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源立刻意识到他之前的想法可能太过单纯，一个成年男子对另一个成年男子说出类似“我养你”之类的话，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他一下子停住不说话了，眉心拧起，眼里的情绪犹豫不定。
他好像有什么心事，话到嘴边却不说了。
边樊心想。
不过对方似乎忘了把嘴巴闭上，这样子看起来有点傻。
于是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想说什么，怀总？”
“没，没什么。”怀源终于磕磕巴巴的回答，语气带着些不确定，轻而易举就能听出他原本想说的话绝不是这句。
“好吧。”边樊轻轻挑了挑一边的眉。
他不是刨根究底的人，比起一味的追问，他更擅长让对方主动说出一些话——只是手段可能有些粗暴。
边樊敛下眸子，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在怀源面前，他不得不收起一些攻击性，防止面前这只胆小的小动物会因为过高的警惕性又缩回安全的地方。
但一些必要的手段还是应该存在的。
特别是这个躯体里的灵魂，对他来说陌生而又熟悉。
他很快决定好了试探的方法，拿出手机给已经回国的师兄编辑短信，暂时略过了这个话题：“马上之前约好的应聘者就要来了，我把面试地点放在你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
这次怀源说的话流畅了许多。
他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对边樊说“我想养你”之类的话，别说对方，他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两人现在的关系有点奇怪，如果用朋友来形容，似乎没有足够的默契与亲密度；但若只是用“普通同事”来比喻……边樊又向他说了自己的一个秘密——虽然是在一种特殊情况下。
怀源对两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很清楚，顶多算是“拥有共同秘密并且他可以在一些麻烦上帮忙”的，普通同事。
当然，想起渣浪上那些气人言论，他还是想要证明一番的，不过处理方式和需要解决的问题可以更改一下。
他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我想养你想看你以后能走多远”这种问题是绝对不适合的，但他可以换一种思路。
渐渐的，一个新的念头在他脑内缓缓形成。
——在帮边樊解决了心理问题后，他是否能获得比原书更高的成就？
这个问题可清晰多了，几乎一下子就让怀源找到了方向。
并且他需要做的并不多，就只有解决“心理问题”这一项，对方之前也提出让他帮忙。
唯一的难点可能就是主角在原书里从商，而现在剧情更改，他成了研究员。
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努力的方向。
怀源豁然开朗，唇边忍不住逸出一丝笑意。
“怎么这么开心？”边樊瞥了他一眼。
“想到了某个问题的解决方案。”怀源眉眼弯弯，却没有直接回答。
上午十点，这间办公室就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
原本的研究所内的研究员共有四十人，分为八组，开掉一个高级研究员和一个顶级研究员，再加上何华的小组近乎全军覆没，除了他以外都被开除了，所以此次需要招收的研究员一共有十八人。
来的人数可比十八这个数字多多了。
怀源有些疑惑地看向边樊。
边樊早早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面前是厚厚的一些简历。
他翻阅的速度很快，匆匆几眼就开始下一页，似乎是感受到了怀源看向他的目光，问道：“有什么问题？”
“这次来的人未免太多了。”怀源从他面前拿过一份简历开始看。
按照这些A4纸迭起来的厚度以及一份简历的长度，这里起码摆了五十份。
“我已经筛选了一半。”边樊慢条斯理地回答他的话，“招聘的又不是高级研究员和顶级研究员，他们难找得很，但初级和中级就相对容易一点。”
怀源点点头。
面试人来了很多，十点半正式开始，主要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专业问题，一个是社交问题。
小组之间可以相处得不亲密，但必须要“和平”“融洽”，绝不能再发生一次之前的事件。
而把这五十个人面试完毕，再加上重复筛选，最后留下了十七人。
最后一个高级研究员则是昨晚就早早定下。
等到全部结束并且定下人选，手机上的时钟数字已经跳到了十三点。
留下的人都谈好了条件，明天就能来工作，争取早点做出样品。
这次没有何华的弟弟来放火，应该能做出成品来，怀源心想。
“抱歉，打扰一下。”
何华站在办公室门口，拘谨地敲了敲门。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怀源温和道。
对方没有穿白色实验服，手上还拿着一个信封，走过来放到桌子上：“……这是我的辞呈。”
怀源惊愕道：“我已经……”
“不是的怀总，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个职位。”何华打断了怀源的话，挠挠头，看起来有点憨，“我不太喜欢做研究。”
怀源想了想，打开辞呈，抽出一支笔，在辞呈下写了“批准”二字：“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怀氏集团试试，我记得现在应该在招中层员工。”
“好的。”
对方只是来递交辞呈的，完成后就匆匆离开，看他的背影，似乎连自己的东西都一并收拾好了。
“唔，都下午了。”怀源伸了个懒腰。
“顾总没来？”
“怎么提起他了。”怀源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垫着那些简历，打了个哈欠，“他今天好像有事？”
今天起得有点早，怀源已经有点困了。
“有休息室可以午睡。”边樊道，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怀源瞬间直起身子，似乎下一刻就要去睡觉。
“但是先吃午饭。”边樊见他这样，有点好笑，补完了下半句。
“吃饭啊……”怀源又垂头丧气地趴下来，“我不是很想吃……”
他不喜欢吃饭，虽然吃的东西都是营养师细心搭配的菜品，不过口味都太清淡了。
出去吃也都是以清淡为主。
“你准备吃什么呀。”怀源又打了一个哈欠，扭过头，不感兴趣地问道。
“我知道有家私房菜，味道很好，就是口味比较重。”边樊慢悠悠地补充。
口味重？
怀源一下子来了精神。
现在他也不困了，直起身期待地看着边樊，在对方起身欲走的时候拽住袖子。
只是刚才自己又说不想吃饭，现在开口让对方带自己去好像不太好。
可是难得顾陆言没来，他可以自由活动！
“那个，呃……”怀源纠结半天才开口，刚说几个字就红了耳根，剩下的半句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正低着头纠结着，却听到了一声轻笑。
抬头一看，边樊嘴角的弧度还没收回去。
“我可以带怀总去，不必撒娇。”边樊靠着椅背，翘起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是怀总当着我的面撬墙角，好像不太好吧？因为你，我们又要多招一个人了。”
怀源：……
他就知道！
边樊刚刚一直没说话，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我没有，撒娇。”后面两个字被加上了重音，能轻而易举地听出说这话的人心里的怒气，接着，怀源瞪了他一眼，又道，“而且我只是建议，建议！”
话音刚落，他气冲冲地摁下了轮椅上的箭头键，指尖都摁得发白，可见力气之大。
轮椅灵活地绕过办公桌，往外驶去。
“咳，不必恼羞成怒，撒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刚说完这句话，却见前面轮椅的速度更快了，不得不小跑着追上去，“好了，我不提这茬。”
这次他们坐的依旧是那辆越野，只是此刻坐在副驾驶上的乘客还在生着气，头扭过去看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也不愿意看驾驶员一眼。
“怀总还在生气？”边樊试探着问道，“好吧，我错了，不改那么形容你……其实怀总特别厉害，一点都不会撒娇，这样行吗？”
怀源：……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好看路，我可不想被撞死。”他冷淡地提醒一句，继续扭过头去看窗外，似乎那些灰蒙蒙的路边绿化植物有多么吸引他似的。
“殉情？听起来挺浪漫的。”
回答他的是狠狠拍在后脑勺上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