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被生生冻醒的。

  她坐起来的瞬间就蜷缩成了一团,哆哆嗦嗦的打量着四周,自己躺在一张冰块做的床上,周围厚厚的冰层让她看不清楚周围本来的面貌。

  不大的空间里用发光的珍珠照明,床椅桌凳都是用冰块做的。

  她牙齿打着颤,自己不是在看表演么?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她打量四周时,正前方看起来像是门的地方冰层自动裂开,一个身穿异域华服,头戴王冠的身影款款走了进来。

  她认得对方——冰之女皇佛尔卡洛。

  毕竟打交道好几次了,花知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佛尔卡洛,你要做什么?”

  “我更喜欢你叫我索菲娅。”冰之女皇看起来并不打算对她做什么,反而将手中滚毛斗篷扔给了花知: “平常人不太能适应这里,把这个穿上吧,御寒。”

  那斗篷看起来就是上好的皮草,十分暖和,但花知没有伸手去接。

  “随便你。”索菲娅拎着宽大的裙摆坐在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她在这样的环境里看起来更舒服惬意些。

  花知尽量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同时想用耳坠咫尺呼唤钟离,但神魂间的联系像是突然被切断了,自己内心的声音竟然无法传递出去。

  索菲娅低笑一声: “你是在找摩拉克斯么?不要那么着急,等听完我要说的话,你就不一定想要找他了。”

  闻言花知就更警戒了: “我不会听的。”

  索菲娅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 “那可由不得你。”

  花知在她放下水杯的刹那发起了攻击,隐歌琴听召而来,琴弦铮铮直接打碎了冰神手中的杯子,弦风直直冲着冰神的脖颈,却在接触到的刹那被冻成了冰雕。

  竟然连无形之物都可以冻上?!

  索菲娅站起身,捏碎了花知的弦音,一步步的逼近她: “你现在的力量还不是我的对手,这样的攻击对我毫无作用。”

  随着她的靠近,花知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索菲娅站定在她面前,再一次将斗篷递给她: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用摩拉克斯的话来说,也就是签订契约。”

  “可你是坏人!我才不会帮坏人。”

  索菲娅听到坏人这个词的时候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甚至笑得十分放肆,和她平日的优雅刻薄完全不同。

  “坏人?”她眉梢眼角极尽嘲讽,但花知却觉得那嘲讽并不是针对自己: “小姑娘,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更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

  花知记得钟离也这样和自己说过,微微皱起了眉。

  索菲娅实在不耐烦拿着斗篷,便直接兜头扔到了花知身上,那斗篷覆盖身体的瞬间就隔绝了寒冷,全身的血液都流动了起来。

  索菲娅坐到床边,斜靠在船头支着脸颊,似乎有几分兴趣: “摩拉克斯是怎么向你介绍我的,坏人?”

  鉴于那温暖的斗篷,花知勉强对面前的冰神少了几分敌视,但依然防备。

  她摇了摇头: “钟离说冰神是唯一不爱人的神明,但对应的冰之国的人民也并不爱戴神明。”

  索菲娅点了点头: “中肯的评价。”

  可是她印象中神明和人族是互相成就的啊。

  “你了解过冰之国么?”索菲娅问道: “冰之国——至冬,他并不像其他国家,太阳出现时会有为期半年的永昼,太阳落下时将会迎来漫长的黑夜。所有人都依靠冰雪而活,又痛恨冰雪带来的严寒。”

  花知从未听过这样的地方,甚至有些匪夷所思,明明大多数人嘴里的至冬也是相当富有和繁华的城市。

  索菲娅自然看懂了她的眼神: “那是执行官们的功劳,在那之前至冬的经济,政治都是一团糟,甚至连子民的存活都是问题。你应当见过那些愚人众吧。是不是觉得他们的样貌丑陋甚至改造过的身体让人害怕?”

  花知见过雷莹术士和那些冰水愚人众,确实和正常人差别很大。

  “因为他们出生在至冬,一个被神明放逐,存活在神明阴影下的国度。”

  花知瞬间睁大了眼: “可你不就是神明么?”

