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爱过呀, 我一直爱着你。”
她转身微微塌下腰,扳过景煾予的下巴。
姜蝶珍专心致志地,俯身去吻闲散坐着的人。
她的眼睛清亮, 柔情脉脉, 把甜蜜的唇, 递到他的嘴边。
“我呀, 从不说谎。”
景煾予喉结滚动,抬起淡薄草香的手指, 摁住她后颈。
他和她亲吻:“我信。”
“是只爱过你。”姜蝶珍复述了一遍。
“嗯。”他笑了下, 语调上扬:“可是说这么两遍, 还不够啊。”
暖澄的光线从两人相贴的鼻翼透过来。
女生的睫毛,被太阳照成白金色的半弧。
她胆怯递上来的舌头,裹着甜津津的蜜。
姜蝶珍眨着真挚的眼睛:“......老公,我只爱你。以后你想听, 我会一直一直讲给你听。”
后来那天, 他是抱她去机场的。
随行的人都发现, 姜蝶珍蜷在男人怀里。
她睡得有些不安稳, 像是累狠了, 白皮肤泛红, 显得有点疲惫。
景煾予倒是心情不错。
平时冷肃沉稳的男人, 有些春风得意。
他陪她去贵州这段时间。
北京有大批公事,亟待处理,但丝毫不影响男人的愉悦。
-
落脚香港后,暑气上浮。
连续不断的雨,下得天都变成昏黄色。
就像那些霓虹商超, 都淹没在了水里。
一开始她和许帘淇设计的品牌,像湿润城市里堵塞的车流一样。
进行得不太顺利。
姜蝶珍忙着裁剪迷幻蒸汽波主题的礼服裙。
她还记得和齐汐薇的约定, 要设计出十套晚礼服。
为此,她经常一个人留在公司里加班。
香港的君恩总部在中环。
本来工作进展地不太方便,再加上工作室不在这里。
效率被拖慢了。
设计新品牌。
目前,需要合适的场地,作为根据地。
许帘淇安慰姜蝶珍道:“宁宁,你先别担心,安心设计就好,我在周围先选。”
许帘淇在附近转了一圈。
中环周围,接近四万的租金,让她有些犯怵。
第一天。
许帘淇心事重重地看完房,收集了很多租房彩印广告在口袋里。
许帘淇寻思着,接下来一段时间。
她应该在短视频平台上,接几个报价高的广告。
要开工作室,两个人肯定不够的。
姜蝶珍在贵州那段时间。
许帘淇招了六七个帮手,都是踏实勤快的年轻人。
还有一个叫顾敏之的资深打板师父,是Loro Piana的退休员工。
这么多人,总要有个容身之所。
奈何之前筹划新品牌的事情,许帘淇的积蓄已经用了一大半。
她在时尚行业里做着,从未考虑以后。
因为经常购买时装,收益再多,也有拙荆见肘的时候。
许帘淇把宣传单放进包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大雨初霁,她在百年石板街听到了周璇的《月圆花好》,“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
顺着人流。
许帘淇去君恩的创始地都爹利街,逛了逛。
长长的阶梯游客不断,不少有人在那里打卡。
许帘淇微微笑着,用不疾不徐的步调,走在这所繁忙都市。
她听那些挂着相机和遮阳帽的游客闲聊。
他们说这个石阶是《法证先锋》和《喜剧之王》的取景地。
她拍完照。
许帘淇拿出手机,和姜蝶珍闲聊:【看,这就是仲镜黎女士创办门店的街道。传说是香港最浪漫的地方,张柏芝在《喜剧之王》首次出场,就在这里。】
宁宁太忙了,回消息特别慢。
