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事务6
把牛郎当作恋爱对象的女性在日本并不少见。她们可能会表现出依赖性人格特征，自尊感不足导致她们会在情感支持者身上寻求价值和确认；她们逃避日常生活压力和责任，情感不稳定，强烈恐惧孤独童年时期的缺爱或忽视导致陷入某种特定的关系模式。
诸伏高明在心理学方面不算专业人士，所以他最开始推荐你见面的对象是神宫寺医生，毕竟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场的对话谈论到的朋友一般都是发言者本人，在不清楚你的意图的情况下正义的警官也没打算对几乎是陌生人的女士敷衍了事，不过在你“对酒醉的医生感到恐惧再说了带上一个和他队友长了一张脸的助手一起很奇怪”的理由上败落。
但是他左看右看也没从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自尊不足】【依赖他人】【害怕孤独】的标签，谈论几句后又删除了逃避压力责任以及精神不稳定的部分，于是话锋一转来到了童年模块。
“川上侦探的用餐礼仪很优秀。”他用餐巾擦了擦嘴，沉稳的蓝眼睛扫过你面前的餐具，“没有出现过错误，像经过良好的教育后多年养成的习惯。”
礼仪方面的教育刺客联盟确实也提供，只不过接受教育的对象是你从小就会装逼喝红酒的小侄子，你本人纯粹是因为记忆力太好坐在你对面的达米安又一直瞪着你，才被迫放弃高效率的一对刀叉解决一切的习惯。
环游世界的时候类似的事情发生得还不少，达米安一次次被你逼入死亡的绝境（也不能这么说，你最恶劣的一次也没让他真的死掉）的时候他的习惯爱好说话方式也在一步步影响你，虽然没有他存在你说话本来也不是很好听就是了。
“根据你之前所说，你的父亲是历史学家，再婚了三次，你是第二个孩子，过去几年在纽约生活。”
诸伏高明把你之前棒读的本世界川上鲤鱼王的个人资料重复了一遍，他对拉尔斯奥古短短十年内三次失败的婚姻诞生了三个女儿的故事有点头疼，你对此接受良好，毕竟三个女儿只有一个还健康地活在原本的世界、按理说只有两个母亲同时爹也死了又再次复活的复杂事实会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起码他同根同源的兄弟诸伏景光在听完你的故事之后沉默了很久。
他原本在对你袒露父母血案、失语症、兄弟相隔等童年阴影时一度声音低落，说起天台上的自杀事件最后听到幼驯染心碎的声音和莱伊不曾辩解的无言的时候恍惚地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眼神聚焦在虚无的时空里，又被你的声音换回神智，苦笑一声把脸埋在你的颈窝中。
你过去认为讨好他人并不是难事，即使是现在你也没能意识到你的脸配合着尝试帮忙的心意才是让他人动容的关键。总之为了让他振作起来，你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包括但不仅限各种残酷死法、肮脏的手段和飞溅到赤.裸皮肤上的他人的血、背叛报复斩草除根和战争内的种种见闻。
他在第一次完整听完妮莎的故事后没有发出声音，你看着面前的诸伏高明回忆起当时诸伏景光微红的眼眶和温热的拥抱，还是没能理解他是从离开的那方、还是从被抛下的人的视角落下眼泪的。
“接受高等教育，没做过兼职打工，并不是说你笨手笨脚没有生活经验，只是单纯从没有茧子的手掌和指尖以及身形推断——经济条件不错，但抛弃了一切来到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做着一份没有经验、最开始热情度也不高的工作。”
……为什么连这个也知道，明明那时候你没有名气。你警惕地瞪了一眼无辜的诸伏景光，觉得大概率应该是这个人没有话题干聊才把你最开始失败的几场战役作为谈天话题。
“高木警官之前和我提到川上侦探时透露的。”诸伏高明在你往高木的方向投射餐叉前阻止了你，“既敏锐又冷静的聪明人不该犯下那些错误，简单思考之后只能归咎于此，川上侦探最初并不喜欢侦探这个职业，对推理也毫无兴趣，仿佛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这个地方，又被逼迫着参与各个事件。”
【你哥哥好恐怖，我可以直接离开让你们两个自行对话吗。】
你对着诸伏景光使眼色，还没站起身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拽住手腕。他甚至在这种紧急关头抛弃了清纯系的矜持，在餐桌下的左腿巧妙地滑入你的膝盖之间，然后敏捷地绕过你右侧的小腿勾住，紧绷着的肌肉把你的腿卡在原地，大有你如果敢逃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川上侦探也该学会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了。】
