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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旻昱铁青着脸，雷昀也是面色不善，客厅里气压极低，童珂抱着手臂偏头靠在单人沙发上也不出声，剩下孟康一人一头雾水，他不住往方旻昱的方向看，方旻昱却像是魔怔了，一脸寒气地直盯着雷昀。
雷昀头发仍是打理得规整，眼窝却深陷，嘴唇干涸起了皮，一副苦不堪言的憔悴，方旻昱也没好到哪儿去，孟康走近了，才看到他眼底青黑，眼里还有化不开的血丝，整个人透着疲惫。
这个状态持续到返程的车上，方旻昱显然累极，靠着孟康的肩头栽睡了过去，快到站了孟康也没忍心推醒他，直到旅客已经纷纷拿着行李排队往车厢外走去。
回到两个人的住处，窗户没有推开通风，浓厚的烟味还积留在房间，垃圾桶成堆的烟头，孟康皱起眉，回身往方旻昱身上一摸，衣兜里还有拆封的半包。
方旻昱烟瘾竟这么大了？
刚抽出一根，就被方旻昱附身叼了过去，点燃，“试试么”
孟康微微垂眸，从他口里把烟摘掉，仰头吻了上去，方旻昱心不在焉地啄了一下，旋即问道：“你跟雷昀什么关系？”
“？”孟康倒吸口气，急着辩解：“我都不认识他！”
方旻昱显然没信，眼神还带着探究。
“我前天才跟他第一次见面”言及此想到雷昀的身份，有些不自然地回避了视线，“他跟童珂的事我也知道得很少，但是这件事...童珂也是受害者”
“他们现在还一直有联系”
言下之意是两个人都怪上了，孟康一阵不悦，臭着脸反驳：“是雷昀抛下他去结婚，又发了疯跑回来纠缠，难道童珂还要承担这莫须有的小三的罪名吗？”
方旻昱看他反应，捉住他绷紧的下巴，不自觉带了点责备：“我看你知道得也不少”
“我说得不对么，难不成你以后跟我断了跑去结婚，也要怪我跟你有过一段吗？”
话既出，孟康也是一楞。
这毕竟是梗在他心底的坎，如今一冲动口不择言，除了懊悔，竟也有点隐隐释怀的味道。
他不敢看方旻昱的反应，或者方旻昱并无甚反应。
不然怎么会那么沉默
“嗤！”打火机窜起火苗，掺杂着方旻昱的短促的笑声，那笑声透着无力。
不怪孟康，其实就连方寅和温娅婵也信不过自己，这种感受很难说清，无关乎挫败，更多的是茫然，这恰好是一种最不能自证的虚空的情感需求，而他既给不了家人，也给不了爱人。
孟康心头一紧，见方旻昱躬着身子颓然坐进沙发，双手掌撑在额发间，语带倦意：“我不明白……既然你认定我跟雷昀一样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跟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D市省中心医院病房资源稀缺，年头年尾从无低峰，温娅婵泊好车从住院部径直赶到温莹的病房，见到外甥女全须全尾坐在床头，才算是松了口气。单人房采光尚好，设施一应俱全，房内只有温齐躬身坐在板凳上，一手捏着手机重重摩挲。
“到底怎么回事？”温娅婵放下挎包，摸了把外甥女的发顶，“突然说住院，我吓得车都不会开了！”环顾四周，又问道：“小昀人呢？”
听到雷昀的名字，温莹面色更是苍白，显然反常。
温齐眉头拧成疙瘩状，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只说雷昀外头养了人，被温莹发现，温莹心里藏不住事，随了自己的暴脾气，争执间拿水果刀把雷昀给捅伤了，还误伤了自己。
寥寥几句话，温娅婵听得心惊肉跳。温莹脸上残留了干涸的泪痕，恨极开口：“你为什么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是他在外面养了个男人！他是个同性恋，是个恶心的骗婚男！我只恨不得捅死了他！”
“你就把他捅死，现在解恨了？怎么又没出息地躺在病床上？”温齐咬紧牙关，不想再继续下去，只跟温娅婵摆摆手，“你劝劝她，听我的赶紧把婚离了，以后该怎么过怎么过！”
温娅婵头晕目眩，“同性恋”“骗婚男”几个字从她耳根晃过，温莹是自己嫡亲的外甥女，遇到这种事，她心里一万个难受，此刻只觉得抬不起来的赧然和惊惧。
“我凭什么让他痛快？爸，你到底在说什么？”温莹痛苦地呜咽，眼泪簌簌往下流：“是我被他骗了伤了，你为什么还说这种话？我就是要跟他耗下去，我要叫他身败名裂，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方寅下了课回到家，就见妻子失魂落魄呆坐在沙发上，她最近时常喜欢发呆，大抵还是在想着那件事。
方寅也不打扰，去厨房煲了点粥，倒杯水放她跟前，等温娅婵抬头，他竟看到满脸泪花：
“莹莹被骗婚了，她说雷昀是个同性恋，跟外面的男人不清不楚——你明白我当时听到这话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方寅挨着她坐下，一时无言。
“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随他去吧，路是他自己走的，我们做父母的能怎么办？”温娅婵吸着鼻子侧过头，脸色灰败，“可是我们也毕竟是做父母的，我不敢想以后，只要想到以后的各种后果，就担心得什么也吃不下，什么事都做不了”
方寅两指架着镜框，少见的严肃，若是这时候给自己先套上一把枷锁，必然也会成为孩子摘不掉的囚笼，良久他叹息道：
“这都是他自己应该去想，去承担的，不是我们，娅婵，”继而握住温娅婵攥着纸巾的手，温声规劝，
“旻昱大了，如果他找到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们能做的应该是为他感到幸运，而不是去设想各种悲观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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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