像是获得了灵感。
姜蝶珍在设计的低解析度和压缩失真的裙摆上,添上了泪珠和漩涡。
姜蝶珍:【看哭啦[流泪]】【谢谢淇姐给我灵感。】
姜蝶珍:【这是我离神殿最近的一次吧,感觉患上了司汤达综合症!】
许帘淇笑道:“我也很感动,感觉宁宁一定会喜欢。”
姜蝶珍被朋友挂念着,温柔笑了。
她把君恩总部街道的照片,转发给景煾予,配了个“我养你呀”的表情包。
姜蝶珍:“最近一直在工作,没时间去朝圣,淇姐拍的。”
不出片刻,景煾予发来一条语音。
男人嗓音清磁性感,让她不要太操劳,咬字慵懒悠然。
景煾予:“bb,做人呢,最紧要係开心。”
姜蝶珍累得头疼。
听到男人说完话后,她被抚慰了很多,心脏得好快,砰砰作响。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姜蝶珍就像被治愈一样,半眯上眼睛。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复道:“当然开心啦,想到你呀,我就觉得好甜。”
-
手机那头。
许帘淇想。
是啊,这是宁宁的梦想。
姜蝶珍大学和君恩结下不解之缘。
一直很渴望来到这里朝圣,得到很多人认同。
为此,姜蝶珍把公司的品牌历程,背得滚瓜烂熟。
她一定很渴望站在这里吧。
回家的路上,许帘淇笃定了不少。
她决定第二天去刷信用卡,也要租下附近在中环周围的房子。
晚上,许帘淇从糖水铺,买来丝袜奶茶。
她搭双层小巴回公司,探望忙碌的姜蝶珍。
姜蝶珍说,“淇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在公司对付一宿。”
许帘淇陪了姜蝶珍很久才走,随手把房价的宣传单搁在桌面上。
她完全忘了这些租房广告了。
第二天下班。
姜蝶珍给了她一个六位数的密码。
“466059”
许帘淇不解:“这个是哪里的密码呀。”
姜蝶珍有点害羞:“昨天我把你发的照片,转发给煾予啦,我说要好好赚钱养他。”
“他说中环半山回公司,开车只需要十分钟。为了方便我更好的养他,给我拨了一套宅邸,做工作室。”
“这是半山别墅的门锁密码。”
许帘淇惊讶地合不拢嘴:“我的天!这......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啦。”姜蝶珍停下缝纫机:“对不起呀,我不知道淇姐在为这个事情纠结。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划出来的租房广告了,所以我就擅自做主,收下了老公给的这套房。”
“产权是我的名字,已经早就装修好了。你直接拎包住进去就行,如果要做草木染,楼顶有一座很大的空中花园。”
“山顶港督旧居别墅旁边,有他三叔定居的别墅,他说这套不算昂贵,让我们放轻松。”
许帘淇好惊喜,她只感觉被贵人眷顾。
她被幸福感刺激地快要眩晕。
实用面积四千多尺,还有配套花园,就像森林长到了天空去。
落地露台窗明几净,能看到整个中环,俯瞰海景。
许帘淇给那七八位招来的设计师和打样师傅打电话。
“你们周一先来香港吧,对,工作室在中半山罗便臣道。”
许帘淇语速轻快,讲话都有了底气:“宁宁,我真的太激动了!天啊,第一次这么爽!”
