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明舟好一会儿没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进屋,暖意令戈荣冻僵的四肢稍稍回暖。

  他脱下外套,要挂却被宇明舟接了过去。

  “右臂没有完全痊愈之前,还是尽量注意点。”宇明舟将两人的大衣挂起,从鞋柜抽出拖鞋摆在戈荣面前:“想吃点儿什么?冰箱里还有不少肉,蔬菜有西蓝花、西红柿、白菜,你要是想吃饺子也有速冻的,但中超只有白菜猪肉和三鲜两种,醋的话……”

  “宇明舟。”

  戈荣打断了他的话,神情中染上丝无奈。

  “我以为我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宇明舟停下动作直起身来,望向戈荣的眼睛:“我明白。”

  戈荣微叹了口气:“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也不要再说奇怪的话,我做的决定不会改。”

  宇明舟眸底带了丝探究,望向戈荣的视线格外专注:“我就是想问问。”

  他的声音本就有富有磁性,再加上不顾日夜地照顾戈荣、寒风中摆了半宿摊,声音中的沙哑愈发明显。

  “你推开我这么多次,都是因为这个完全站不住脚的原因吗?”

  戈荣没动,靴子停在拖鞋前半寸,平静道:“你有什么高见?”

  宇明舟勾起唇角,像是松了口气:“没什么,只要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我的一切努力都有盼头。”

  戈荣:“?”

  他皱起眉,上下打量面前这人:“宇明舟,你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宇明舟的笑意更明显了:“看,还是没否认,我们绝对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戈荣被这个大胆的用词炸了一下,他觉得这人好像疯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行了,我两种饺子各煮一包。”宇明舟打断他的话,边说边换上拖鞋,语气轻快:“很快就好,你换了睡衣直接来厨房。”

  他不给戈荣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戈荣:“……?”

  他觉得现在的处境变得更加复杂了。

  怎么他的话让宇明舟更兴奋了,他是压根没听懂吗?

  他有些心累,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宇明舟。

  换上拖鞋钻进房间,戈荣拖着疲惫的身体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发呆。

  怎么每次遇到宇明舟,事情就会超出他的掌控。

  这次也不例外。

  这人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戈荣突然觉得心累。

  算了不想了,反正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结局不会变。

  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他不会再改变。

  刚才的场景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只需要再冷着脸退几步,宇明舟也不会再说胡话了。

  就当他是暂时被雪冻傻了吧。

  ……

  戈荣准备的冷言冷语没能派上用场,这场晚饭吃得安安静静,宇明舟从头到尾都没再发出“奇怪”的言论。

  但他还是以戈荣手受伤为由,包揽下刷碗的活儿,并叮嘱戈荣睡前检查门窗,漏风及时跟他说。

  戈荣神色复杂,“我才是房东吧?”

  宇明舟:“房东也不能阻碍房客表达自我。”

  戈荣深吸一口气:“宇明舟,我希望我们保持朋友的关系,你总是说这种话会让我觉得别扭。”

  “行。”宇明舟一口应下:“那非必要的时候我只在心里默默说。”

  戈荣:“……”

  好,油盐不进。

  头又有些昏沉,他懒得跟这人斗嘴,提步迈上楼梯。

  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今晚得好好休息。

  “生日快乐。”

  宇明舟忽地开口。

  戈荣脚步一顿,回头望去:“什么?”

  “我说生日快乐。”

  宇明舟解下身上围裙:“回来的路上本来想卡零点给你做碗面条,进家门才想起来没有买面,明天给你补上。”

  戈荣沉吟片刻:“不用。程封告诉你的?”

  除了这位管家一样的秘书,没人记得他的生日。

  “我知道得可比他早。”宇明舟漫不经心道。

  再次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戈荣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不信,睡觉了。”

  “别走啊。”

  宇明舟:“虽然我初二那年就当了一周的班长,但班里同学的生日我都能看到。”

  “这个借口编得还算可以,宇老板的脑子转得就是快。”戈荣拉开房门,因感冒未还未痊愈,带着鼻音的声音从封闭的走廊传来显得有点儿闷:“可惜很无聊。”

  “砰——”

  房门关得稍重。

  宇明舟缓慢地将围裙搭在沙发靠背上,视线停留在戈荣刚才经过的走廊口。

  这人,拒绝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头疼。

  只不过,他不似年少时那般,读不懂借口下的用意。

  也不再如重压下的畏手畏脚。

  失去的滋味他体会过太多次,不用回想也能频繁被唤醒。

  那些感觉他非常不喜欢。

  也拜这些不愉快的记忆所赐,如蛆附骨的阵痛后,他能无比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

  儿时的那把水枪,他现在想紧紧握在手里。

  就算风雪依旧,枪身刺骨。

  ……

  两人这一觉都睡得很沉。

  宇明舟起床时,时针指向了十一。

  他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过后下楼直奔厨房。

  戈荣仍旧房门紧闭,看起来没起,宇明舟巡视了一圈厨房,将昨天没吃完的饺子煎了,套上外套直奔超市。

  他的头稍微有点儿沉,可能是屋内太燥热所导致。

  站在蛋糕架前,他认认真真挑了好一会儿,选了个六寸的白色生日蛋糕,听售货员说烘焙区活动买一送一,他还拎了块半个巴掌大的猫咪头小甜点。

  戈荣大病未愈,该多补充点儿能量。

  随后,他又选购了加湿器、过滤淋浴头、以及大量蔬菜,拎着两个大号购物袋踩着雪回家。

  厨房摆着的煎饺没吃,宇明舟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快要下午一点。

  戈荣估计是累了,一觉睡到现在。

  但能量消耗得太多不利于恢复,半分钟后宇明舟站在了戈荣的房门口,轻轻叩响门面。

  “醒了吗?”

  门内没反应。

  宇明舟又敲了一会儿,久到他心里涌现丝不安,房内还是安静如旧。

  戈荣是个睡觉很轻的人。

  难道是又烧起来了?

  他顾不上太多,奔向玄关翻出房间备用钥匙,转动把手。

  房门被打开,其后的情形却让宇明舟一怔。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哪儿还有戈荣的身影?

  返回玄关的功夫,宇明舟拨出戈荣的电话。

  无人接听。

  玄关柜子里只剩下戈荣的拖鞋,靴子被穿走了,但行李箱还在。

  宇明舟心底突然冒出丝不太好的预感,这感觉让他沉了眸。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特大暴雪。

  车库的门伴随着刺耳的噪音升起,车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旁边的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