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虞山及时洗了澡,但他还是着凉了,并很快发起了高烧,直到晚上十点多才退烧。

  虞山从梦中醒来,感觉身体像被车碾过,骨头都在疼,喉咙也很干,连咽口水都是问题。

  虞山手撑着床,想坐直找水喝,结果他手刚抬起来,便感受到一阵阻力。

  虞山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石湖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醒了?”感受到床在动,石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看着石湖脸上的睡痕,虞山吃惊道,“你在这睡了多久?”

  听到熟悉的声音,石湖睡意瞬间消失,声音都劈叉了,“小鱼你终于醒了。”

  石湖蹭地坐直,用手背贴了下虞山额头,确认额头不烫后,石湖嘴角更不受控制地上扬,“烧也退了,真好。”

  说完了这些,石湖才像刚听到虞山的问题似的,态度平淡地说,“没多久,就一会。”

  “你骗人。”虞山才不信石湖的话,指着他脸上的睡痕说,“要真就一会,你会睡着?”

  石湖笑容僵在嘴角,但很快便恢复正常,端起床头放着的水递给虞山,嘻嘻哈哈地转移了话题,“厨房有奶奶熬的粥,小鱼你先喝点水,我下去给你热粥。”

  虞山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他只记得被石湖抱回房间,这之后发生的事他就没什么印象了。不过看时间和石湖的反应,虞山多少猜到了这段时间一直是石湖在照顾他。

  “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虞山接过水喝了两口润喉,然后便开始劝石湖,“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奶奶他们就要担心你了。”

  被往外推的石湖很不开心:“他们不在家。”

  刚睡醒虞山脑袋转的很慢,闻言一下没反应过来,“都不在家?”

  石湖低低地嗯了句,看起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叶韵去石临海那儿了,爷爷和奶奶回去扫墓了,没赶上最后一趟车,明早才回来。”

  本来虞山回来石湖就要跟他说这事的,可那时他在吃石恩言的醋,气他抢了给虞山倒水的机会,后面石恩言走了,他又发现虞山发烧的事,便拖到现在才有机会说。

  叶韵自从上次过去帮了石临海一回,这半个月只要有空,她就飞买票去石临海的城市,帮他几天再回来,而石恩言则被留在家里,让迟淑和石荀鹤照顾。

  可迟淑跟石荀鹤有时候忙,照顾石恩言的担子便落到了石湖身上,这两周的周末,石恩言都是石湖在带。

  下午回家虞山看到石恩言在逗傍晚玩,他还以为是石恩言缠着石湖要过来玩,忽略了今儿是清明,迟淑他们可能不在家的事实。

  “石恩言一个人在家?”虞山疑惑道。

  石湖摇头:“跟着奶奶在一楼睡了。”

  知道虞山发烧后,石湖饭也不做了,一直在房里守着虞山,压根没空管石恩言。后面天黑了,兰知晓想让石湖带石恩言回家,石湖也没答应,坚持要等虞山退烧,兰知晓拿他没办法,就接过了带石恩言的活,陪他看电视去了。

  虞山抓住了石湖话里的漏洞:“你一直守在这儿?”

  他到家才五点多,现在都快十一点了,难道石湖晚饭都没吃?

  虞山眉头紧锁,声音也沉了下去,“你没吃饭?”

  石湖对跟虞山有关的事物特别敏感,一听虞山是这种语气,他就知道虞山要生气了,当即摇头道,“我吃了的。”

  晚上兰知晓做了他喜欢吃的菜,只是当时石湖挂念虞山,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这事儿石湖可不敢跟虞山说。

  “我去热粥,小鱼你再休息会。”石湖说完就起身下楼了,没给虞山拒绝的机会。

  看着石湖消失不见的背影,虞山又喝了口水,才将水杯放回床头。

  醒来的这十几分钟里,避免去想昏睡前发生的事,可就算刻意避开,虞山一闭上眼,耳边就是当时听到的石湖砰砰的心跳。

  和石湖不同,虞山从小就不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要不是石湖坚持,任他如何拒绝,都使劲往前黏,虞山毫不怀疑这么多年下来,他会一个朋友都交不到。

  石湖改变了虞山的人生轨迹,他拉着虞山和巷子里的小孩玩,上学后更牵着虞山去认识他的朋友,而且若是有人说他不好,石湖还会冲上前和对方吵架。

  正因为有石湖,虞山开始结交到新朋友,性格也不像小时候那般闷,学会了逗嘴打趣人。

  但尽管如此,虞山还是不习惯和人亲近,这么多年下来,真正能够让虞山不介意肢体接触的,除了家人,也就石湖了。

  按理说接触了这么久,他早该习惯了石湖的亲近,不会再因为石湖做出什么举动而感到奇怪。可今天被石湖公主抱时,虞山除了感到不好意思外,心里还平白生出许多慌张。

  石湖的拥抱让他慌张,自身奇怪的反应让他慌张。

  虞山想不明白其中因果,索性躺了下来,但一躺下,过往和石湖的相处就像电影,一幕幕的在他眼前展开。

  虞山懊恼地叹了口气,抬手遮住了眼睛。

  石湖很快就热好了粥,顺便带了药和温水,好让虞山喝碗粥就吃药,怕虞山觉得药苦,石湖甚至贴心地带了两粒糖。

  看着石湖掌心的糖,虞山暂时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一边,哭笑不得道,“怎么还有糖?”

