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就把人带回了自己家，楚归程盯着他身上的伤，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擦过药没？」
“擦了。”牧妄一进门就开始摘口罩和围巾，摘到一半想起来什么，盯着楚归程手上提着的东西，“没好好吃饭吗？”
牧妄记得天热的时候，楚归程晚上很少吃宵夜，基本上吃点冰水果就差不多了。
「吃了，就今天饿了而已。」他还挣扎了下，点的是小杯奶茶。
牧妄噢了声，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低了些，看向他：“那你先回去吃了吧，我这没什么事情，就是点擦伤。”
……不是他拉着自己进他家的吗？楚归程觉着莫名其妙，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盯着他，楚归程冒出句：「赶我走？」
“啊……？”牧妄眨了眨眼，传了丝丝痛意，怀疑自己眼恍惚了，“没，没啊。我怎么会赶你走。”
牧妄只是现在有点儿累，他嘴角依旧是扬起，温和地对楚归程说：“是不是心疼我了？”
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意识让牧妄唇角扬起的角度更甚。
被揍成这样，还在开玩笑，楚归程合理怀疑是不是打的不够很。
还嬉皮笑脸的。
「身上有伤吗？」楚归程刚比划完，就伸手掀起他的衣服，等着他回答，还不如自己来。
背后有些青紫色的痕迹，看起来像那种很粗的棍子。楚归程索性全掀起：「你到底去干嘛了？」
“哎，那不是，回了趟家，吵起来了嘛。”牧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他也没想到楚归程能这么快发现，还特意选在晚上回来，毕竟最近他们压根没什么亲密接触。
「家法？」楚归程脑子冒出这个有些陌生的词，他家的情况自是体会不到有家法的感觉，不由得脑补一位年迈的上位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年轻晚辈。
“算是吧，家里人有点生气。”看都看见了，牧妄干脆也不装了，躺在床上开始撒娇求安慰了。
“现在药效都没了，快给我擦擦。”说完就把上衣脱了，等着楚归程。
药倒是挺齐全的，楚归程拿出药膏，带着清冷香，涂在皮肤上凉凉的。牧妄惬意地闭上眼睛，老实趴在床上。
擦完药后，楚归程坐到旁边才拿起露出一圈水滴的奶茶，还是冷的。入口带着淡淡的清新与甜腻，瞬间将这两天的索然无味洗去，整个人都好多了。
果然，有时候也不能吃的太清淡。
楚归程又拿起烧烤，牧妄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他吃，等他吃完才开口：“吃饱了吗？再给你买点？”
「不用，尝尝味就行。」楚归程把袋子都打好结，感受到床上人的视线，抬眼望去。
视线在空中相碰，他突然有些茫然和无措，是不是该走了。
楚归程垂眼盯着手中的垃圾，缓缓比划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晚上不舒服喊医生来。」
“好。”就刚才楚归程给他上药，牧妄都差点睡过去，想着他在才忍住瞌睡。
听到这句应声，他站起身往门那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走到门口身后的人也有要开口喊住他的意思。
就这么放自己走了？
楚归程悄悄回头看他，只见牧妄正在闭目养神，好像很累的样子。
他又轻步走过去，就这么无声盯着。直到几秒后，昏沉沉的牧妄感受到到那一抹视线才掀起眼皮，声音懒散带着含糊：“嗯？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盖好被子没。」到嘴的话又被楚归程咽回去，比划出来的是干巴又僵硬的话。
“盖好了，躺着也不是很疼。”看清他的话，牧妄的瞌睡也跑了点，见他脸上有点别扭样：“心疼我了？”
……得了便宜马上卖乖。楚归程走过去，在他手臂上捏了下，牧妄立即倒吸一口冷气。
捏完又给他揉了揉那处，楚归程坐在他的床边，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了。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等处理好再告诉你。”牧妄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把人拉到床上，抱住，盖着，瞬间怀里变暖和了。
