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衡默默别过脸:“嗯,偷吃了。”

  这些日子为了案子折腾了许久,一转眼居然是腊月初了。

  梁萧和颜衡蹲在院子里,用积雪堆了个雪人。

  外面的天气是愈发冷了,颜衡朝手心里呵了几口热气:“原先在流云山不觉得有多冷,这到了燕都,原来冬天这般冻人。”

  梁萧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冷了就回屋去吧。”

  颜衡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听说皇上在皇家别苑搞了冰嬉场子,过阵子要去玩呢。”颜衡捧着手汤婆子道。

  她暖了暖手,接着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梁萧喝了口热茶暖身:“不好说,你去瞧瞧就知道了,确实挺有意思的。”

  待手暖热了,颜衡将汤婆子放在桌上:“在流云山倒是没什么可玩的,不过我这些年在各地倒是瞧见了很多有意思的游戏,回头讲给殿下。”

  梁萧在桌子上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没过几日,梁殊便带着一群后妃,跑去了皇家别苑。

  这地方说白了,就是供大家玩乐的地方,冰嬉蹴鞠捶丸的场地应有尽有,只是今年来得有些少,因而颜衡多这些不太了解。

  一大早站在这,就没瞧见瑜贵妃的影子,现在颜衡只要想到她,立马气得牙痒痒。

  这女人蛇蝎心肠,只是尚且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指控她,否则颜衡起身一定将她拉下马来。

  大部分人都在看冰嬉,颜衡看了半天虽然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却觉得没什么有趣的。

  梁萧照例是坐在她前面的,她和一旁的皇后耳语了几句,忽然起身离开了。

  她背着颜衡,勾了勾手指。

  颜衡会意,左右瞧了瞧发现没人注意她,便大着胆子离开了——毕竟谁会没事干盯着公主身边的小宫女呢?

  刚走没几步,忽然被人一把拉住手腕,拽进了用来取暖的帐子之间。

  这周围都没什么人,故而她们的动静没有惊起别人。

  颜衡被人拉至怀中,尚未反应过来,扣在她腰间的手便猛然收紧,迫使她与眼前人紧紧贴在一起,随后是铺天盖地袭来的吻。

  她们其实每日都见面,但亲密的吻却并不是每天都有,这下可叫梁萧憋了好些日子,攻势异常猛烈。

  颜衡双手攀在梁萧的肩上,仰着头热切地回应她。

  “殿下这是……”待到分开时,颜衡微微喘着气问道。

  梁萧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太想你了。”

  颜衡捧着她的脸:“可咱们不是日日都见,日日都待在一起吗?”

  梁萧笑了下,悠悠道:“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这话说得颜衡耳廓一红:“我也是。”

  言罢,她又问:“殿下喊我去出来,所为何事?”

  梁萧道:“瞧你大约是不爱看这冰嬉的,带你在这别苑里走一走。”

  颜衡双手一拍:“殿下果真是了解我,我原先以为冰嬉是什么有趣玩意儿,今日一见,不过是一群人在冰上跳舞罢了。”

  “不过能在那滑溜溜的冰面上站着,倒也是个厉害活。”颜衡挽起梁萧的胳膊,接着道。

  “这别苑夏日的风景好看些,种了好多稀奇的花。”一边走着,梁萧一边随口说道。

  “冬天的雪景倒也别致,和宫里的红墙白雪还不一样。”颜衡将脚下的雪踩得“嘎吱嘎吱”响,感慨道。

  “办事这么不利索!”不知何人在训斥下人,还甩手扇了人一巴掌。

  清脆的响亮一下子引起颜衡和梁萧的注意,两人循着声过去,边躲起来边偷看,没成想是瑜贵妃和她的宫女吉星。

  吉星跪在地上:“娘娘恕罪,派去的人不留神,叫那人跑了。”

  瑜贵妃收回手,双手拢在袖子里:“再去给我好好地查,务必要灭口。”

  颜衡问言,猛地后退一步。

  梁萧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眼瞧着二人说完话,梁萧忙拉着颜衡离开。

  二人没了逛下去的心思,匆匆回到前苑那冰嬉的场子上去。

  只是瑜贵妃却不见跟着回来,倒是吉星先过来了。

  因着天气寒冷,大家脸上都冻得红扑扑地,因而也看不出她被瑜贵妃打得那一巴掌的印子。

  颜衡暗暗揪心,心说这瑜贵妃居然连自己最亲厚的宫女都下得去手,反观其他娘娘主子,对自己的下人倒是优待。

  梁萧坐了回去,颜衡转了心思,盯着她的背影发呆。

  忽而冰面上的人都下去了,一时间空无一人。

  旁边的教坊司换了一首婉转悠扬的乐曲,只见那红梅影影绰绰间,瑜贵妃在冰面上滑了进来。

  她踩着乐曲的点子,跳了一支舞,大约是用来讨梁殊欢心的。

  颜衡欣赏不来,暗自在心里吐槽:“花里胡哨。”

  梁萧看着瑜贵妃的身影,心下思忖着她刚才的话。

  这瑜贵妃要动手杀何人呢?

