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以爱之名【完结番外】>第86章 86“我也是,阿晏。”

  房子这两年涨了不少,但房主降价急卖,肖誉几乎是用几年前卖出的同等价格再次买入,四舍五入还大赚了一笔。

  从看房到成交堪称史上成单最迅速的一次,中介拿着合同笑开了花,一遍拍马屁一边送走了两位豪爽的客户。

  回去路上,季云深装腔作势地调侃:“没想到我们阿晏这么有商业头脑,一出手就赚到第一桶金了。”

  “我没想着赚他钱。”肖誉望着窗外,心里不大舒服。

  “有钱干嘛不赚?”

  季云深则是彻头彻尾的商人思维,他看一眼肖誉,那两只手放在腿上又拧成了麻花,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拆开肖誉的手,强行把其中一只放到自己大腿上又揉又捏的,语气正经了不少:“房主亏钱的局面不是你造成的,你不需要对此感到内疚。”

  小心思被发现的肖誉顿时脸上一热,尽管他费尽心思把情绪藏在心里,但他的心在季云深眼里似乎是个透明画片,一眼就能看穿。

  只是这一次,季云深的口吻里并没有从前那种不以为然,而是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和劝慰,不会再让他有“我为之烦心的事原来不值一提”的感觉。

  季云深变了。

  “没有。”

  他回过头心虚地反驳一句,两只十指相扣的手进入视野,季云深的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刮了两下,他忽然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像是惯常蹲坐在高处的小黑猫也想下来亲身感受世界,因为下面有他爱的人。

  “第一桶金……”手心渗了些汗,他慌乱地收紧了手指,“我想给孔雀买一身新羽毛。”

  “什么孔雀?”季云深愣了一下。

  打开闸门是最难的一道工序,而一旦打开,水流便畅通无阻。活了快二十年,肖誉第一次说出类似“表白”的话,然而季云深好像没听懂。

  他故作高深笑道:“我饲养了一只孔雀,他很好看,每天都要搭配不同颜色的羽毛,还冲我开屏显摆,所以我想让他再好看一点。”

  季云深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用力攥一下他的手:“阿晏你可真是……现在就去买,看我不刷爆你的卡。”

  他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看着窗外飞掠的街景,又过一会儿,季云深歪着身子把头凑到他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季云深却少见地别扭起来:“你要养他一辈子吗——那只孔雀。”

  “不一定。”

  肖誉说完,便憋着笑明目张胆观察季云深的脸色,等待对方的“演出”。

  但季云深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住了,狭长眼睛里的光猝然消失,随后车子驶入隧道,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他愣了一下。

  难言的情绪破土而出,受本能驱使,他把季云深按进真皮座椅,欺身吻了上去。透过滑滑的风衣面料,季云深的肩膀在他掌心之下分外嶙峋。

  真的太瘦了。

  车厢重见光明的同时,两双唇稍稍分开,后脑却被扣上一只手,季云深反客为主把他锁进怀里,直到他失去逃跑的力气完全瘫软,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羽毛鲜丽……”肖誉微微喘着气,赧然敛起眼,水淋淋的唇瓣开合,“身材颀长,神情傲慢……世上再难找到第二只合我心意的孔雀。”

  季云深用力把他揉进怀里,轻啄他的额头:“我也是,阿晏。”

  五月底,肖誉通宵赶完了他的论文,明明记得定了转天早上八点的闹钟,醒来后却已是正午,就连窗帘都被人拉得严严实实。

  身边没人,他赖了一会儿床才终于坐起来,刹那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家一米八的大床上,以他为中心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并且在通往浴室、衣帽间的必经之路上也用花瓣铺成了“红毯”,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酒店的蜜月主题房间。

  季云深又在发什么疯……

  洗漱后穿好衣服,刚一出卧室,就见季云深捧着一个蓝色祥云纹的深盘等在餐桌前,里面是一块巧克力蛋糕,没有裱花,但装饰了几道横竖交错的淡蓝色奶油,简约又大气,最上面插着两根数字蜡烛,一个是“2”,一个是“0”。

  他一下明白过来,今天是5月30日。

  季云深深吸一口气:“阿晏,祝——”

  “等等……”

  他打断季云深率先坐到餐椅上,火光摇曳,围着数字烧成光圈,季云深坐到对面看着他,也没有出声催促。几分钟后蜡烛燃烧殆尽,留下了两个光秃秃的灰色数字。

  肖誉还是没说话,季云深便拔出蜡烛,切下一角蛋糕推过去,放柔了声音:“阿晏,你许了什么愿望?”