熟悉的草木香带着清冷香，好几天都没一起入睡了。一时间的近距离接触，脸贴着对方的胸膛，感受到他的体温，楚归程有点不好意思。
但也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就当楚归程以为牧妄都睡着时，他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睡着了吗？”
……？楚归程反手就拍一下他，让他有话快说。
“我…我是说，要是我把一切事情都解决……”牧妄说这话时心跳在加快，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其实牧妄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现在，或是之前的种种，默契地避而不谈，又此时又一起躺着。
「哪样？」楚归程没揪着他的字眼质问，只是抓住他的手，在掌心一字一画写下。
“就…是情侣，等时间相处够了，能往人生的下一个转折点走的那种。”牧妄侧着与他对视，浅色眼眸倒影着楚归程的模样，像一幅静雅的雨中画。
他抓住楚归程的手，前两天就将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牧妄一点点轻捏着他的指尖，好似还能从那节手指上摸到冰冷的戒指。
是他们感情的证明。
「真的吗？」楚归程又是认真地写下，指尖落在他的掌心，带了轻痒的摩擦感。
这段感情，楚归程有太多的无法选择权。看似是他牵着牧妄，实际上开始结束皆由牧妄说了算。
他就是一池平静的水，动或者不动，都在那里。
牧妄生的好看，无论看多少次，楚归程盯久了总会开始陷在里面，哪怕神情已游离在外，但眼睛始终落在他的身上。不单单是因为这张脸，更是他这个人，就这样吸引着楚归程。
有时候楚归程在想，是不是都是自己太贪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都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在赌这样耀眼和不同的人，赌他真的爱上自己，离不开自己。
不然怎么会任由牧妄和自己牵扯不清，哪怕他是当局者，也很清楚。
这样一段感情，最后吃亏的人只能是楚归程，无论情感，金钱，权利，地位。
都是个普通人碰上身材颜值家境佳好，感情上有些傻的大少爷。
只是楚归程一直回避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罢了，他就是很喜欢牧妄，说很爱也不为过，贪恋他在自己世界喧嚣的样子。
“真的。”牧妄不知道这短短几秒内，楚归程的内心在想什么。他神情认真，甚至都坐了起来，抓着楚归程的手：
“没有骗你，就只想我们俩好好的。”
话听起来挺好听的，谁知道牧妄家是什么情况，楚归程至今还从未见过他的家人，更别提以后进他家门。
「哦，知道了，等你解决再说吧。」楚归程装模作样点点头，藏住心里的那点激动，温暖与期待。
得到了回应，牧妄这才心满意足闭上眼眸。
第二天一早，楚归程踩着拖鞋，顶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回了自己家。留还在煮早餐的牧妄一脸问号，跟上去问：“去哪啊，在煮早餐呢。”
「回家。」虽然还是刚刚睡醒的模样，但楚归程的脑子格外清醒，「我觉得…在你没成功解决一切事情之前，我们还是得保持距离，有距离感些，分清现况。」
“啊……？”这下牧妄怀疑是自己没睡醒，脑子糊涂了，怎么昨晚自己表明心意和态度，这人还愈发远离自己。
「我说的不对吗？别想着天天占我便宜，小情人还得给票子才伺候呢。」楚归程用调侃的话提醒他，「准备给我个名分，不得正经些啊。」
省得自己像眼巴巴凑上去一样，该有的形式不能少。
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牧妄懂他的意思了。立马换上诚恳且虚心的模样：“好的，我肯定会做好的，你就等着我就行。”
楚归程被他突然的变脸逗笑，很快进入角色嘛，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自己家。
之后的相处都是各在各家，那天的话在俩人心中好似成了某种协约，也像是期待挂在二人中间，支撑，维系着。
楚归程觉得有点儿像刚认识那会暗戳戳的情愫涌动，没有在一起的那么多亲昵，而是明知故问的再次了解和相处，想到这不免轻笑一声，自己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有些肉麻的想法。