  最近不曾听闻她与谁结仇,想来是些陈年旧事了。

  这舞叫梁殊看直了眼,待到瑜贵妃一舞毕,他连忙站起来将人搂进怀里:“爱妃有心。”

  瑜贵妃屈身一礼:“皇上喜欢就好。”

  梁殊哈哈一笑:“朕当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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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梁萧拿起帕子,按住刚才被刻刀划出的伤口。

  月华急忙拿来药罐,替她处理了伤口:“殿下头一次做这种活,万万要小心些。”

  梁萧点点头:“姑姑放心。”

  说罢,她又拿起刻刀,开始琢磨手里的东西。

  颜衡趴在床上,翻着手里钱公公从宫外偷摸着带回来的话本子。

  “姑娘,”花姿提着裙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个果盘,语气颇为疑惑,“最近怎么总瞧不见公主殿下的影子?”

  颜衡懒懒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殿下忙着呢,你倒是操心。”

  花姿走到床前,给颜衡喂了颗葡萄,接着问:“姑娘,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您不当妃子以后,干嘛不离开?”

  颜衡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紧接着说:“我,我这是和公主殿下志趣相投相见恨晚,想和她多待些日子。”

  花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您是对公主殿下感兴趣啊。”

  颜衡一时语塞,被花姿这话呛得连连咳嗽几声。

  花姿说得还真没错。

  她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殿下多好啊,常来往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她从床上翻下来,推着花姿往门口走:“你呀,操心一下每日的膳食这些事情就行,旁的我心里有数。”

  花姿被推到门外,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姑娘啊……”她悠悠地叹了口气,真去忙活膳食了。

  腊月初九是个十分晴朗的日子,颜衡反正是没记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不过花姿有心,居然还给颜衡送了一条璎珞,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胜在情意。

  “我倒是来晚了,没赶上这送礼的头筹。”梁萧见到颜衡在把玩那条璎珞,忍不住调笑。

  颜衡跑上前去抱住她的胳膊晃了晃:“殿下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晚。”

  梁萧粲然一笑,挥手叫月华端了个盒子上来。

  盒子不大,长约十几寸,颜衡满心欢喜地接过,将它打开了。

  里面放了一只玉镯,镯子以茉莉和莲花的纹样装饰,最中间是一只小狐狸。

  那狐狸活灵活现,叫颜衡看了忍不住一惊。

  她将玉镯戴在手腕上,又对着光仔细瞧了瞧:“这狐狸也太可爱了,殿下是寻了何处的匠人?”

  月华在梁萧身后,搭了句腔:“可不就在姑娘眼前?”

  梁萧嗔怒地看了月华一眼:“说好了不告诉她的。”

  颜衡惊喜地拉住梁萧的手:“殿下还会雕玉?”

  “小时候感兴趣,学了些,”听了颜衡的夸奖,梁萧轻咳一声,又接着道,“也不难。”

  月华在她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殿下为了这个镯子,那可谓是废寝忘食,手上也有不少划痕。

  她瞧了一眼浓情蜜意的二人,默默掩上门退下了。

  颜衡抓起梁萧的手放到眼前,左右端详了片刻:“说起来倒是容易,可殿下手上还有伤呢。”

  梁萧笑着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

  她牵着颜衡在小榻上坐下:“原本想给你送些别的,但总觉得那些太俗气。”

  颜衡摇摇头:“殿下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二人在屋里腻歪了好一阵,外面传来花姿和花筝打雪仗的声音,颜衡轻轻捏了捏梁萧的手:“要不要出去转一转?”

  梁萧握住她的手:“好。”

  二人加了些衣裳,走到屋外。

  今日的雪格外大,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两人在屋外站了没多久,头上便全白了。

  月华瞧见了,举着伞过来:“二位姑娘要不要挡一下风雪?”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颜衡在身侧温声叫了梁萧一声。

  “嗯?”梁萧扭头看去。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颜衡看着梁萧的眼睛,里面有她的影子。

  “当然。”

  “殿下,姑娘,用午膳的时间到了。”花姿跳着跑过来,抖了抖身上的雪。

  两人点了点头,准备朝屋内走去。

  花姿奇怪地打量了颜衡一番。

  “如何,我脸上有东西?”颜衡摸了摸脸道。

  “无他,就是您的口脂花了,莫不是在屋里偷吃了?”花姿摇了摇头。

  颜衡默默别过脸:“嗯,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