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以爱之名【完结番外】>第8章 “你的身体全招了。”

  季云深:【要吗?要就给我打回来。】

  明明发来的是文字,肖誉却好像听到了语音。季云深不会让人失望,就连一条短信都字里行间透出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季云深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而且甜枣还得他摇尾乞怜地去求?

  不就是失传的曲谱吗,他想要是真的,但多跑跑图书馆,或留意其他渠道总会有找到的一天。

  周六这天,肖誉所在的校乐团被召集起来,听林隐青说,是靠校长的关系请来了希音乐团的现任首席给他们做一次经验分享,机会难得,让所有成员都来听。

  肖誉一听就知道是周允诚,却没想到出现在阶梯教室里的还有季云深。

  周允诚谦和真诚,是真正的热爱音乐的演奏家,他的爱才之心和栽培后辈的功劳人尽皆知,担得起一句“老师”。他不光分享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还把联系方式写在白板上,让大家不用拘束,有专业上的问题尽管问。

  肖誉也存着私心拍了下来,然后发给了方知夏。

  而季云深不像周允诚那样开门见山,而是先让他们演奏一次正在排练的曲目。说好听点叫故弄玄虚,说直白点叫装B。

  自从知道季云深就是Eason,他对季云深就多了一层鄙夷。有才华有背景有前途,一切外在条件都足以支撑其在大提琴领域深耕,季云深却放弃了转行经商,现在又装成“前辈”来给他们做经验分享。

  分享什么呢?教他们怎么追名逐利,还是教他们怎么打造一个虚伪的完美人设?

  “好可以了。”季云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挥笔在白板上落下“凝聚力”三个字。

  他的笔速很快,字体刚劲,每一个字都超出了白板上的横条格。而他笔下“横”画上扬,将傲慢和攻击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转过身来扫视一圈,温和一笑,问:“你们怎样理解?”

  教室里安静下来,学生们想起被老师点名的恐惧,都把头埋得低低的——不说是“分享会”吗,怎么和上课似的?

  周允诚向他投来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他却不以为意:“后排穿白T恤的男生,你来说说?”

  肖誉余光偷偷瞟着旁边人的衣服颜色,心里“咯噔”一下,后排、白衣服,不就是他自己吗!他抬头和季云深对上了眼神,垂了垂嘴角。

  “这是物理学里的名词,说的是同种物质内部分子之间的相互吸引力。分子间距离越小,凝聚力越大,从而使物质聚集成液体或固体。”

  他语气冷冰冰的,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连个语气词都没有,像在念教科书,而且还不怎么情愿的那种。

  季云深皮笑肉不笑地接了下去,暗暗冷笑,他在这儿聊乐团凝聚力,肖誉给他扯物理学,捣乱的形式还挺新颖,既没有偏题,又没有出糗,还说了一堆废话表达自己的不满。

  有点意思。

  不过肖誉的话像给大家开了个头儿似的,后面不断有人表达出自己的看法,而季云深的面子工程炉火纯青,很快和学生打成一片。

  离谱的是,肖誉发现周围人开始记起了笔记,奋笔疾书的样子很不得记下季云深说的每一个字。

  季云深到底是怎么给人灌迷魂汤的啊。

  中途休息时,肖誉去卫生间洗手,但这层的水龙头坏了,他只得去楼下。周六不上课,除了他们顶层乐团排练,其他楼层都静悄悄的。

  清澈的水流滑过掌心,镇定着他躁动了一上午的心。

  正要开门出去,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却猛地把他推回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人反锁上。

  “物理学得挺好的,在我这再努力一点就完美了。”

  “你怎么在这儿!”

  肖誉心跳乱了节奏,他扭头向卫生间里面看,以期望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但是没有。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嗯?”季云深一步步逼近,直至他后腰贴上洗手台,“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使用过的台面残存了一些水渍,被衣料吸收,他的后腰湿凉一片。

  “这里是学校!”他退无可退,又不敢大喊,小声的低吼在季云深看来毫不摄人。

  季云深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把他整个人困进怀里,调笑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学校,我只是来讨一个解释。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有回应,我很无辜。”

  从季云深嘴里说出的话总会被曲解原本的含义,嘴上说着“无辜”,手上却做着侵略他人底线的事。

  薄唇吻上肖誉耳尖,温凉滑腻。幽微而暧昧的水声零距离撞进耳膜,他心中一颤。

  毒蛇吐着信子,由那枚矢车菊蓝宝石开始,滑进他敏感的耳道。

  他两手用力抵在季云深胸膛,偏着脸躲开灼热的呼吸,像隐忍又像屈服:“……别在学校里。”

  但季云深似乎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不仅不停手,反而变本加厉。

  大手向胯下探来,抓着他的柔软打圈揉捏,两层棉料也挡不住掌心的滚烫。

  身后是固若金汤的、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身前是坚如磐石的、火热的季云深。

  他无处可逃。

  “——奇怪,这里怎么锁住了?”

