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小插曲过去，那人已经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那人还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方书一眼。
方书没有向他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和警惕性，反而迎着他的目光笑了一下。
时槿将这些动作收入眼底，然后去厨房端出一个盘子乘坐电梯去到顶楼。
方书这些日子已经被他养出了习惯，早早就趴在泳池边等着他来了。
人鱼不同于人类，进食的大多是水草藻类和一些小鱼。因为人鱼的手指不如人类的灵活，很多时候无法使用餐具。
时槿为他准备的食物一直都是切成小块厚厚的生鱼肉，方便他进食。
吃完过后，时槿将盘子放到一边，摸了摸方书的耳朵。
人鱼形态的耳朵是像鱼鳍一样的类似于三角形的软体组织，但是边缘很柔软，形状也不规则，像鸟类翅膀一样的形状。
这种形状的耳朵能够使他们减小在水中游动的阻力，还可以防止微小的生物进入耳朵所造成的困扰。
人鱼虽然很强大，但是很多地方都很敏感。比如指尖的鱼蹼，再比如类似于鱼鳍的耳朵。
只是碰了碰，耳朵就受到刺激一般的轻轻躲开，边缘也微微发红。
方书蹙眉，道：“不喜欢。”
时槿从来没有刻意压制方书的天性，他需要的是一只乖顺的宠物，不是唯命是从的哈巴狗。
时槿握住他的手，方书明白他的意思，借着他的手使力，鱼尾在脱离水面的那一刻化成了两条修长的腿。顺从的勾在时槿的腰间。
时槿搂着他，弯腰从泳池边拿起一直准备好的浴巾，从他的后背将他裹住。
时槿问：“喜欢刚才那个人？”
这个问题带着一点危险性，方书把头埋进他的脖颈，小声道：“喜欢你。”
这段时间，他早早就摸清楚了时槿的喜好。
人鱼很聪明，也很会讨人类开心。
时槿轻笑一声，带着点警告意味的捏了捏他的后颈：“撒谎。”
时槿带着方书下楼换了身新的浴衣，将他放在沙发上，然后为他打开了电视。
相处的期间，方书迷恋上了看电视，尤其是有关于人鱼的电影。
只不过在人类世界里，人鱼大多数都是反派角色，但是方书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时槿伸手遮盖了一下他的眼睛，方书不满的转头看向他。
时槿轻声交代道：“记住了，今晚我不会回来。你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方书眨了眨眼，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要跑掉。”
时槿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跑掉就打断你的腿。”
方书转回头假装看电视，不理他。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时槿准备出门了。只是他在出门之前扣住方书的后脑勺，亲了亲他的眼睛：“别乱跑。”
方书乖巧的点头，然后注视着他离开。
时槿离开后，方书并没有回到水里，而是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知不觉，外面的夜色渐晚。
方书仿佛毫无察觉，依旧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直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人鱼的听力极佳，在黑夜中的视力更是超出人类无数倍。
即便面前的电视里还在放着动画片的儿歌，方书仍旧能捕捉到外面轻微的脚步声。
唇角无意识上扬一下。
随着大门被人打开，方书一脸茫然的看向门口。
依旧是白天见到的那人，那人见到方书似乎有些紧张，接着结结巴巴解释道：“时总在开会，我来给他取资料。”
方书点点头，然后把目光重新移到电视上。
仿佛周身发生的一切还不如眼前的电视感兴趣。
那人见方书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便慢慢走近，靠近了，他才发现方书的下身是两条修长的腿。
那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的靠近，问道：“你的尾巴怎么不见了？”
方书听见他的问话，伸出两条腿。片刻之后，浴衣下摆露出的两条腿变成了一条鲜红璀璨的鱼尾。
那人目光都看直了，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摸一下。
只是方书似乎不太喜欢他的靠近，鱼尾又在一瞬间之内变成了双腿。
鬼使神差般的，那人说道：“时总让我也来接你，你跟我走吧。”
听到时槿，方书毫无防备的点点头。
时槿是唯一一个没有伤害过他的人类，而且每天都对他很好。他愿意靠近时槿。
而且时槿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平时的这个时间时槿都会给他喂食，现在他有点饿。
在陆地上生活了一段时间，方书已经能够学会用双腿走路了，不需要别人的搀扶。
方书跟着那人上车，支着脑袋盯着车窗外的别墅。
这是时槿带他去拍卖会之后第一次出门，人鱼其实是一种非常向往自由的生物，方书不喜欢每天待在同一个地方。
但是外面更亮，也更热，尤其还有许多虎视眈眈的人类。面对未知的危险，方书更愿意留在时槿身边。
毕竟时槿给他准备的住所他还是很满意的。
汽车开出去一段时间，逐渐偏离市中心。
方书无意识的问了一句：“我们要去哪里？”
那人回复：“带你去找时总。”
方书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拨了一下后脑发间的一个硬硬的小小的东西。
那是监听器，时槿离开之前亲他的时候给他戴上去的。
从后视镜里映射出前面那人的目光，呆板，麻木。
那是人鱼的特殊技能，迷惑。
方书目光悠悠的看向车窗外，神情悠闲自得。
那人将方书带到海边，猛然回过神。
他怎么把时总家的人鱼给带出来了？
那人看向方书，欲言又止：“我……”
方书无辜的看向他，目光单纯，仿佛对他有着充足的信任。
面对这种目光，那人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会有人想拒绝这条人鱼，谁都渴望想拥有这么一种人鱼。
面前的这条人鱼是他见过最漂亮，最神圣的人鱼。他不想还回去了。
那人下定决心，对方书道：“我，我是时总的秘书，我叫胡智。你跟着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方书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时槿会让这么一个人来出演这场戏了，因为太天真，太愚蠢。
方书目光放向窗外，轻笑道：“是吗？不过你可能没有办法带我走了。”
外面已经有十多辆车包围住了这片小小的海滩。
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人，神情平淡。但是隔着几米远，方书仿佛能感觉到他全身的戾气。
时槿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