“我也很开心。”
姜蝶珍的嘴角漾起幅度。
她好温柔地想,“煾予,你再等等我,我一定要赚钱养你。”
她本来就擅长标新立异。
姜蝶珍设计的这十套衣服,每一套都不尽相同。
有带着glitch Art(故障艺术)的模糊。
有Cyber-punk(赛博朋克)的前卫,还有Dystopia(反乌托邦)把整个城市绣在衣服上的大胆。
这段时间景煾予,实在很忙。
直到八月底。
气象台发布预警,说半个月后八号风球临港,航班可能会延误。
景煾予没有来探望过她一次。
男人倒是经常关心她。
可是姜蝶珍真的太思念他了。
明明......他答应要好好当她的灵感来源的。
姜蝶珍甚至查了最近的航班,想要在周末飞回北京看他一次。
谁知道,计划出现了夭折。
她的品牌出现了问题。
栖蝶分为两种。
一种是正牌“眠茧”,一种是副牌“泊蝶”。
副牌“眠茧”偏向年轻款,以粉白,淡蓝,柔棕为主。
姜蝶珍很喜欢之前在涩谷109大厦看到的少女品牌。
ank rouge,rojita,mars,lizlisa。
永远做少女,永远做着粉色白日梦,永远在糖霜城堡里栖居。
“眠茧”的代言人。
——是之前,她在景煾予生日晚宴上,选好的几位小明星。
几个月以来的宣传,出了好结果。
再加上江喜云拍摄的青春片,正在热播。
“眠茧”一共二十件上新,全是姜蝶珍自己绘制的。
其他的设计师也在她理念的影响下,设计了包,腿袜,衬衫,毛衣等系列产品。
官网挂出去当天,网站几乎瘫痪。
可是姜蝶珍最在意的正牌“泊蝶”。
购物者寥寥无几。
“泊蝶”的年龄受众在三十五——五十岁,这个年龄段的女性知性,优雅,所以定价比较高。
销售额惨淡,也可能是宣传手段和设计理念,并不符合流行。
为此,姜蝶珍偷偷哭了好几次。
她还记得妈妈说,制衣要合身,要贴近生活。
所以她想设计一批女性的战袍,给偏向领导层的中年女性和行政白领穿。
由于,“泊蝶”还需要调整理念和价格。
她没办法再回北京看他了。
她出差几个月。
姥爷在家里的显示屏上,再也看不到安然回家的她。
仲老爷子打电话,询问了她几次:“宁宁,最近还好吗。”
他关心姜蝶珍为什么不在北京。
姜蝶珍:“在香港这边出差呢,姥爷,我也很想你。”
已经夜深了。
电话这头,仲老爷子听着她这边的缝纫机声音,心疼得不得了。
老爷子咳嗽一声:“我听着缝纫机器声音睡不着,宁宁给我讲讲睡前故事吧。”
姜蝶珍很乖地应承下来:“好,不工作了,我给外公说书。”
姜蝶珍给老爷子讲李清照和赵明诚的“赌书泼茶”游戏。
在烹茶时,一个人说典故,另一个人答出典故出自哪本书第几卷第几行,两个人比拼,答对的人先喝茶,此为“赌书”。
两个人琴瑟和鸣,玩得高兴,笑声不断。
不小心把茶水洒出来,衣服和书案上都是茶香,这是“泼茶”。
讲着讲着,她想起景煾予。
之前在北京,男人每晚都给她讲睡前故事。
姜蝶珍不禁偷偷哭了会,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姥爷仲怀震,安静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声。
老人没有挂。
他温柔地说:“小姑娘,睡吧,等你醒来后啊,什么困难都解决了。”
-
也许是雨季,湿热天气。
台风过境前的那一晚。
景煾予撇下千亿生意,在漫天风雨里持伞,来到香港。
前几天,正值中秋,姜蝶珍给设计师们放了假。
让他们提前回内地探望亲人。
偌大的半山别墅,只有姜蝶珍一个人。
家里之前断电检修。
恢复了,她也没开灯。
姜蝶珍在黑暗中开门,突然被那人紧紧搂住。
“我来晚了。”
景煾予冷白手臂揽着她,青筋蜿蜒。修长手指揉着她的黑发,唇角微弯,轻拍她伶仃脊背:“不知道小猫会不会害怕。”
姜蝶珍太久没看到他了,有微微的生涩和紧张。
这段时间。
来自广东顺德的同事,教她粤语,和煲猪脚姜。
姜蝶珍放下煲汤的勺子,仰起脸看他:“猫猫很乖在小窝里睡觉呢。”
景煾予的心微微刺了一下。
快两个月没见,家里的小猫都比她黏人。
景煾予坐到沙发上,把她拉进怀里,用手抚摸她的小脸。
姜蝶珍终于有着陆的感觉了。
她颤抖着把他搂紧,在他怀里低声呜咽着:“你.....你怎么才来。”
仿佛她漂泊很久。
只有在景煾予的怀里,才是家。
室外的维港陷入雨雾之中,霓虹被浸泡得几乎褪色。
景煾予的掌心,温柔地拍打着姜蝶珍的脊背。
窗户里感觉不到飓风,只觉得安宁。
“怎么还哭了。”
景煾予心里有一角暖融融地甜。
他问:“家里什么味道啊,这么香,可以让我尝一口吗。”
姜蝶珍眼睛有点潮湿。
她手指软软地搭在他的手腕上:“猪脚姜。”
“但是味道不怎么好。”
姜蝶珍害羞地强调道:“广东同事尝了我做的菜,觉得不太好吃,我还在练习。”
景煾予单手把她软下来的腰,往怀里摁。
他弯唇,凝视着她笑:“我老婆做的菜,不应该按我的喜好作为第一评判标准吗。”
他对外都叫她,“妻子”,很少叫如此亲昵的“老婆”。
这两个月的隔膜,恍若根本不存在。
姜蝶珍被男人叫“老婆”的语气,撩拨得一颤。
男人很少说情话,可每次蛊惑她,都性感地要命。
姜蝶珍太害羞了,起身去厨房关了火。
然后又走回来,回到了他的怀里。
听男人似笑非笑地问:“在我怀里待着,还能惦记着食物?”