诸伏景光维持着明面上的笑脸转向你，眼里闪动着苏格兰特有的寒光；你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他这样还挺辣的。
“咳。”诸伏高明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你们两人之间火花四溅的对视，他又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紧盯你，让你鲜有地心虚了一下，毕竟你占用忙碌警察的午休时间用的是牛郎男友情感问题的正当理由，现在又在他面前流露出对山下助手饶有兴趣的垂涎。
就让他有种，身为中学教师教育主动上门请求帮助的学生一半的时候发现，对方正一边严肃点头一边低头用手机给不良外校辣妹发亲亲表情的感觉。
山下·不良外校辣妹·从小到大连逃课都没逃过的诸伏景光对上兄长复杂的眼神，狠狠地哽住了。
但他顽强地把话题拨乱反正，同时帮你解释道：“川上侦探勇于尝试新鲜事物这点很吸引我哦，现在面对委托认真投入的样子也很有魅力。虽然过去攒不起钱来还花钱大手大脚，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也逐渐改善了。”
他深情地望着你的眼睛，让原本想告诉他川上侦探在歌舞伎街的犯罪现场还失落地戳戳山田牛郎询问“今天是不是没法开香槟塔了真可惜”的诸伏高明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他对【川上改正了乱花钱的习惯】这点感到狐疑，问小白脸一号山下：“如果方便的话，我很想知道是如何攒钱的。”
小白脸一号眨巴眨巴眼睛望向你，你作为小白脸二号挠挠后脑勺望向天花板，波洛咖啡店里金发帅哥店员对着空气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吧台位置的粉发研究生抱着计算机默默地坐远了一点。
咨询会一路开到这里，大部分问题都被直截了当地回避掉的诸伏高明皱起眉头，他看着你和诸伏景光插科打诨、时不时旁若无人地交头接耳，后悔自己因为良好的教养没有起身就走。
“川上侦探介意与我聊聊你的姐妹的事情吗。”他无师自通地无视掉你困惑的“可是我姐妹都结婚了你没有希望哦”的疑问和山下悄悄给你的一脚，继续说，“我有个做警察的弟弟。”
你无动于衷的神色在提到警察弟弟的时候瞬间瓦解，但诸伏景光的身份属于机密，尤其在对方已经死掉的情况下旧事重提对这家仅剩的独苗似乎有些残忍。起码诸伏景光觉得残忍，他踩你的脚更用力了。
“有值得信任的人为川上侦探与山下先生做了担保，不然我不会与二位谈论小景的事情。”诸伏高明垂眸浅浅地笑了笑，“他是很优秀的孩子。”
你心动的样子让诸伏景光倍感无语，他毫无人性地拒绝谈论你渴望了解的他难以启齿的尴尬经历，誓死不透露青春期相关的任何一个字；求降谷你不如去死，而诸伏高明肯定知晓一切。
只不过想到要对他谈论妮莎你又迟疑了，先不说她教导你的一系列让在场任何一名警官都会暴起把你直接抓进旁边警局的知识窍门，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很难描述；毕竟你出生就是成年的体态，而妮莎那时候也快一百岁了。
你遗憾地拒绝了这一交易，诸伏景光的身体放松下来，他餐桌下的手安慰地抚摸着你的手背，被你报复性地掐住虎口。
再次被拒绝回答的诸伏高明长长地叹了口气；意识到对方心情不太美妙的诸伏景光再次僵硬起来，他把头扭向窗外的方向，让一无所知的你独自面对智能的长野孔明。
“宝O梦的游戏最初于1996年发售，而你今年二十六岁，所以即使是恶趣味的父母也无法未卜先知。”他冷静地补充完，“能告诉我你的原名吗，算是对于我给予的这份信任的报答。”
【我以为这个也被世界意识模糊过去了，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出来啊！】你惊恐地看向诸伏景光，对方在诸伏高明视线的死角对你狂翻白眼。
【你忘记了每次我们自我介绍时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吗，没有直接询问只是因为大家是会读空气有距离感的日本人，你就算叫川上鲑鱼之梦也没人会问具体含义的，除了莱伊。】
