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黄少天吓得后退了一步。

  大概是因为今天真的太累了,或者是这么多伤弄得他光顾着龇牙咧嘴所以没注意到喻文州什么时候过来了,总之喻文州的出现确确实实吓到了自己,好在是在喻文州家,这要是在他的短租房或者面前的是他的仇家,他现在怕是已经凉透了。

  喻文州不喜欢听黄少天爆粗口,不过这一回黄少天骂完他却没说什么,一双眼睛静静看着黄少天满身的伤,单从脸上看又看不出他多少情绪。

  “家主?”黄少天喊了一声,“这么晚了你不睡?”

  喻文州移开了视线,看着黄少天,这么一对视,黄少天就感觉出来喻文州似乎心情不好,

  “跟我来。”喻文州说完就转身离开,没给黄少天拒绝的可能,

  黄少天是真的很想倒头就睡,但喻文州明显情绪不对。黄少天刚开始和喻文州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发现喻文州有个毛病,经常到了晚上就性情大变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白天还能克制克制,到了晚上发病就会变得心狠手黑,这种情况有时候他发泄一下就过去了,但是不是要发泄又是他自己决定的。黄少天推断今天这种情况这种时候喻文州很可能又犯病了,黄少天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有什么正面冲突,只好勉强应了一声跟在喻文州后边离开了卧室。

  并不是给黄少天吩咐什么任务交代什么事,喻文州在前边,一路沉默着让黄少天跟着到了二楼他的房间。

  这栋房子里的所有房间黄少天都去过,但喻文州入住喻宅后,喻文州的那间卧室黄少天一次都没踏进去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家主……”黄少天停在门口显然犹豫着不想进去,

  “进来。”喻文州命令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黄少天皱了皱眉,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关上了门。

  喻文州重新改了这间房间的布置,黄少天原本以为喻文州做了家主,他的房间总该和喻坤八九不离十,会是沉闷的压抑的。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整洁又令人舒畅的简单布置,粗粗一看好像和楼下他的房间也没差多少。

  深蓝色的大床上放着一个医药箱。

  喻文州让他过去,自己正在从医药箱里往外拿药品。黄少天有些尴尬地走到了床边,抿了抿嘴站在了他面前,

  他身上的水痕刚干,也没来得及套上衣服就被喻文州喊了过来,此刻就这么赤着上半身进了喻文州的房间站在喻文州床边,本该算是非常无礼的,可喻文州又什么都没说。

  应该是黄少天站地太远,喻文州冷着脸让他靠近点,结果黄少天就非常别扭地站到了喻文州分开的双腿间,这个位置,喻文州要是平视,正好视线能贴着自己的胸口,黄少天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我可以自己来……”黄少天看着药箱沉声说,

  “像刚才一下一边脏话双重唱一边胡乱处理吗?”喻文州冷笑了一声打开了双氧水,

  “……你是偷看了多久。”黄少天嘟囔了一声,他低头也只能看见喻文州的头顶看不见他的表情,喻文州已经准备开始给他上药,

  “从你骂喻文州这个混蛋开始。”

  “咳,家主,我不是故意冒犯的,是你自己闯进来偷听——嘶!!”

  黄少天刚解释到一半,猛地屏住了呼吸和一身的肌肉,喻文州居然趁着他慌乱解释,都不通知一下就上药?打击报复?!

  “疼就忍着。如果骂脏话,我会让你再疼几回。”喻文州语气依旧冰冷,但下手似乎又轻了点。黄少天能忍痛,但眼下的时间地点人物都足够分他的心,就算他坚强地想挺成一座假人,也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下意识躲闪。喻文州皱了皱眉,为了不让黄少天躲,干脆一手握住了他的腰,这才发现因为忍痛黄少天把自己挺地和一块钢板一样,药水碰触地时候才微微发抖,这些小动作倒是喻文州原本脸上的寒意这才减缓了点,

