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亦未寝。
我说帝君未寝，帝君就是未寝，哪怕他现在身穿老大爷款的迷你帝君印花睡衣（这似乎是胡桃送他的），脚踩毛绒拖鞋，脑袋顶上还歪歪扭扭戴着个卡通龙龙睡帽，他也是未寝。
如果他睡了，肯定就不会理我了，怎么会在我狂暴地喊了他两分钟以后，连衣服都没换就出现在望舒客栈呢。
——今夜月色这般好，三秀儿不睡觉，到底有何事？
帝君站在我身边揉着眼睛，问我。
——今夜月色这般好，帝君不来看看这里的好风景？
我向他一指旁边还托着腮睡得正熟的魈。
——此等千年也见不到一回的美景，帝君如果错过了，只怕第二天要拉着我絮叨一天吧？
——确实。
帝君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向我一笑，而后蹑手蹑脚，不，压根就是贴地飞行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坐到了桌边。
我们两个，就像两个罪孽深重的hentai，围绕着打瞌睡的美少年，想要动手动脚，又不敢真的有所动作，只好苍蝇搓手地在旁边围观。
——三秀儿，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就是和他喝点茶吃点夜宵而已。再说帝君你不是应当很了解我吗，怎么还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知道，但没料到你能有这般大的能耐，能让他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睡去。魈的旧主擅长精神操纵，这让他对睡梦恐惧颇深，以前即使在我身边，他也极少睡眠，更别提是这种没有防备的状态。
帝君坐下后，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俯身，到了平视魈的视角，细细地观察着他。
魈的睡颜非常安静，没有磨牙说梦话等等一系列凡人会做出的古怪举动。
他就只是托着下巴，闭着眼睛，呼吸悠长，脑袋偶尔偏一下，一点一点的，但又一直没有醒来。
这睡姿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平常无奇，但是有了他的美颜加成，就成了一道风景。
再加上从帝君到仙人，在世之人中几乎没有人见到过魈的睡颜，这种独一无二的风景，就更值得细细品味了。
但是我们谁也不敢有多余的会发出声音的动作，交流也全部都是脑内交流，就连我想给帝君倒杯茶也被帝君制止了，天知道会不会倒茶的声音就把魈吵醒。
——帝君能把我身上的秘密告诉我吗？
——你把魈喂胖十斤了吗？
——我不道啊，他最近又不往床上躺。
——那便等这一切得到验证以后，再来解答好了。
——帝君……
——这是契约。
好吧，契约。虽然你个千年老龙把神之心交出去了，但你还是契约之神，和契约之神订立契约，我必须遵守。
——千年老龙，坏水真多。
——别闹三秀儿，我还要继续记录魈的睡眠状态。
——睡眠状态？别说得这么高大上，你就是想盯着他看。
——三秀儿难道不也目不转睛盯着他？
——这种千年未遇的事情，谁不多看几眼啊。
——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
——确实。
然后我们两个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子旁边，看魈睡觉。
这画面，如果魈此时此刻睁开眼睛，可能直接被吓飞出去。
一直看到茶也凉了，点心也放硬了，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帝君方才起身。
——已经快到凡人钟离起床遛弯的时间，我先回璃月港了。三秀儿你加油继续，按魈的现状，十斤应该不需要很久。
然后，帝君就打着哈欠，及拉着拖鞋，像个仙人一样飘起来踏空而行，向南边走了几步，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啧，我要不要去告诉留云借风这件事……？凭借那个女人的八卦力，帝君穿着睡衣拖鞋出门这种事，应该很快就会传遍所有仙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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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太阳升起来，魈才一歪脑袋，睁开了眼睛。
他看起来有点懵，似乎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就像脑子空白的人那样，在我面前发了一会呆，才抬起另一只手，去揉搓之前一直撑着下巴，已经发麻的另一只手。
要不要告诉他，他下巴旁边的脸侧，现在印上了一个颜色很深的掌印？
“三秀姐，发生什么了？”
他舌头也有点打结，说话的时候有点大舌头。
“你睡着了。放心，今夜无事，也没有什么魔物活动。”
我话音一出，魈就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我……睡着了？！”
“对啊。”
我聚拢元素，用石头凝结出一面简易的镜子，递到他面前，指了指他的下巴边上。
“你看，这是你自己用手撑着脑袋撑了一晚上留下的掌印。”
魈不可思议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瞪得溜圆。
啊，如果他现在变回鸟类的形态，一定是一只炸毛炸得鼓鼓囊囊的大团雀吧。
“嘿嘿，真可爱。”
“……？”
魈疑惑地转向我。
牙白，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如果三秀姐没有别的事，我也就先离开了。”
魈迅速收拾好桌面上的点心盒，而后跳过平台的木栏杆，消失在空中。
等等，是我眼花了吗？
还是这平台边的木栏杆也年久失修了？
魈刚刚踩过去的时候，木栏杆好像有轻微的变形？
以前魈都轻的像片羽毛一样，至少在璃月，踏在哪里都不会留下痕迹，即使是在雪山附近的雪地上，脚印也比普通人浅上许多。
为了验证那究竟是我眼花了，还是这处木栏杆确实会变形，我还上去踩了踩。
我人形比魈重一些，当我踏上去时，栏杆出现了明显的变形。
而等我收拾完东西，按照之前的记忆，仿了一个与当时怀抱的魈体重相近的中型蕈兽再跳上去……
这栏杆完全不动哇啊啊啊啊——
不太能掌握临时身体平衡的我脚下一滑，噼里啪啦叽里咕噜地摔到了客栈底下。
摔的七荤八素的我瘫坐在客栈底下半天才算消掉了脑袋顶上转圈的星星，变回了最常见的菌子形态，蹭了来往商队的车，回到璃月港。
不过我确定了一件事：魈他应该是胖了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