你再一次对招惹诸伏高明感到后悔，他的侦探之火熊熊燃烧着能把江户川一并淹没，在他出现之前你以为江户川君是全米花町最难缠的角色，原来日本人才济济，光是诸伏一家就天外有天。
你在诸伏高明冷酷的凝视下意识到你总得在这场对话中回答一个问题，不然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会觉得你在拿他取乐，尤其是在你和他本该死掉的弟弟在拍拖的情况下，虽然他对复活和恋爱两方面都一无所知。
“我不用那个名字了。”你挣扎，“我已经和他们一刀两断。”
“回避过去没有意义，川上侦探。”诸伏高明注视着你，而面对哥哥很没原则的诸伏景光在旁边猛点头。
如果是过去的你会在拒绝回答之后讥笑着用家人的死亡来激怒诸伏高明，但被两双蓝眼睛紧盯着的当下，你居然说不出口，只能神游天外地原地卡壳，直到救命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僵局。
“抱歉，是委托人。”你对着两人挥挥手机，“我的事情问山下吧，他什么都知道。”
看清楚来电信息、发现你真的只是运气好逃脱的诸伏景光恨恨地松开了抓着你的手，脸上写满【如果你敢趁机逃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看来就算你真逃跑也没问题，这人又忘了自己这辈子早就结束了。
你怜悯地瞥了他一眼，走出店门，坐在门口的等位椅上接通电话。
琉璃子和她丈夫果然重归于好，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委托人为此慷慨地给你打了双倍的委托费，同时给你回忆了十分钟的过往青春岁月，你看在这应该是你在米花町接取的最后一件婚外情案件的面子上没有挂断，毕竟夹杂在中年人滔滔不绝的哽噎的回忆杀中像礼炮一样的短信提示分外动听。
你一边敷衍地嗯嗯一边感受名人效应带来的米花町居民热情的视线，声望满格之后你的设定难道一下子就变成了毛利侦探这样走到哪都有粉丝跟随的名侦探了吗，不然为什么路人们的眼神都仿佛要把你吞吃入腹般灼热。
不过这熟悉的架势倒是有点像你在另一个世界时候的状态，因为外貌指数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所以除了疯子之外很少有人真的敢上前搭话，但泥泞的舔舐般的窥视从来不曾减少，这导致你对他人的目光接受良好。
高木和佐藤从店里出来，对着你局促地道别，紧张地像第一次见面，高木转身时还差点把自己绊倒，被女朋友一把提住。你古怪地看着他们逃跑般远去，决定把高木从你备选的朋友列表上下挪三格。
诸伏景光站起身，他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松笑意和诸伏高明握了握手；你从他的口型里读出他们约了明天为高明的送行，也不知道心思险恶的卧底耍了些什么手段。
电话那段还在不停地重复当年往事，你迷迷糊糊地计算了一遍目前持有的存款数，略带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攒到了三百万。
【如果……就能给诸伏景光扩展一个卧室，你们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你脑海里有个声音这么说，但潜意识却反驳着这是没有意义的举动，因为……因为什么来着？
话说你是为什么会来到米花町？是谁让你来到这里的？
你无意识地切断了电话，呆楞地注视着诸伏景光的方向；他付完账单收回钱包的时候捕捉到你的视线，潇洒地扭头，然后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他连和诸伏高明解释的余裕都不复存在，只是慌乱地一把推开店门冲到你面前，然后从不知道哪里掏出帽子墨镜口罩一股脑盖在你头上。
你受够了莫名其妙的米花町人，挣扎地站起身拍掉他的手，又把没什么用的伪装道具砸到他脸上：“你突然发什么疯……你是不是变矮了，诸伏。”
诸伏景光在四面八方的视线里垂下头，又被你强硬地掰起脸，被迫和你对视；他咬牙切齿地回答：“是你长高了，川上侦探。”
你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金色的瞳仁。
咦？川上侦探的样子……
很可惜原本完全体就是川上鲤鱼王，现在恢复也没有进化的可能，暴鲤龙不可爱。
所以只是变成了金色外表的闪光宝可梦！黄金鲤鱼王！诸伏景光你有难了！
对着封面自顾自爆笑五分钟…是不知名读者画的降谷企鹅掉下巴，半个月前就想给大家看看但是我五分钟的记忆容量忘记了这件事。
半个月后再换回我朴素的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