  医药箱里有十分好用的伤口粘合剂和手术胶贴,喻文州给黄少天处理伤口的速度很快,但不知道是不是黄少天的错觉,他总是能在上药带来的刺痛外感受到喻文州微凉的手指擦过他身上皮肤时带来的酥麻,这两种体感轻而易举地赶走了他原本的疲乏和困倦。越是不想去注意就越是不能忽视,尽管喻文州动作利落,但还是经常摸到黄少天并没有受伤反而神经敏感的皮肤周围,痛觉和痒感双重地挑战着他的神经,黄少天甚至怀疑喻文州是不是故意在整他,但又觉得家主应该没有那么无聊。

  最后一步胶布贴完,这伤总算是处理好了。黄少天松了一口气,想说自己是不是能走了,但发现喻文州把东西都扔在一边,眼神却不断地盯着自己一身的伤还有那些逐渐淡化到和周围皮肤一个色的各种伤疤,

  “家主。”黄少天喊了一声,喻文州没理他。黄少天又动了下想往后退离开喻文州的腿间,可他刚退一步就被喻文州抓住了手腕,

  “你——”

  对上视线的一刻喻文州的双腿突然紧紧地困住了黄少天,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黄少天被喻文州几乎是一气呵成地掼在了床上,

  床铺很软,黄少天这么摔下去都没有感觉到身上疼,可下一秒喻文州就翻身压了上来,一双一度寒凉的眼眸里是他无法捉摸的神色,

  黄少天屏住了呼吸,皱着眉瞪着压着自己的喻文州不敢动弹,

  他终于从喻文州的眼睛里读出了隐约克制的意思,喻文州一臂弯曲地撑着他,一手摸到了黄少天的脸侧,

  “家主。”黄少天皱着眉视线停在喻文州的鼻尖,他有些不想看喻文州的眼睛,但又不想直接移开视线显出他的慌乱和躲避,

  “家主如果想要人,我去帮你带过来。家主今天想要什么样的。”黄少天克制着呼吸冷冷地说,

  喻文州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摸着他侧脸的手动了动,顺着下颌线一路到了颈侧,喻文州似乎很喜欢控制黄少天的脖颈,这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脆弱的命门,好像握住它就能掌控身下这个人的一切,但喻文州又清晰地知道,对黄少天不是这样,即便破绽在手,他会挣扎会反抗,但永远不可能妥协和退让,这更能激出喻文州骨子里的欲望,

  “你很紧张。”喻文州的声音复又低沉,带着微磁钻入黄少天的耳朵,黄少天被他这么压着,连呼吸都谨小慎微,生怕又过多的接触,以至于浑身都显得僵硬,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的眼睛,那只手又逐渐往下,摸过他浑圆的肩头,一直来到黄少天的胸口,贴在那喻文州感受到黄少天的心跳,像是觉得很好玩一样,他的拇指毫无介怀地摸在了黄少天袒露着的胸前,和食指一起轻微地剐蹭揉捏,像是玩弄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家主!”黄少天皱眉低吼一声,是明显地警告和怒意,他的手因为喻文州的控制被压在腿边,上衣里的各种刀具都在房间里,黄少天手握成拳,下裤唾手可得的位置里就藏着一柄短刀,他有把握能一击掀开喻文州,然后用那柄刀抵在任何敢对他做出如此轻薄动作的人的喉管上然后一击必杀,温热的鲜血会像花一样瞬间绽开,溅满他一脸,他不必有所顾虑,也不是他今晚第一回 杀人。

  可他不能,黄少天攥着拳头,青筋暴起,因为眼下这个人是喻文州。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呼吸都共享着同一份氧气,滋生出的非是情谜,而是剑拔弩张的博弈,喻文州完全知道黄少天气场的变化,也看见了他眼中压抑克制着的杀意,但喻文州毫无所谓地依旧把玩着黄少天的身体,欣赏着因为怒意或者是别的什么而微微颤抖的黄少天的身体,他的嘴角勾着些微弧度,眼中是深邃和危险,

  就在黄少天濒临爆发的一刻,喻文州突然低头靠在黄少天的肩头,短发柔软地贴在黄少天的肩上和脖子边,手也停了下来,黄少天听见喻文州压着自己轻声说,

  “你身上很多伤。”

  黄少天完全有几百种方法脱身,可他还是一动不动,连头和脖子都是之前的角度,僵硬地盯着天花板,

  “干我们这行的,怎么可能没有伤。”黄少天强行控制着自己的冷漠,

  “我也不会给同一个人第二次给我添伤的机会。”

  喻文州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肋下,他这么一回答,他感觉到喻文州手下突然用了点劲,有些疼,尤其是刚上了药的地方。

  “每一处你都记得?”

