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确注意到之后,提奥凡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他问白术是否认识我。

  “对,您还有话要对他说吗?”长生缠在他脖子上,外人面前一言不发,吐着信子看我。

  白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请原谅医者对病患的重视,如果没事,我就带他去换药了。”

  “恐怕不行。”提奥凡示意手下拦住我们:“我的部下指控帕诺斯无故殴打他们,伤势严重。我有必要带他回去调查这件事。”

  “那我和您一起去一趟总务司吧,他是我的病人,我也要为他负责。”

  提奥凡拒绝了:“我们不打算去那里。”

  “哦?”青年医者似乎笑了一下,他的目光轻飘飘从我身上掠过,然后质问提奥凡。

  我不知道他到底他到底在笑什么,或许是嘲笑我自找麻烦,或许是单纯的觉得面前局面很有意思,谁知道呢。

  他依然是温声的:“您是指,直接越过璃月官方自己调查?您不怕造成外交事故吗?”

  “会不会造成外交事故是我和当局的事,没必要向你解释,请不要打扰我们的行动。让路,医者。”

  提奥凡用眼神示意我,我有些困惑,其实到这种地步几乎已经撕破脸皮了。

  这种关头的示意,他到底是觉得我看不出来暗流汹涌,还是因为某种原因自以为我会乖乖和他走。

  “您无权这样做。”于是,在提奥凡冰冷的目光下,往后退一步,当做没看见他的愤怒。

  “你想清楚了吗?要知道这都是是你自己要求的。”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先生。”

  提奥凡冷笑了声:“打伤我国公民的事不能这么算了,先和我回大使馆,事后我会向七星补上流程材料。”

  “您确定您的部下所言属实?最近有很多案件,救助者被被救助的人指控为伤害者,您或许被蒙蔽了。”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提奥凡对附近的部下抬手示意,拦住身旁准备上前的白术,“我也得为我国民负责。”

  白术站在提奥凡身后,脸上略带无奈,似乎在说他不是不帮,实在帮不了。

  动静有些大,提奥凡虽然不慌不忙,但也有些着急。

  周围人议论纷纷,然而因为我们外貌非璃月特征过于明显,他们没有上前询问的意思。

  这是普通人的反应,混杂在普通人中的,还有来自其他方向的审视。

  人们走动的速度慢了下来,时不时往我们这儿瞥上两眼。

  我很确定那边萍姥姥也注意到了。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怎么会在一遇到麻烦就立刻能碰到解决这件事的人?

  尽管是玉京台,对突发事件也需要走一定流程,这是必要的。

  在做一件事之前,我总会思考失败的可能,因为成功证明不了什么,失败有时却是致命的。

  合理利用周围条件,只是自保的手段之一。

  不知道提奥凡会把我带到哪儿去,但意识到他身后不是达达利亚后,我绝不能跟他走。

  白术出不出现都无所谓,但能站在我的面前,我很感激。

  算起来,似乎一直都在欠他人情,之前治病的摩拉至今还在账上,一枚都没还上。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迄今为止他都是是个好人。

  我看向提奥凡,扬声道:“抱歉,我是总务司调查员。

  有证据表明,最近发生于石门的系列讹诈案与您的部下有关,希望您配合调查,前往总务司说明情况。”

  或许人天性中就有看热闹的成分,事不关己时尚且蠢蠢欲动,何况突然听闻或许与自己有关呢?

  人群慢慢围了上来。

  提奥凡不为所动:“别开玩笑了。”

  没有理会提奥凡,我的目光准确落到四周和其他人反应不同的几个人身上:“出来帮帮忙,诸位同僚。”

  那几个装扮不一的人站了出来,目光沉沉。

  我不慌不忙的说:“外交相关,和记厅稍后会向大使馆发出正式文件。希望您能在总务司介入之前准备好相关材料。”

  “等一下,他明明不是璃月人。”

  几个互相对视,淡淡道:“据我所知,至冬在役士兵很多也并非至冬人。”

  提奥凡最后的眼神大概在表明这个意思:你居然是官方的人装成帕诺斯在骗我。

  本来是不打算骗的,情况有变,计划自然也要适当调整。

  出来的那几个人之一催促提奥凡尽快收场离开,不要在玉京台眼皮子底下聚众闹事,否则他们会采取一些行动中止。

  “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看到提奥凡噎了一下:“不可能是我们的人,这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还要后续再调查,您能理解吗?”