姜蝶珍小脸很红。
她又大胆表白道:“我想一直呆着......所以怕猪脚姜糊掉了,你没办法尝到我的手艺。”
景煾予静静地凝视她。
他用指腹,来回抚摸她红透的眼角和耳朵。
男人夸她:“好乖,怎么长得这么可爱啊。这段时间,有想我吗。”
“煾予,我一直很想你。”
姜蝶珍声音软糯又黏糊,女生终于抵制不住依赖,吻在他脖颈的静脉上。
直到她清晰地看到男人,好像有了反应。
他语气漫不经心:“好厉害的,我的娇娇。”
他也是第一次叫她“娇娇”。
因为她太软了。
他的心脏几乎要融化掉。
景煾予鼻梁投下意味不明的暗影,优越感十足的骨相,和她近在迟尺。
男人抵住她的鼻梁:“让我好好看看你。”
姜蝶珍眼睫乱眨:“.....嗯....”
景煾予看见姜蝶珍这么敏感生疏的样子。
男人忍着笑意,撩开她衣摆的手,暧昧的揉捏着。
他修长的手.指弯曲着,抵住她柔软的肌肤作恶。
姜蝶珍咬着嘴唇,眼神微微涣散:“煾予....不要这样.....”
还好她关了火。
不然在沙发上就和他缠绵到半夜,哪能抽出空闲做别的。
事后。
两人在沙发上缱绻地舌吻,嘴唇厮磨。
漆黑房间里,都是亲吻的嘬吸声。
她快被他吻化了。
任由窗外风雨潮涨。
半夜,姜蝶珍把煲得软糯的猪脚姜,端出来给他吃。
她身上到处是吻痕,裹着他的衬衣,又软又乖地并着雪白的细腿,坐在他的怀里。
姜蝶珍有些忐忑:“老公尝尝,是不是不合你口味。”
景煾予咬了一口。
他箍住她的手臂上,青筋凸显:“味道很好。”
男人低头沉默地盯着她看。
他眉骨漆黑,眼睛深邃:“宝宝,谁告诉你,猪脚姜要放辣椒?你不是不吃辣吗。”
这种酸甜的食物。
——是不喜辣的广府人的美食之一。
怪不得她的顺德同事,会觉得味道不太好。
原来是姜蝶珍放了辣椒。
姜蝶珍迷茫了一瞬间。
她侧头看见男人的下颌线,心脏揪了揪。
女生小小声地说:“可是你吃辣啊。”
她表白道:“所以.....我一直想着你会来看我.....想合你的口味。”
男人一颤。
她练习了这个菜这么久。
——一直想着等他来,做给他吃。
因为景煾予吃辣。
所以她做什么,都会带一点薄薄的辣味。
从来没有其他的打算。
甚至抛开了不吃辣的自己。
把他置于第一位。
他垂着眼睫,认真吃着。
男人一幅非常捧场的模样。
吃完后,两人在沙发聊天。
景煾予:“是为了我,才做出这个味道的吗。”
他的手臂肌肉绷紧,把她举起来,抱到高一些的桌面上。
他扶着她,让姜蝶珍和他视线平视。
男人紧实劲瘦的腰身上,腹肌分明。
他牵过她的手,摁压她的喉结,让她感受到他吞咽的滑动。
姜蝶珍小声说:“你知道还问我。”
“我吃得很饱,现在有些渴。”
景煾予的声音好沉,把她蛊惑得意乱情迷。
“我没说要来看你,食物都能比照着我的喜好做。那娇娇你呢,想着我,满.足了多少次?”