基本上就是，偶尔吃一顿饭，楚归程还时不时拒绝牧妄，嫌他太黏人，让他注意分寸。可以去隔壁坐坐，但不过夜，摸摸小手就行，脱衣服那事就憋着吧。
看着牧妄那憋屈样，楚归程背后好似悄悄长了条小狐狸尾巴，不再是蜗牛壳了。一摇一摇撩得牧妄心痒痒，又只能乖乖止于门口。
下午4:47分。
【牧妄：亲爱的楚宝，今晚能否赏脸和我一起吃晚饭，家里外面，亲手大厨，随你挑。】
自从那天把话说完，牧妄就天天叫自己楚宝，有种知道自己身份退回到朋友的大范围里，但又与众不同。这个称呼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楚归程听的耳朵起茧子，之后都要不好意思听崔眠这么叫自己了。
明明是个亲近的称呼，偏给牧妄叫的暧昧得很。
楚归程回想了下上次一起吃饭的时间，有三天了，才缓缓打字回复他：
【楚归程：可以，在家吃吧，我晚上还有点工作。】
【楚归程：看你吧，下班早就下厨。】
【牧妄：收到。】
吃饭的时候，楚归程对牧妄说：「下周你不用来我家了。」
“？那我去哪？”牧妄想也没想地问。
「我要出去旅游一周，你在家看着猫和狗就行。」楚归程丝毫不管对方坐过山车一样的心情，甚至觉得这样说话还挺好玩的，怪不得牧妄总喜欢逗人。
三四个月的小狗长得很快，现在的小二哈已经活力旺盛，还咬坏了楚归程一只拖鞋。
被橘猫邦邦打了脑袋才乖了会。
“旅游？这么突然吗，去哪啊，和谁，几个人？”牧妄放下筷子问他，之前也没听他提起这事情。
「昨晚决定的，想去就去，我需要和你报备吗？」比划最后一句话时，楚归程的漂亮杏眼带着趣味，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掉落，随风飞舞。
牧妄重新拿起筷子，“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我不问——”
他也确实没问，当然有没有私底下调查自己的行程，楚归程就不知道了，总之别当着自己面查就行，那显得太没隐私和无趣了。
一周的时间，白天牧妄就是发发微信，晚上偶尔视频下。
用牧妄的话来说，简直比当初追人时还难熬，那会的楚宝哪会这么欺负人。
唉，有点自作孽了。牧妄盯着微信聊天界面犯愁。
楚归程是一个人去的，最近这段时间总觉得身体做什么都有些不得劲，吃东西也是。那晚闲来无事，刷了些小视频，脑子里突然冒出旅行的想法。
随即就搜了下攻略，第二天起床还是很心动，于是便不再犹豫，直接买票。
也算是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去的江南那一带，他看了几个预选地点的温度。下周属江南温度最低，没那么热，还能去尝尝当地的美食，特意留了一天去逛美食小街。
留牧妄在家当望夫石。
回来那天，牧妄看楚归程的眼神就像饿狼看见肥肉。
楚归程把手举起来挡住牧妄要凑过来的脸，「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能不能矜持点。」
“不行啊……我忍得要爆炸了，我看着你用手解决行吗。”牧妄哀怨道，他一个年轻大小伙，已经快一个月没解决了。
好不容易熬到心肝宝贝回来，怎么矜持得了。
“其实——你是故意的吧，这样熬我，到时候你反攻当1是吧。”牧妄一开始耍赖，就要说些胡话，弯弯绕绕把人兜进圈子，达到对方心软的目的。
「……」体位这个事情，楚归程几乎是没什么质疑的，他还是挺满意两人在床上的夜间活动，想了会才说：「要是我再高大些，大概…会想反攻当1吧。」
别说反攻当1了，楚归程连抱起牧妄都有些吃力，他还不至于不自量力当个瘦弱1。
牧妄见楚归程无情拒绝自己，只好焉巴巴自己解决。
等他出来时，楚归程看见他那一副苦瓜脸样，好笑道：「怎么了，偶尔禁欲对身体好，解决了还这表情，亏待自己了？」
几天不见，到是会笑话自己了，牧妄更郁闷了。
「好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楚归程打开行李箱，他出门喜欢买些小玩意，总觉得方便又有纪念意义。
牧妄把东西都放到自家后，两个人才开始吃晚饭。
“明天你在家休息吧？”牧妄边吃边说话，语气随意自然。
见楚归程点了点头，牧妄才继续说：“那明晚，一起和我姐姐吃顿饭吧。”
「……？」楚归程差点呛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亲姐姐？」
“昂，是啊，我亲姐。”牧妄说，“或者后天也行。”
「怎么这么突然要见面。」牧妄也不提前说，楚归程也没个准备，总不能拿着旅游买来玩的当见面礼。
应该……算某种程度上的见家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