  索菲娅: “你说七执政的神座?看来摩拉克斯并没有告诉你神座的真相。在这个星球上,天空岛掌握着规则,星空和真理,生活在这片大陆上人只有两个结果,臣服或者被抹杀。”

  “臣服者成为七神,败者就会成为下一个坎瑞亚。”

  花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霸道的神明,又联想到那日高天之上规则对自己的绞杀,隐约觉得索菲娅说的话或许没有错。

  索菲娅道: “但是天空岛给予至冬的只有寒冷,贫穷,痛苦和死亡,身为女皇,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子民千万年生活在这样的绝望之中。”

  花知隐隐猜到了她的目的,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所以?”

  索菲娅转身看向她: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抬手划开花知背后的冰层,隐藏在其中的混沌之力若隐若现,神之心的力量已经完全被融化了。

  “神之心是第三降临者的遗骨,他用自己濒死时的力量和意志定制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索菲娅道: “他的初心或许是好的,可是至冬成了规则放逐之地。”

  花知咬唇: “所以你是想用第三降临者的力量修改规则,拯救至冬?”

  “不,我要用这股力量绞碎高天之上的王座,如今是它最虚弱的时刻,也只有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花知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她对提瓦特大陆解得并不多,能感觉到索菲娅的话不可全信,但也并非不可信。

  如果至冬真的这般水深火热,那自己的置之不理岂不是在助纣为虐?但如果自己一己之念导致整个星球万劫不复,那同样不可饶恕。

  她没法给出索菲娅答案。

  很多时候花知的想法就写在脸上,索菲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犹豫,轻声叹了口气: “你是个好孩子。”

  “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你帮我融入第三降临者的力量,我帮你恢复力量和记忆。”

  嗯?

  花知疑惑的抬头看向她,眼里明明白白的说着自己的记忆并没有问题。

  她这般纯净懵懂的模样让见惯了生死爱恨的索菲娅有几分恍惚,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真诚的期盼每一个永昼,为自己的亲人朋友祈祷,但是最后他们都死在冰雪之下,太阳升起之前。

  所以她恨太阳,也想要成为太阳。

  于是她愉悦的勾起唇角: “你没有发觉摩拉克斯对你好感?难道你真觉得短短月余的相处就能让岩心为你融化?”

  花知勉强跟上了她的节奏: “所以你的意思是……钟离很早就认识我了?”

  冰之女皇冲她展开手心,一朵紫藤花缓缓浮现: “这是我从六相冰中得到了一缕残片,我从中感受到了古老岩石的力量还有和你很相似的力量。”

  “我可以先将这股力量给你,你自行判断。”冰之女皇道: “至于你履行契约的部分……我想在你知晓答案后,会给我一个完美的答复。”

  看着那一朵紫藤花,花知有些犹豫,但是她想到阿哈在钟离陷入回忆后和她说的话。

  “药师希望你寻找到最初的力量和最初的自己。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对他施以援手。”阿哈如实的传达着药师的话: “比起懵懂前行,他更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本心。”

  花知问他该如何找到那些东西,阿哈却说自有机缘。

  想来眼前的冰之女皇就是那份机缘。

  但花知还是不信,毕竟冰神所有的话都空口无凭,自己又不是傻子。

  没曾想冰之女皇竟然甘愿再次后退一步: “我可以打开结界封印,让你能联系到摩拉克斯,只要他能联系到你,最迟半个小时就能找到你,如何?”

  说完花知就感觉到耳坠一暖,紧接着脑海中就传来了钟离的声音。

  “花知,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但大体还是很温和,就像是天塌下来也能安排好一切。

  花知看着冰神手中的紫藤花道: “我在冰神这里。”

  话刚说完,冰神手中的紫藤花倏地钻进她眉心,紧接着脑海炸裂般的疼痛,仿佛整个身体都回归到了奇点。

  钟离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彻底听不见了。

  花知看着站在面前的自己,身形里比自己更修长干练,眉眼间也并无稚嫩的神色,一身淡紫色的及地长袍,像是侍奉神殿的圣女。

  圣女冲自己一笑: “看来你被养的很好。”

  花知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还是不自觉的问出了声: “你是谁?”

  对方一笑: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做好接受自己是谁的准备了么?”

  花知点了点头:对方便上前牵住她的手: “那随我来吧。”

  刹那间所有的记忆涌入脑海,花知一时间甚至找不到自己身在何处。

  钟离赶过来的时候整个冰室中只剩下沉睡的花知,她周身泛着淡紫色的光芒,已经将体内的种子消化完了。

  他顿住脚步,罕见的周身怒气迸发,绞碎了周围所有的寒冰。

  晚了一步便彻底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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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要出门,明天可能没有更新,我尽量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