
姜鉴脸上笑容未退,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开心什么,只发消息让骆书新早点洗了睡,明天来找他。
骆书新发了一只小鸭点头,这表情包是偷的姜鉴的。
鸭子呆头呆脑的点头,看着傻傻的,姜鉴戳了表情包一下,下巴搁在书桌上自顾自笑了起来。
窗户仍旧开着,满院的花香飘进来,悠然清浅,沁人心脾。
姜鉴自顾自开心了一会儿,干脆放下了写到一半的习题,决定去洗澡了早点睡。
毕竟明天还有安排。
.
早睡是为了早起,但姜鉴没能起来。
他本来就失眠了好几个星期,今天放假不用上课,昨晚又把心头的大石头卸下了,他这一觉直接睡到早上十点多,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
姜鉴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接通,瓮声瓮气的喊“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没起?”
姜鉴:“?”
姜鉴将手机拿开,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接通的根本不是语音电话,而是视频电话。
他刚刚还傻乎乎的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上。
手机那头是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骆书新,表情似乎有点一言难尽。
昨天是姜鉴主动约骆书新十点多来找他的。
这可不是骆书新非要来吵姜鉴睡觉的。
姜鉴脑子宕机了两秒,然后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开始往被窝外爬,“你等我一下,我来给你开门。”
姜鉴顶着一脑袋乱毛,穿着睡衣睡裤下去给骆书新开门。
开完门第一件事就是从钥匙串上取下备用钥匙塞进骆书新手里。
骆书新合理怀疑这件塞钥匙行为没有任何浪漫化意义,单纯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打扰某人睡懒觉的情况再次发生。
姜鉴打着呵欠,脚上趿拉着拖鞋,怀里还抱着一只从床上带下来的丑丑的玩.偶——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拿来做抱枕用的。
骆书新打扮的干净体面跟在他身后。
进了门,姜鉴又打了个呵欠,只觉得困得脑子发晕,
“桌上有周姨准备好的早餐,你吃一点,我上去洗漱一下,等我,马上就好。”
骆书新怀疑,“你确定是上去洗漱,而不是上去补回笼觉?”
姜鉴:“……”
姜鉴:“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
骆书新:“好啊。”
姜鉴:?
现在不用避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