  黄少天冷笑了一声,“不记得了,我不记死人的事。”

  喻文州轻轻笑了一声,又一次撑起了自己,这一回他挡住了黄少天僵硬的视线,那张一度给人清秀阴冷的脸笼罩在自己面前,黄少天直视着他,看见了喻文州眼尾的小勾,喻文州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无比迷人的原因一大部分是因为这道弯,可以温和谦逊,可以疏离寡淡,可以迷离深邃,全看喻文州想要何种效果。现在这双眼睛却像是在漆黑的深夜,像是紧紧盯着猎物等待着时机扑食撕咬的猛兽,处处都是致命的危险,

  黄少天不怕危险也不怕猛兽,但他却没法对喻文州做出什么。

  突然黄少天似乎是忍痛地皱了皱眉,紧接着他的周身又僵硬了几分,然后他看见了喻文州眼中除了危险又蕴出了一丝戏谑,刚才摸过他肋下的那只手已经逐渐擦过他腰侧的肌肤,正一点一点偏转,微凉的手指也转而温热,此刻已经慢慢地挑开他回到房间后换的宽松的运动裤的裤腰往下游移,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黄少天咬紧牙关地瞪着喻文州,

  “你怕我?”喻文州轻声问,

  黄少天手中的拳攥地死紧,他正用尽全力地控制住他身体的条件反射不对喻文州做什么无可挽回的杀手,黄少天深呼吸了一口,咬牙切齿地应,

  “不怕。”

  “为什么不怕,你现在浑身都是破绽,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不为什么。”

  那只手已经摸到了黄少天小腹边缘,结果刚刚好停在了黄少天的腰腹侧边一处些微凸起的位置,黄少天感觉到喻文州的手指贴着那里轻轻摩挲了两下,而这几下摩挲令他不可控制地微微颤了一颤,

  这一回是黄少天主动望向喻文州了,他看着喻文州好几秒,突然像是妥协一样松开了紧握的手,身体也不再强硬顽抗,然后闭上了眼睛,黄少天听见自己的心跳嗵嗵嗵的逐渐加快。

  “我也说过,不会再让你因为我受伤。”喻文州几乎是用气声说的,言辞清冷,却给他时光PS:的错觉,和一个稚嫩又固执的声音重叠,

  黄少天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来回地在那处些微突起的位置反复描绘,陈年旧伤早就不疼了,伤疤增生,皮下神经受阻应该是比其他皮肤触感更迟钝才是,可喻文州这几下,黄少天却感觉到了酥痒。

  “嗯。”黄少天应了一声,他并不打算把今晚的新伤算在喻文州头上,什么都是他自愿的。

  他身上的伤疤因为体质原因很容易就消失不见,就和那些消失在他生命里的人一样,可他腰腹上,斜贯过他人鱼线的位置有一道2寸长的伤疤,像是一个叉一个标记一样,刻在黄少天的身上,一刻经年。

  知道他这条疤的一共就三个人,其他两个都死了,只剩下喻文州。

  房间里的时间像是被静止了,许久没人开口,

  “家主。”黄少天低低地喊了一声,他早已经卸下了一身僵硬算是妥协和软化,可他不知道喻文州打算这样多久,喻文州一直躺在自己身上,靠着自己的肩膀不说话,如果不是他的手一直在抚摸那道疤,黄少天几乎以为喻文州是睡着了。

  他看不见喻文州的表情自然也无从知道他的情绪,只觉得喻文州贴在自己腰腹位置的那只手热地像是要直接熨平那处已经有十多年的疤。

  又过了一会儿,喻文州动了下头,位置刚好能一口轻轻咬在黄少天的颈侧,喻文州用了点劲直到在黄少天身上留下一点深红的印子才松口,

  “少天,再喊我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