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组织某安全屋。

  诸伏高明坐在床上, 神色间有难掩的疲倦。

  他已经被软禁在这里两周的时间,这两周,除了给他送食物的男人, 诸伏高明没见过任何人, 更没和谁交谈过。

  对方有什么目的?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诸伏高明都无从得知。

  就在诸伏高明沉思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他很惊讶,这会儿并不是送饭的时间。

  进门的人一身宽松的休闲服, 也根本不是平日里给他送食物的人, 看着要更加年轻, 长相也更加精致、和善些。

  诸伏高明立刻站了起来,眼神死死盯着进门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过来?”

  虽然年轻人不像恶人, 但诸伏高明从不以貌取人, 他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轻松的姿态进门, 说明对方至少是其中一个话事人。

  荆棘勾起唇角, 朝诸伏高明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诸伏高明眸光微沉,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你出不去的,你的身手虽然还不错, 但也不是守卫的对手, 而且看着你的不止一个人。”荆棘很自然地在梨花木椅上落座, 又将手上拎着的东西摆放在茶几上,那是一张棋盘,黑白两色的云子被竹制棋筒装着, 他微晃了晃, 发出泉水激石的清灵响声。

  看着这一切, 诸伏高明的警惕又增了几分。

  “下棋吗?”荆棘邀请对方。

  “你想做什么?”

  “坐下下棋,赢了就放你离开。”

  诸伏高明深吸一口气, 在荆棘对面的木椅上落座。

  “我年纪小,你让我一下?”荆棘调笑着,主动拿了黑子。

  人在屋檐下,诸伏高明没有拒绝,做了个“请”的手势,手持白子。

  黑子先行,白子随后而落,棋盘上风起云涌,两人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周围很安静,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伴随着冗长的沉默愈发压抑。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在用这种方式向他施压,但他却不得不低头先开口,毕竟他目前处于绝对的下风。

  “我得罪了你?”

  荆棘抬头,兴味盎然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诸伏高明便仿佛脱光了衣服站在荆棘面前,任由对方将自己看透,又任由对方戏谑、戏耍自己。

  可诸伏高明别无选择。

  诸伏高明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随之紧绷,他看得到对方戏谑的眼神,甚至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心跳的速度也愈演愈烈。

  终于,诸伏高明等到了对方的回答:“没有。”

  诸伏高明却皱紧了眉头。

  如果招惹了对方,诸伏高明便可以从中得知对方的目的,甚至予以化解,但对方一句“没有”,却让诸伏高明有种不着力的轻飘飘感,无力可使。

  “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警官,手上几乎没有冤假错案,真是长野之福。”荆棘夸赞。

  诸伏高明立刻想,几乎没有?难道是他曾经处理错了案子,对方是因为他的错误来报复的?

  又或者最近有一起案子非常棘手,对方希望通过他来破解悬案?

  诸伏高明从容了许多,坦声说道:“如果你有案件需要我帮忙,我很乐意帮助你。”

  荆棘却笑了,而后轻蔑地看了诸伏高明一眼。

  诸伏高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猜错了。

  “你输了。”黑子落下,屠龙。

  诸伏高明满盘皆输。

  “下棋的时候分心可不是好习惯,你说呢?”荆棘起身,就要离去。

  “等等!”诸伏高明立刻站了起来。

  “只有一次机会。”荆棘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真可惜,诸伏高明没抓住这次机会。

  诸伏高明顾不得愿赌服输,就要挟持荆棘出去,却在冲到荆棘身前时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荆棘的身手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诸伏高明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甚至都没回过神来,整个人便已经被摔在了地下。

  “再见。”荆棘没有继续攻击,走出门,随着房门闭合彻底消失在诸伏高明的视线内。

  “等……”诸伏高明躺在地上朝房门伸出手,房门却仍是闭合了,湮灭了诸伏高明的全部希望。

  诸伏高明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没有坐回床上,而是怔怔地看着已经闭合的房门,两周以来唯一的一次希望,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诸伏景光做了噩梦。

  在梦中,高明哥因他而死,zero因为他暴露身份,组织猖狂,公安式微。

  在梦中,他烈焰缠身,挣不开,逃不掉,他苦苦哀求琴酒放过他的亲友,可琴酒却置若罔闻,坚决地开出那一枪。

  那双眼神宛如寒冰,他就那样看过来,冷得彻骨。

  诸伏景光被惊醒了。

  此刻已经傍晚,琴酒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端上桌。

  香喷喷的晚饭带着家庭的温馨,与梦境中冰冷的杀机形成了鲜明对比,令诸伏景光一时恍惚。

  “哥哥!”诸伏景光回过神来,立刻变成人形求助性地看向琴酒,甚至抓住他的肩膀追问:“高明哥怎么样了?荆棘将高明哥怎么了?”