  因为之前送仙典仪期间愚人众在璃月大闹了一番,七星紧抓这件事不放,时至今日他们面对这些官方人员都有些气短。

  提奥凡不甘的停在原地,看着我和这些人慢慢走远。

  我们准备去总务司,调取相关文件。

  因为从未见过,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我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都为总务司工作。

  不过这不重要,争执的全过程他们都看到了。不管是不是另有隐情,人由他们带走总比让提奥凡带走的好。

  他们要为己方争取最大的利益。

  一路上都很沉默,与其说是同行述职,不如说这几个人也在监视着我。

  快到总务司门口时,我听到有人似乎不经意问了一句:“你所属部门和职务是?”

  “我归夜兰大人管,最近在石门无妄坡一带活动。”

  听到夜兰的名字,他们没再多问。

  进门后,我直接问门口的负责人文渊在吗。

  她回答说在,不仅如此,今日夜兰也在。

  虽然不归总务司管,但夜兰大部分活动都与总务司有关,她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我关注的点在她是不是太慢了?

  昨天在岩上茶室见夜兰的时候,她还满脸疲惫,这么快又进入工作状态,是我做不到的。

  “我去见她。”说完立刻向夜兰所在走去。

  身后的目光直到我进入房间后才消失。

  我是敲门进去的,里面不只有夜兰,文渊和另外几个不熟的夜兰下属也在。

  在我进去之前,他们应该在商量某些事情。

  见来人是我,夜兰并不惊讶,她让我随便找个地方等会儿,又回头对几人说基本按计划行动,特殊情况自行调整。

  “就这样吧,我还有其他事情处理,现在开始行动。”

  几人道明白,随即离开了房间。

  夜兰坐在桌子后面,双手交握撑着下巴,没急着问我来找她有什么事。

  她换了个姿势,拿起桌面的茶杯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了回去。

  我知道她在等我先开口。

  除了在某些人眼里稍微有趣些,这种无声的博弈毫无意义。

  低头并非难事,尽管我向来主张自己解决麻烦,但同样不为有求于人而羞耻。

  在我眼里,只要有价值就是值得去做的。

  我沉默是为了想然后解释刚才发生的事,然后以夜兰的利益为出发点说服夜兰,解决提奥凡这个麻烦。

  “我刚刚借用你的名头从提奥凡手里逃走。”

  夜兰哦了一声,似乎不太感兴趣,她甚至没问我在和她见完面后又与至冬人来往的原因,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起因是蒙德千风神殿我被卷入一场实验,

  那边有位大人物告诉我实验是针对我的,但没说太具体。

  为了弄明白是谁组织的,我接受无妄坡委托时通过几个愚人众士兵传递了点儿消息。

  今天的会面也是如此,来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传递到恰当的人我顺利进入愚人众内部,然后慢慢调查。另一种是来的人心里有鬼,与实验主谋有关。”

  加上无妄坡地下工厂的资料,我有理由怀疑这些实验都出自一位执行官之手。

  “关乎我的过去,我有理由这样做。”我站了起来却没上前,说:“特意挑选玉京台是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还是没想到愚人众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动手。”

  “为了脱身而借用你的名头,我很抱歉。”

  “拿对方的理由制造新的案件,让总务司探子帮你……”夜兰听完开口:“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他们相信你是我的线人为我做事。”

  “不,他们并未相信。”

  夜兰挑了挑眉。

  “事实上,他们在争执发生时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直到我以同僚的名义求助才站了出来。我想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总务司门口守着。”

  夜兰没急着说下去,沉默中,我问了夜兰一个问题:“璃月安全网情报信息庞杂,我想打听一个人的信息。”

  “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你就敢再次提出问题。帕诺斯,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对提奥凡的说辞弄不好就变成璃月官方欺压外国公员。石门讹诈案?亏你想的出来。”

  这么说着,夜兰的表情却很放松:“你要问的是提奥凡吧,目前掌握线索推断,他背后是执行官富人。”

  富人,又是一个新名字。

  我低头沉思,还没开始就被夜兰打断:“你的问题也提完了,现在是时候说说报酬的问题了。”

  桌后的人似笑非笑:“毕竟,使用我的名头带来麻烦,收取利益也是合理的举措。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