  “谢谢,”肖誉摇头,给季云深递去一个塑料叉,“先吃吧,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拔掉蜡烛的时候,那簇火苗好像顺着手指烧到了心里。对于肖誉的反常状态,季云深又急又好奇。以前,他痛恨肖誉的“有口不言”,现在依旧。

  只是现在他不会再逼着肖誉“说话”,而是心平气和道一句:“好。”

  静默无言地吃完一个六寸小蛋糕,两人换好衣服去了地下车库。

  “滴”的一声汽车解锁,肖誉习惯性走向副驾驶,季云深抛来一把钥匙,下巴往驾驶室偏了偏:“这边。”

  他伸手一接,下意识问:“我开?”

  季云深的车都价值不菲,即便他偶尔想出行方便,也不敢借车,他是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司机”,生怕磕碰坏了赔不起。

  “送你的,”季云深径直走向副驾,“正好今天试试车。”

  肖誉:“……?”

  他刚想说送一辆车太贵重了,低头一看手里的钥匙,皮套上印着一个大大的“W”——大众的话就放心多了,季云深应该是买来给他练手。

  然而当他走近那辆全黑轿车,在车屁股的大众标下面看到一排“PHAETON”时彻底傻了眼。

  大众辉腾。

  和季云深那辆宾利系出同门,售价高达七位数,顶配版则以数字“2”开头。

  有句话叫“不怕奔驰和路虎,就怕大众带字母”,虽说有调侃的意味在里面,但辉腾平平无奇的外观之下,确实是一款低调的豪车。

  有点腿软,他顿时觉得自己不配。

  他站在车门旁迟迟不上车:“真让我开?”

  “当然了,”季云深系好安全带,本是笑眯眯的表情忽然凝固,他往驾驶室这边探头,小心翼翼地问,“阿晏,你是不是不喜欢?”

  当时买这台车的时候丁颂就和他产生了分歧,丁颂挑了一辆宝石蓝的跑车,拍胸脯保证肖誉肯定喜欢。理由是他觉得肖誉其实挺闷骚的,而且年轻男孩几乎都喜欢炫酷拉风的跑车。

  但他没同意,最后买了一台极为低调的辉腾。

  难道肖誉真的喜欢浮夸的跑车?

  “不是,”肖誉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坐进车里摸了摸方向盘,微凉温润的皮质手感令他心头一颤,“我很喜欢……谢谢。”

  他的语气真诚至极,季云深便也不再说什么。

  等车子慢悠悠上了路,看到他紧攥方向盘的手,季云深才彻底相信,肖誉的犹豫并非因为不喜欢。

  “没事,”季云深覆上肖誉的手背,五月底的天气竟然比冰块还凉,“谁都有个新手时期,放松点,他们不敢撞你。”

  不提还好,一提肖誉就想起这辆车七位数的售价,把方向盘攥得更紧了。

  “——肖誉的心理素质不好。”

  周允诚的话回荡在脑海,季云深默默叹了口气。

  当初在环树录音那会儿,肖誉因为过于紧张耽误了一点进度,这说话就快一年了,没想到肖誉还是很容易紧张。

  但是很可爱。

  季云深打起百倍精神,默默观察着后视镜和路况。

  有惊无险开到目的地,肖誉却怎么也停不进车位,挺冷静的一个人,这会儿急出了一身汗。

  他缓缓呼了一口气,然后打开手机,搜索侧方停车的攻略。

  现成的“老司机”黑着脸坐在旁边,不催也不帮,倒要看看这个犟小孩儿什么时候会服软,什么时候开口求他帮忙。

  谁承想,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出去倒进来之后,肖誉竟然停了进来,车头端正,车子距离两侧的白线等宽——连驾校教练来了都挑不出错的一次停车。

  “挺厉害啊。”

  阴恻恻的声音从右边传来,但肖誉惊魂未定,没精力留意季云深的阴阳怪气。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欣慰一笑:“有点生疏,下次就没问题了。”

  但季云深不这么想,他只觉得:肖誉比我还会演。

  于是他故意把车门撞出很大动静,绕过来搂肖誉的肩:“阿晏,我是不是你老公啊?”

  肖誉全身都绷紧了,转动脖子的时候像生了锈的机器,他看一眼季云深,后者笑得灿烂而不怀好意,所以他没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是”吧,季云深最擅长顺杆爬,蹬鼻子上脸,没准逼着他答应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说“不是”吧,季云深肯定开演,一边嚎“阿晏不爱我了”,一边掉几颗鳄鱼的眼泪,最后还是要逼他答应少儿不宜的事情。

  死局。

  要说“逗猫”,季云深是专业的,见肖誉小脸一冷,嘴角一垂,他就知道:再逗要炸毛了。于是主动换了话题:“我们来这儿是看伯父?”

  “嗯。”

  两人顺着墓园的台阶上山,沿蜿蜒小路走到最后一排倒数第三个墓碑,肖誉停了下来。

  碑石上略微褪色的照片难掩中年男人的英俊,季云深侧头看向肖誉,果然,父子俩的眼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季云深,”肖誉恢复了冷感的声线,拂了拂碑石上的灰尘,“刚认识那会儿,我说我不过生日,你问我为什么……这就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