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仙人,和他闲聊就像在挤牙膏一样,我问一句,他勉强回答一句。

  “降魔大圣,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吗?”

  “……嗯,你可直呼我的名字,‘魈’。”

  “魈你现在还能见到兰那罗吗?你知道在须弥,什么样的人才能见到兰那罗吗?”

  “……不知。”

  “都是童心未泯的小孩子哟,不过也有二十多岁还能看到兰那罗的大人。”

  “…”

  “我的意思是你外表和心态都很年轻啦。也说不定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所以才能看到兰那罗。”

  “……”

  他一声不吭。

  你看,稍微一聊,天就聊死了。

  一直到帝君端了药和一些小点心上来,才算化解了我俩之间的尴尬。

  阁楼顶的小天台上摆了桌椅,比普通的桌椅稍微矮一点点——魈坐在上面脚也能点地,而一般人坐在上面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帝君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上面除了给魈的药,还有一碟杏仁豆腐,一碟切成条裹了面糊,炸的金黄的小酥肉。

  那碟小酥肉看起来真的好香,火候刚好,金黄酥脆泛着独特的香气,虽然实在是太少了一点。

  我不自觉地吞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

  不过冷静下来以后,用元素力探查了一番……

  好你个千年老龙,把自己的尾巴肉炸了是吧?!

  帝君本来是坐到了魈对面,但在魈乖乖端起药碗以后,又很快站了起来(大概是尾巴痛,也可能是腿伸不开),走到栏杆边假装自己在赏月。

  魈放下药碗,看到帝君在栏杆边徘徊,连忙起身。

  “不必起身,我就是看今天月亮好,起来看一眼。”

  帝君颇为自然地走回去,把魈按回座位上。

  “今日见客栈厨房里有些刚好可用的食材,便同厨子商量,借来做了道零嘴,你也尝尝。”

  然后,帝君就带着我,准备离开,他知道魈不喜欢吃东西时旁边有人。

  “帝君啊,你炸的小酥肉可以分我一口吗?”

  下楼时,我幽幽地问他。

  “那是为魈准备的。”

  除了帝君和我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咯吱声,周围没有半点杂音,我们走得不远,魈从盘子中拿起一条小酥肉放在嘴里咀嚼的声音,我们都还听得清楚。

  “可是我也想吃龙尾巴小酥肉。”

  一句话话音未落,阳台上就噼里啪啦一阵推开盘子的声音,少年仙人闪现到帝君面前,就要向帝君拜倒下去。我吃了一惊,跳到了旁边的楼梯扶手上,才堪堪没被他撞掉下去。

  帝君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起来:“又是何事。”

  “三秀姐所说……”

  “她在胡扯。”

  我哪里胡扯了,你看看你衣服上还没清理掉的痕迹!

  不过魈已经炸毛了啊……那算了,就当我是在胡扯吧。

  “龙尾巴小酥肉是说他那个挂糊炸完以后的样子,蓬松得就像他尾巴上的祥云一样,又不是真的把他的尾巴切下来了。不过如果他真的把自己尾巴切了,我还挺想尝一口。”

  “胡三秀!”

  我相信,如果不是帝君拦着,我这句话说完,和璞鸢就插在我头顶的十字花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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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等到天快亮了,帝君才从望舒客栈启程,慢悠悠往璃月港回去。

  问就是帝君给魈做了好久的心(顺)理(毛)辅(安)导(抚),一边闲聊,一边也就劝他吃了些东西。

  比如那盘我看着就想流口水的,富含神力的小酥肉。

  魈吃了两块,剩下的几块都被帝君装进油纸袋里给他留了下来。

  我?我一口也捞不到的!

  “那东西魈吃了能帮助压制业障,你吃了要拿它做什么?况且我手艺寻常,你要想吃,我去万民堂让香菱选上好的里脊给你炸。”

  从魈咬下去时候的声音和表情来看,龙尾巴肉的肉质应当比猪里脊软嫩不止一个档次,除非帝君的厨艺烂到一定程度,否则香菱技术再好,也弥补不了原材料的差距。而且……

  “我想要里面的元素力,变强了好回去找我的同事打架啊!上次派发神之眼,要不是上面拉偏架,我又要剃光头,一个岩属性神之眼都抢不来了!虽然岩王帝君明面上已经‘仙逝’,但如果神之眼都不发了,我不排除有些人会真的再拉一个岩神……和对应的调配员出来。”

  “祂选择调配员绝非只看武力,更换调配员也并非是看神之眼分配这么外在的‘业绩’。”

  帝君神色忽而又严肃起来,像极了过去登神的他。

  “你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而后,他舒展开眉头,转向我微微一笑。

  “再说,岩王帝君已经仙逝,倘若岩属性神之眼还是发那么多,岂不惹人生疑?如果要再选一个岩神出来,三秀儿就算不吃龙尾巴,也没有实力去竞争吧。”

  “摩……钟离!你!!!”

  “~”

  帝君不再理我,哼着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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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说明。

  虽然我对自己的年岁有个大概的认知,对璃月也有深刻的记忆,即使不使用调配员所拥有的观测时间的能力(详见tomo主角的那篇文),我也知道璃月从古至今大约四五千年的事情。

  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经常怀疑这个问题,并且找各种方法去验证,但又始终找不到答案。

  我尝试过以璃月地区的长生种的视角观测他们的人生,试图凭借“调配员不能观测自己”这一条规定来确定我的身份——然后得出结论,我不是璃月地区已经仙逝的长生种,也不是璃月地区还活着的长生种。

  只要是我想到的,还有问帝君问到的,我都可以以他们的视角去观测过去或者未来,并且总是会遭遇少量干扰。

  什么什么咕噜咕噜滚下山,什么归终和留云借风比赛种瓜,什么歌尘浪市一开始是拿壶当鱼缸用的,什么帝君偷摸脱掉心猿大将套他身上的衣服,什么赫乌莉亚的眼泪精制以后的盐比市场上普通的盐售价翻了千百万倍,有价无市,从而诞生了拍卖会,还有什么更早以前的夜叉家长们群体晒娃……

  乱七八糟的八卦倒是了解到不少,筛选筛选,有许多可以和留云借风畅聊的话题。

  可我就是不知道我是谁。

  我也大胆推测过我是否和尘之魔神归终有关,因为我的记忆节点和归终的生平比较近似,而且我喜欢机关术,对琉璃百合有特别的反应。

  但归终的外貌和我所能化成的人形形象差别甚远,我也可以观测到归终的过去,所以我又应当不是她。

  再说如果我和归终有关,帝君没必要瞒着什么,仙人们应当也不会对我无所反应——尤其是留云借风和歌尘浪市那两个人,她们算得上是归终的好姐妹。

  我相信帝君这家伙肯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他有自己的考量,就是不和我说。

  他今天又来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报复我说漏了龙尾巴肉的事情。

  啊……明明一开始是想和他打好关系的,现在怎么感觉有些偏离轨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