  “冷静一点,hiro。”

  “我冷静不下来,阿阵,高明哥他失踪两周了,荆棘他一定对高明哥做了什么!”诸伏景光惶急地说道。

  琴酒一把搂住了诸伏景光。

  “扑通”“扑通”

  两人的心脏挨得很近,心跳仿佛也被传染,诸伏景光的心跳渐渐稳定下来,与琴酒的心跳频率形成一致。

  一手搂着诸伏景光的腰,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后脑,琴酒声音放轻:“相信我,hiro,你哥哥没事。我已经问过荆棘了,他的确被你的行为气到了,但是他并没有伤害你哥哥,只将人暂时关了起来。”

  “能不能让他放了……”

  话音戛然而止,琴酒主动吻上了他。

  深情的一吻,封堵住诸伏景光全部的声音,也让诸伏景光更加安心。

  结束这一吻之后,琴酒对诸伏景光说道:“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听我的,深呼吸,可以吗?”

  诸伏景光随着琴酒的命令做着深呼吸,也渐渐稳下心神。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琴酒露出笑容,说道:“荆棘就是想给你一点教训,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真的伤害诸伏高明,等他消了气就会让你哥哥离开。”

  “真的吗?”诸伏景光希冀地看向琴酒。

  “我不会骗你的。”琴酒安抚着他的情绪。

  诸伏景光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

  “不,这次是荆棘冲动了。”

  “我只有那么一个亲人,所以……”

  “你放心,在荆棘那里他很安全。”

  诸伏景光点点头,又问琴酒:“你可以陪我去找荆棘吗?”

  “恐怕不行。”

  “为什么?”诸伏景光下意识提高音量。

  琴酒的声音却不急不缓:“因为他再次失踪了。”

  诸伏景光绷紧森*晚*整*理了身体。

  “离开之前,他告诉我,他希望你可以令他满意。”琴酒叹了口气,一副拿荆棘没办法的模样:“他毕竟是我的老师。”

  诸伏景光心乱如麻,一时没有发现琴酒的不对劲儿。

  “必须救出哥哥,我必须将他救出来。”诸伏景光口中碎碎念着,他一定要救出哥哥。

  琴酒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没有阻止,也没有给出建议。

  “zero……对,他可以帮我。”诸伏景光想到了自己的幼驯染,如果琴酒不方便插手的话,公安介入,或许能够找到他们藏匿高明哥的位置。

  琴酒的眼神闪过一抹戾色,却很快恢复平静,问他:“你要去找你的白月光?”

  “这种时候我不想和你开玩笑,我得将高明哥救出来。”诸伏景光对琴酒说道,就要给波本打电话。

  “他不会相信你的,诸伏景光已经死了。”

  “没关系,只要我打电话给他他就一定会相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很多秘密。”诸伏景光说着拨通了电话。

  “你一定要联系他?”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满脑子都是高明哥。

  电话接通。

  诸伏景光才要说话,一只手却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诸伏景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琴酒,完全无法理解他现在的行为。

  “谁?”波本见许久都没人说话,生出警惕。

  “唔……”

  琴酒却捂他更紧,连鼻子都捂住,让他连一点呜咽都无法发出。

  “到底是谁?别开这种玩笑。”波本再次质问。

  琴酒拿走了他的手机。

  诸伏景光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努力挣扎着想要抢回来。

  可惜,那只手却动作更快,直接挂断了电话。

  琴酒放松力道,诸伏景光终于挣脱了束缚。

  “你做什么?”诸伏景光大声质问。

  琴酒握着手机,冷静地告诉诸伏景光:“是你在做什么才对,你现在甚至没有真正的复活,这样去联系波本,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zero他不会害我!”

  “难道我就会害你?”琴酒反问。

  诸伏景光一滞,没说出话。

  “给我一点时间,hiro。”琴酒认真地看着诸伏景光,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诸伏高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暂时不要联系zero,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早点救出高明哥。”

  “相信我,现在联系波本救不出诸伏高明,只会更加激怒荆棘。你也不希望公安过去见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吧?”

  琴酒的一句话令诸伏景光彻底不敢乱来。

  琴酒将手机还给他,平静地说道:“你现在可以选择了,是信我还是信公安?”

  诸伏景光怔怔地看着琴酒,终于默默将手机放下。

  琴酒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相信我,荆棘一定会将诸伏高明放出来的。”琴酒再一次拥住诸伏景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满意的表情。

  荆棘当然会释放诸伏高明。

  ——等诸伏景光彻底被驯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