  “是不是在维修啊?”

  “哎呀烦死啦,我就想洗个手还要跑三层楼啊!”

  门锁从外面扭了几下,“咔哒咔哒”的声音让人心慌,仿佛下一秒大门就被打开。肖誉瞳孔骤缩,一口咬上季云深肩膀,企图令对方知难而退。

  季云深却忽然凑近他,轻声耳语:“还以为你不喜欢呢……但你的身体全招了。”

  “滚开……!”他的声音发颤,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可即便如此,季云深也不打算放过他。

  唇舌扫过他的颈侧、锁骨,时而轻缓,时而粗野,所到之处皆燃起星火。

  他全身发软,两手向后撑在洗手台上,才堪堪保持站立姿势。新鲜的刺激感和羞耻感裹挟他向上、向上、再向上……

  却戛然停止。

  季云深捏住他的后劲,逼迫他与之对视。

  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而他从那双狭长的眼中,窥见了自己红透的、欲求不满的脸。

  季云深手指一紧,眼神淬满了冰:“乖一点,以后第一时间接我的电话,记住了。”

  季云深走后,肖誉撑着洗手池,一对肩胛骨高高耸起,却久久不敢抬头,生怕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

  他被最恨的人,用恶劣的手段撩拨,尽管他极力压抑,却还是恬不知耻地起了反应。他恨不得把身体的一部分割掉,叫它再也不能丢脸。

  季云深不允许别人违逆他,就拿昨天没接电话来说,季云深不会无休止的纠缠,就连今天在教室,都装出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却没想到报复心这么重,还是用这种最下作的手段达到目的。

  可是肖誉没有办法,季云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翻不过他的手掌心,他只能听命于他、服从他。

  平港市的城乡交界处,留存着一片三不管区域。

  五层到顶的老旧楼房中间,不时冒出几座低矮的平房。平房的房主则是几十年前城市建设时遗留的钉子户,后来建房时直接建在了这块地皮上。再后来不知被谁用砖头从外面垒砌一圈,取名为“星微巷”。

  正值晚上八点,抬头看见的只有房顶搭出来的违建平台,和从窗户里伸出来的晾衣竿,它们纵横交错,铺满楼房间的方寸天空——确实是连幽微的星光都看不见的地方。

  肖誉熟练地拿钥匙开门,推门动作却是一滞,他又把门锁上了。

  晚些时候,肖梦冉上楼看见他又惊又喜:“没带钥匙吗——快进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

  扑面而来的熟悉香气唤醒了尘封的记忆,即便多年未归,肖誉也对这里了如指掌。

  他父亲过世后的那段时间,他和肖梦冉一直租住在这里,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也是他和肖梦冉之间最后的美好记忆。

  肖梦冉的生活习惯没什么变化,还是喜欢自制香薰;喜欢把屋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明明是用来放东西的桌子,却看不见一个杂物;展示柜上的奖杯不知何时换成了粉色的芭比娃娃……

  肖誉收回视线,或许这里早就不属于他了。

  “我没配上。”

  他把化验单放在桌上,像以前把考满分的试卷拿给肖梦冉看一样,只不过这次他拿给肖梦冉的,是零分。

  肖梦冉正把小番茄的绿叶挨个揪掉,闻言,失手打翻了袋子。小番茄竞相落下,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四散滚远。

  她慌乱蹲下去捡,开口已带上哭腔:“谢谢阿晏,妈妈不是要逼你,我只是……”

  “我知道。”肖誉把她扶起来,拿着袋子蹲在地上收拾,然后放回桌上。

  “坐吧,我去做饭。”

  “别忙了,宿舍有门禁,我先回去了。”走到门口,肖誉突然问,“要排多久?”

  肖梦冉眼神失焦:“五个星期,五个月,五年,或者……”

  肖誉僵了一下,无力地垂下眼:“……照顾好自己。”

  转天,肖誉去了学校附近的银行,季云深给他的卡里有两百万,肾源他帮不上,至少可以在经济方面尽绵薄之力。

  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这张银行卡像一张柔韧的蛛网裹着他,与他共生,割不断、逃不掉,直至他的肉体和灵魂消亡,这件事才算结束。

  其实昨天看到检验单那刻,他的心脏一下子就落地了,可没等舒出一口气,却又马上提了起来。肖梦冉和“妹妹”一哭一笑的脸反复出现,他心里腾起难以言喻的情绪,第一感受到血缘的奇妙之处。

  但是,他可以为素未谋面的亲人做配型,而他叫了十六年大伯的亲人却狠心把他赶出家门。

  “血缘”确实很奇妙了。

  排队到号时,银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没有使用权限,如需重新开通,必须卡主——也就是季云深重新授意。

  肖誉眼皮一跳,陷入了沉思。

  让他向季云深卑躬屈膝,还不如直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