  “这个药苦,吃完药吃一粒糖会好很多。”看虞山喝完了粥,石湖忙将温水递过去,噙着笑说,“快吃药吧,吃完早点睡。”

  虞山拿过药吃了,还不忘吐槽,“我不是小孩了,吃药不用糖。”

  虞山小时候话少,又总板着脸,所以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让大家以为什么事他都能很好地完成。然而谁都不知道,就是这样的虞山,其实特别讨厌吃药,若是吃的药太苦了,他眼睛还会红。

  那时候孙娉婷还在家,每次虞山生病要吃药,孙娉婷和虞景岸都要轮番上阵,一人给虞山喂药,一人拿糖哄。石湖某次凑巧看到了,之后来找虞山玩,总会给他带糖。

  等到再大一点时,孙娉婷和虞景岸因为工作不得不离开并州,哄虞山吃药的活就落在了石湖身上。

  “那吃颗糖,夜里睡个好觉。”石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虞山知道石湖这是在哄他,心里不由得一暖,他笑笑没说话,拿过石湖早就数好的药,一口吃了下去。

  其中有粒药特别苦,还卡在喉咙下不去,虞山都快吐了。

  石湖一直在看虞山,自然没错过他皱眉,见此他忙剥了糖纸,在虞山吃完药后,立马将糖递到虞山嘴边,啊了一声说,“含着。”

  虞山这次没嘴硬,乖乖张嘴咬走石湖递过来的糖。

  甜味扩散得快,驱散了苦味,虞山紧皱的眉头散开了。

  看虞山笑了,石湖也没忍住笑了,“还是吃颗糖更好吧?”

  “太苦了。”虞山点头赞同道,“不吃糖嘴里都是苦味。”

  虞山含着糖,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都十一点多了,他便对石湖说,“时间不早了,遥遥你也回去休息吧。”

  石湖听了却摇头:“等你睡了我再走。”

  虞山不赞同地看了石湖一眼:“十一点多了,你该睡觉了。”

  石湖无视了虞山的话,自顾自地收拾起东西来,“等会吃完糖,小鱼就去刷牙,我先下楼收拾收拾。”

  和刚才一样,石湖根本不给虞山说话的机会,说完这些就走了,留给虞山一个冷酷的背影。

  虞山无奈地笑了,用力嚼碎了糖,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去了。

  石湖收拾好东西上楼,他以为虞山应该还坐着在吃糖,谁知等他推开门进屋,却发现虞山已经洗漱好了。

  虞山靠着床头在看手机,听到开门声便抬起头,见是石湖回来了,他勾了勾嘴角笑。

  虞山笑的有些莫名,石湖心里慌慌的,站着门口没动。

  虞山被石湖逗笑,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地,低笑一声说,“这么晚了回去也折腾,遥遥要是不嫌弃,今晚就睡我这吧。”

  石湖本来还担心虞山又要赶他走,正在发愁该用什么理由来;留下,哪里知道洗了个碗上来,虞山就主动邀请他留宿了。

  像是怕虞山会后悔,话音一落,石湖就用力点头,“不嫌弃!”

  天知道他有多想和虞山一起睡,既然虞山主动递上枕头了,傻子才会拒绝。

  石湖的爽快让虞山愣了几秒,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表情,没叫石湖看出不对劲。而石湖应完话后,猴急地直接去洗漱了,动作之快,让虞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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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身体素质好,虞山烧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彻底好了。

  因为前一天睡的太多,夜里又睡的早,所以次日天一亮虞山就醒了,而他醒了也没赖床,拉开石湖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就放轻动作下床了。

  兰知晓和虞长松已经起来了,正坐在葡萄架下呼吸新鲜空气,石恩言却不见踪影,想来还没醒。

  见虞山从楼上下来,兰知晓面露惊讶,“就醒了?身体好点没?”

  昨天石湖说虞山发高烧了,可吓坏兰知晓了,毕竟从上初中后,虞山就没有发过烧,更别提后面虞山还烧迷糊了。

  虞山走到兰知晓对面坐下,一一回答道,“睡不着,早好了,奶奶别担心。”

  “昨天你吓死我了。”听到虞山说没事,兰知晓松了口气,“遥遥也吓的不轻,背起你就要去医院。”

  虞长松很愧疚:“就不该让你把衣服给我,这样你也不会感冒了。”

  虞山看着虞长松说:“我倒庆幸我把衣服给你了,要不然生病的就是你了。”

  感冒不好受,虞长松年龄又大,若是真生病了,肯定比他要难受许多,虞山宁愿自己遭罪,也不想虞长松不舒服。

  说完这话,虞山才去看兰知晓,问起他感兴趣的话题,“他还要背我去医院?”

  虞山昨天烧迷糊了,不记得有这回事,现在听兰知晓提起,还有点新奇,嘴角也不听话地上扬。

  虞山想要多知道一些昨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