姜蝶珍的脸颊泛起红晕,被他罩住后,发出小猫一样的喘音。
她嘴唇泛着润泽的光,微微张开,表达渴求。
后来漆黑房间里,偶尔听到模糊地说话声。
男人的声音平静微哑:“再哄哄我。”
姜蝶珍犹豫道:“太....久了,有点点干涩,会疼。”
景煾予一下就笑了,故意逗她:“小乖记住我的形状了吗。”
姜蝶珍眼睛有水,亮汪汪的湖泊,有些勾人地波澜:“呜,你很讨厌的。”
景煾予宠溺地哄了她好久,最后道:“我这么坏,没人肯要我。你行行好,多担待一点。”
姜蝶珍好轻地说,“......嗯,我好爱你的,我要你。”
尾音被风刮跑了。
-
重阳节在十月末。
圈里有一次时尚沙龙,慈善拍卖性质,在私人会馆举行。
向来喜欢清净的仲家,也出席了。
仲时锦陪伴着深居简出的仲老爷子,还带来了君恩高层。
这次晚宴规模宏大,筹款数亿元。
那天,在京圈贵妇之间。
——引领时尚潮流的仲时锦,第一次高调出席这个场合。
女人穿了一件暖红色日影一样的织绒立领开衫。
颜色大胆。
并不像细斜的暮光,反而像时候最佳的熹微。
前襟处的鹤纹,是沈铨的《松梅双鹤图》。
绣工精致,仙鹤在古代本来就有“一鸟之下,万鸟之上”的美誉,翘首远望,鹤寿延年。
实在是惊艳至极!
面对来往的媒体。
一旁向来不苟言笑的仲怀震,对聚光灯自豪介绍道:“这件衣服是我孙媳妇亲手设计的品牌,‘泊蝶’”
身边,贵妇模样的仲时锦,扶住父亲。
她从容接话:“是啊,我家老爷子也欣赏这种设计,君恩是业界权威没错,但偏向高奢。而我家小姑娘设计的衣服,却是能开创新天地的物美价廉,衣着舒适。”
一夜间。
“泊蝶”的正牌。
风靡全国,库存销售一空。
姜蝶珍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睡得很早。
最近,她已经习惯了港中环的快节奏。
姜蝶珍每天五点半起床。
她和景煾予沿着太平山的卢吉道和夏利道,晨跑接近两小时。
这段时间,恋人在香港陪她。
两人的作息都很健康。
她之前的身体很弱,连上楼都会喘气不匀。
但是现在,姜蝶珍的身体,被景煾予照顾得越来越好。
在景煾予来之前。
姜蝶珍总觉得香港不是故乡,是远方。
——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在他陪伴她的日夜,她逐渐爱上了这个城市。
山顶凉风习习,能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
她甚至习惯,夜里工作结束后,和景煾予听着山上此起彼伏的虫鸣,俯瞰这个灯火璀璨的岛屿,闲散地聊天。
乘着夜深,她和他并肩,走过盏盏街灯,雾中踏云。
这半山楼梯,宛如天梯堆叠。
在姜蝶珍看来,这里和贵州一样美。
她和他经历的山川湖海,都被赋予甜蜜意义。
这天,两人起来得很早。
姜蝶珍很早就和他到了太平山上,卢吉道位置最好的地方。
她手机刚开机,提示音不断。
——“叮咚!”
