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滋脏话3
狗的尸体还在地上，血液还没凝固。宋橘看着眼前雀斑男孩的晃眼的笑容，转身挥拳在这张精致的脸上。力是相互作用的，男孩的瞬间脸上出现了一个红印，宋橘的手背关节跟着发红，出拳的人也疼。
男孩被打了后，整个人弓起背，像只疯狗一样冲过来，发黑干涸的血在眼睛下面，眼睛瞪着宋橘，拎着宋橘的领子按到地上，两个人摔倒扭打在一起。
宋橘用手臂在脸前格挡着攻击，适时地抬起膝盖给他一个背击。打架十分耗费力气，花出力气的同时，还要承受力反作用在自己身上。
宋橘经常有一顿没下顿，营养不良贫血，自然没有眼前这个雀斑男孩来的力气充足，挥了几拳，肌肉就开始酸痛起来。
他很快再次被压倒在地，赶紧用出全部力气，他用手掌掐住柯西林的脖子，柯西林不去拉扯他的手，也跟着掐住他的脖子。两个人互相不松手，脸涨得通红，眼睛蓄满眼泪。
在十三点区有人打架实属平常，况且还是小孩子，在大街上无异于小打小闹。
宋橘感觉到喉管紧缩的窒息，他嘶哑着嗓音大喊：“松……手！”
雀斑男孩反而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童真的眼睛不再有，一副谁也别想活的模样，他颤抖着说出了别扭的中文：“你，我，一起死吧。”
宋橘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孩一直抱着将死的决心跟他打架，他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掌，眼前的男孩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加强了手上力：“为什么你不？”
“我会杀了你！”他怒吼着质问不反抗的宋橘。
“咳咳咳...傻逼，我累了，还打就给钱，请我吃饭，陪玩。真是，松手！吃饱了撑的，在大马路上打架，等会警察就来抓我们了。”
宋橘懒得给他斗了，浑身都很累，他中午还没有吃饭。掐住脖子缺氧，他的嘴角渗出被打伤的血迹，颧骨发红发肿，他跟着那只死掉的狗一样躺在油柏路上。
阳光照射在这片混乱颓败的土地上，耀眼地睁不开眼睛。他再也吸收不进任何的空气，嘴巴张大，眼睛下移盯着眼前男孩的眼睛，轻藐和不屑。男孩更加暴怒，手松懈开，要打他的脸。
宋橘突然暴起，扯住男孩的衬衫，拿起砖头，粗粝的重量，砸在男孩的额头上，硬碰硬。
其实他心软了一下，没用多大力，但额头的血很快就涌出来一缕，滴在他的脸上，他连忙摇摇晃晃站起来，将人推倒在地上，抹开脸上的血滴，血雾散在脸上，嘴角勾起，彰显着胜利者的模样。
他依旧拿着砖头，上面沾着人血还有狗血，突然他觉得他们的生死跟这只狗无异。
他踩住雀斑男孩的手腕，雀斑男孩眩晕着，还不忘握住他的脚踝，妄想扯住他。宋橘咳嗽了好一阵，忍住没踢他一脚，伸出手：“我，不想再跟你打了，听懂了吗？”
“你可以杀了我，我输了。”雀斑男孩用英文说道。
“杀人犯法，我不想被带去少管所。”
宋橘听得懂简短的英语，但他不会说英语，颇为无语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蹲下，从他袖口的口袋里抽出那张柔软的手帕，替他把额头伤口摁住一会说：“你认输就行了，回家去吧小孩。”
宋橘将那只完全死掉的狗尸体抱起来，毛发因为血液团成块。
他一边走，那个男孩就跟在他背后。他抱着狗一路走到郊外，这里雾蒙蒙的，走到一棵大树下面，他开始用旁边的片状的石头埋头挖坑。
雀斑男孩跟着宋橘从远到近，直到累了坐到宋橘旁边，宋橘一边挖一边问：“你为什么要砸它石头？”
男孩撑着肩膀，明显听得懂中文，但不说中文，就跟宋橘一样，坚守着自己母语，不屑地回答：“动物本来就脆弱，死亡是所有生物的宿命，我让它获得了永恒，我帮助了它。”
宋橘一直沉默着，直到狗被他埋好。他拉过雀斑男孩的衣领子，戳揉着他额头的伤疤，伤口再次裂开流血，男孩疼得五官皱在一起。
宋橘睥睨着他说：“你没有审判生命的权利，我也没有，你没有权利它现在立刻马上死亡，就像刚刚我能杀了你，但我没有，因为我没有权利审判你所作所为。以及……谁跟你说的死亡是永恒的鬼扯，傻逼。面包知道自己会被吃掉，所以就不成为面包了吗！狗屁东西！”
“操你妈！杀了我，我输了。”
“我还操你爸呢！好了，别在这操来操去里，这么想死啊，你阳痿还是早泄啊，哪来这么多事？”
男孩恶狠狠瞪着他，说不出话反驳，动口咬在他的脖颈上，宋橘疼地给了他肚子一拳，捂住伤口，手掌一看有血，又再次踩在这个人的手腕上让人不得反抗，他烦躁不堪，忍不住骂道：“艹，你他妈的是狗啊，早知道把你跟它一起埋了！再动一下，剁了你的屌喂狗吃。”
太阳刚刚还要燥热起来，宋橘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的吃一顿，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疯子缠上，又饿又气。
他不再管这个男孩，转身要走，但走了两步，腿就不停使唤地打抖，他强撑着想走出这片草地。他捂着脖子，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浑身冒冷汗，呼吸急促起来，眼前的树影打着转，眼前被一团迷雾蒙住，脚冻住了。
完了。
合上眼睛前，他的记忆定格在虚晃过的金色卷毛和墨绿色眼睛上，柔软的毛发像是小狗身上绒毛一样蹭过他的脸。
他不禁嘲笑自己为什么没打脸，晕倒快没意识那一刹那发现——这小孩真该感谢他爸妈，这张脸长得太漂亮，留了点情，竟然跟他说那么多话，所以说人不能太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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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剧烈虚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