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宋时祖母——宋慧兰的生日都是在老宅过,时间也多在中午。
老宅在平郊,离宁山有六百多公里。
周六一早过去时间太赶,所以宋时和廖远前一天就开着车出发去平郊。
而且因为老宅附近是一大片的别墅区,没有办法订酒店,他俩只能今晚上就住在老宅里。
为这,廖远特意换了身板正的衣服,皮鞋、西裤、衬衣,就连右耳上的旧耳钉都被他洗的锃明瓦亮。
他不在衣服是不是名牌上较劲,就按照自己的风格,捯饬出个精神头。
毕竟是跟时氏集团比,纠结这些除了自找麻烦外,得不到其他任何的好处。
廖远面对即将要到来的、可能这辈子就碰上这一回的场合,心情放松的很开。
但坐在副驾驶的宋老师脸色却阴沉的像是去吃另一种席。
廖远听着手机里导航的声音拐进了最近的一个服务区。
“宋老师,我早上没吃饱,咱再去垫巴点儿。”
一听廖远饿了,宋时也顾不上阴不阴沉的,心思立马都放在了廖远身上。
“行,吃完饭人容易犯困,咱一会吃完了先别着急出发,清醒清醒再走。”
宋时先点了两份套餐,等餐好的过程又去超市买了点水和面包,全部堆到廖远跟前,正好看到廖远打了个打哈欠。
“剩下的路我来开,你坐副驾驶上睡会。”
廖远眨掉了眼里的水雾,拿起桌上的面包一口咬掉大半。
“我来就行,你心情不好,再一走神。咱在高速路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宋时下意识就要否认,但想想他这一路上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想解释的话又憋了回去。
恰好,他们的套餐好了,宋时和廖远一起端过来。
考虑到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要开,上厕所不方便,宋时就没点汤类的套餐,只是简单的来了两份炒菜盖饭。
廖远是真饿了,抄起勺子连塞嘴里好几口,囫囵嚼嚼就咽下去,才觉得空着的肚子有了点儿实诚的东西。
他这边半盘子的菜和饭都吃进去了,宋老师那边才刚开始。
廖远想了想,把勺子换成筷子,扒饭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下来。
宋时抿了口水,视线顺着瓶身落在坐在他对面的廖远上——
用筷子夹起点米塞嘴里,然后看看他盘子里的进度,再次夹的米就比上一次少了一半。
宋时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嘴角一勾:“怎么这么吃?”
廖远啊了声,舔了舔嘴角:“我提前练练,别到吃饭的时候,你们还没动筷子我就给吃完了。”
宋时不在意:“吃完了正好,直接结束,省的所有人皮笑肉不笑的在那干聊。”
说完,他笑着将廖远手中的筷子换成了勺子。
“好好吃饭,但也别太急了,吃太急胃受不了。”
廖远瞧着宋老师再提去过寿这事没像刚才那么排斥,也不继续耍宝,正经开始吃饭。
两盘盖饭量也多不到哪儿去,一个成年男人吃一盘撑死八分饱。
但也够了,吃太多,再去开车,再加上一成不变的高速风景,很容易注意力不集中,犯困。
休息好再上路,就是宋时把住了方向盘。
“睡吧,按照之前的情况,今天下午老宅就会开始‘热闹’,你不一定能休息好。”
“那宋老师真是小瞧我廖远,我到哪儿……啊!……”
廖远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不自觉的合上,没过几秒工夫就睡沉过去。
宋时将导航声音关上,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平郊驶去。
***
时氏集团传到时言手中,已经是第三代。
第一代的掌控人就是宋时的祖父和祖母。
宋时的祖父时老爷子很早就去世了。
是宋时的祖母宋慧兰靠铁血手腕一手替丈夫和儿子撑起时氏,在那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
所以宋慧兰在时家小辈心中的地位异常尊贵。
每一次宋慧兰过寿,小辈们就会聚在老宅大操大办。
更何况是十八大寿,自然要办的更隆重。
这些事,头天晚上宋时都跟廖远说了。
对幼年时期庇护过他的老人,宋时心里还是很尊敬的。
在车从高速下来,拐进了别墅区后,廖远就醒过来。
在周围不断闪过的青葱灌木植被和在灌木丛中不断冒出的尖顶中。
廖远一眼就看到个不一样的——
粉刷成火红颜色的尖顶格外的喜庆,雪白的墙壁上缀满红色的缎带。
“那就是你奶奶住的地方?”
虽然十多年没有回过这里,但宋时依然轻车熟路的将车拐进了正确的路上。
“是,如果我没猜错,人应该都到齐了。”
“不是明天下午才开始吗?”廖远直了直靠在椅背上的腰板,“怎么今天就到了?”
宋时冷哼一声:“任何人都做不到视金钱如粪土,更何况是天天守着金山的这帮人。”
廖远一下就明白了,没再说什么。
反正他这趟来,就是陪着宋老师跟老人过个生日。
面对不属于他的东西,廖远向来姿态摆的很正。
宋时刚停下车,一个穿着黑马甲、白衬衣制服,有些上年纪的老人含着泪就迎过来。
“小少爷,您回来了?!”
廖远被这声喊的雷了下,脑子里忍不住想起宁宁之前听小说时候反复出现过的一句话——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少爷像这样笑过了。”
比起廖远的不自在,宋时神情依旧,眉眼比刚刚稍带些柔和。
“冯叔,这是我爱人,廖远。”
冯高点点头,张嘴就要叫:“廖少……”
“哎哎哎!”廖远头皮发麻的连忙叫住,“叔,叫我廖远就成,小远也行,你叫少爷的,我真受不了。”
“行行行,小远。”冯高笑眯了眼,“快进去吧,老夫人知道您俩要过来,高兴的昨儿一晚上没怎么合眼!”
宋时和廖远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跟着冯高一起往屋里走。
礼物自然也不是什么名牌轻奢,就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东西。
有王丽珍酱的牛肉和炖的猪蹄,装进真空的包装里。
有于文珍藏的压箱底的老茶,包进漂漂亮亮的盒子里。
还有他和宋老师去逛商场买的按摩仪……不值千金万贯,却是实打实的心意。
廖远和宋时一踏进屋里,就被在场所有人行了个注目礼。
同样的皮鞋、西裤和衬衣,任谁都能瞧出来这两人的亲密关系。
这衣服是宋时和廖远一起选的,他就是故意的在所有人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
瞧了眼宋时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就不着痕迹落到廖远身上打量。
同样的衣服,穿在宋时身上是清隽君子,但穿在廖远身上是狂放不羁。
面对所有人的打量,不管好还是坏,廖远坦然的任他们看,只是一声儿招呼都不打。
直到宋时带着他走到被冯高扶着站起的老人面前,廖远才恭恭敬敬喊了声。
“奶奶好,我是宋老师的爱人,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