北京总部的同事,和这边工作室的朋友,纷纷发来祝贺消息。
祝福和赞许的推送。
在姜蝶珍手机里,连续不断地响着。
“小姜,我是苏娜,之前设计的十套蒸汽波派对礼服,过了七套,其余待定。等你修改后,再次评判,太棒了!”
“啊啊啊,宁宁,你到底和仲时锦什么关系啊,你居然这么低调!”
“宁宁,我们做到了!这次工厂制售了几万件,全部倾销一空,这可是静奢牌啊,会买的人不多,库存已经空了,我在和小徐商量补货。”
“小珍珠,北京这边的君恩,还在抱怨说你新品发布会太低调了,她们几乎收藏艺术品一样,买齐了你的衣服。”
“姜蝶珍,好棒啊,我都没抢到呢,下次要预留一件属于我们的啊。”
两个品牌,都是千万营业额。
叠加起来,数字可观。
就算撇去成本,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眠茧”和“泊蝶”,创立品牌,初战告捷。
之前忧心大半年的事,落在实处。
她终于被很多人看到了。
远处的中环,楼栋坠连着层云。
姜蝶珍的眼睛亮亮的,像雨水洗过的黑曜石。
她俯瞰着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
回想起初遇。
姜蝶珍静默回忆起的《致橡树》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雾霭,流岚,虹霓。
——不就在眼前吗?
女生眼睛弯着。
她的视线与远处的白云齐平,海湾尽收眼底。
姜蝶珍和身边的男人聊天。
“煾予,你知道吗。”
景煾予帮她擦额角细细的汗珠。
他安静聆听:“小乖,你讲。”
姜蝶珍回忆道:“我高中的时候,跑八百米都很困难。虽然会坚持跑完,但一直都是全班倒数。”
“那会儿,我为了鼓励自己坚韧一些,买了一本书,叫《强风吹拂》。”
“上大学后,清华的操场总是坐满了人,我比较内向。于是开始坚持一个人跑步,长跑总是很孤独,会享受过程,洁净精神世界,让人变得坚韧。”
“每次要放弃,我就用书里的话鼓励自己。‘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其实是一种傲慢。’所以每次我努力了,也没成功,我就会告诉自己。姜蝶珍,总有一件事,你会做得最好。你要做好每一件事,无愧于心,一定能等到你的答案。”
“书里还有句话,‘你一定要更相信自己,不要着急想一飞冲天。变强需要时间,也可以说它永远没有终点。’”
“这么多年以来,煾予,你是唯一一个跑在我身边,带我继续往前,坚韧不放弃的人。”
她转过脸来,瞳孔里水光盈盈。
景煾予笑了。
他伸出冷白手指,揉了揉她的头发。
男人手心灼热,带着微微的湿汗。
他说,我也很喜欢这本书里的一句话。
用来送给今天的小乖。
男人清润的嗓音,低磁悠长。
——“姜蝶珍,怎么样,看到顶点了吗?”
她凝望他,脉脉不语。
同游人生,高峰盛宴,倾城繁华,尽收眼底。
眼前是站在太平山顶上鼓励她的挚爱,身后是整个港岛的熹微。
一如他初遇她的黄昏。
姜蝶珍束起来的黑发挽下来一抹,柔情缱绻。
女生的笑容仿佛从未见过世界的背面,明亮纯粹。
她的瞳孔里只有他。
姜蝶珍的脸被朝霞映得好红。
她指着火烧云下面的城市,给他看:“老公,你看那里,是湾仔吗,白色的轮船来往,好美。”
景煾予铭记着她的满足神情。
男人血液沸腾,脉搏遽烈搏动。
他望向她:“我的小乖,比熹微还要美。”
——【怎么样,看见顶点了吗。】
整个城市,在恋人的眼里,成为世纪之恋的背景。
而她被他的目光笼住,可以自由长眠,也可以放肆驰骋。
姜蝶珍眨着眼睛:“顶点不是所谓的第一,而是更好更强的自己。”
她的声音被日光浸没:“煾予,我会让你看到下一个顶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