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领没有收到计划成功的消息, 既恐惧又愤怒,然而他已经病到无法离开病房半步,门外守候的人全是鬼舞辻无惨的爪牙。
不甘心的老首领试图再次吩咐下去, 如同和鬼舞辻无惨作对一般, 死死地盯着那座别墅的人不放——但鬼舞辻无惨不会再给他机会, 早在收到别墅方面的消息之后鬼舞辻无惨冷笑着吩咐人截断了老首领与外界的沟通。
擅自派人袭击别墅, 已经算是很有勇气的挑衅,看来是威胁还不够,还让那老头有自己依旧是首领的错觉。
port mafia的内部变动是混乱的,也是悄无声息的,持续了很长时间, 继国岩胜在犹豫之后, 决定暂且在横滨留下, 帮助鬼舞辻无惨处理相关事情。
第二天下午,他去拜托了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 你要不要离开横滨?”继国岩胜开门见山,“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费用由我出, 你能替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吗?当作散心也行。”
织田作之助迟缓地眨了眨眼:“你已经找到弟弟了吗?”
继国岩胜点点头。
“狛治也找到了?”
“那个情报屋说过找到了……但具体的情况我还不知道。”
“为什么不亲自去?”
“……”
继国岩胜的眼神闪了闪, 没有回答。
“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无妨——”
“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答应下来, “我会替你去见他的。”
“……是吗,谢谢。”继国岩胜低声说, 在漫长的鬼生中他说过谢谢的次数屈指可数, 甚至没有他脸上的眼睛多, 但转生之后、重新拥有人类的身躯之后, 他却说了比过去还多的谢谢。
“不用谢我,横滨最近也会变得不安全了, 我能带上太宰一起去吗?”织田作之助说,“那样的话费用会更高的吧。”
“没关系。”port mafia的工资很高,尤其是在继国岩胜有能力的情况下,他的银行卡里已经攒了很多钱,“带他一起去吧,这份工作也不要做了。”
这句话由继国岩胜说出口,让织田作之助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他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
“谢谢你,那个时候向我介绍了这份工作,”提前体验海边生活的经历让织田作愈发坚定对未来的构想,他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是郑重地道谢,向这份工作告别,“黑死牟先生。”
“……我的弟弟,名字是继国缘一。”继国岩胜听到熟悉的称呼,莫名地明白狛治为何会对“猗窝座”这个名字这么排斥,“我真正的名字是,继国岩胜。”
织田作之助很快地联想到了同样有着第二个名字的狛治。
也许是类似于代号的称呼?织田作之助想,鬼舞辻的取名方式似乎都带有恶意。
“那之后要怎么称呼你?”
织田作之助平淡地问。
继国岩胜有些吃惊地看他一眼,对他的平淡感到惊讶,过了两秒,他说:“在我离开port mafia之前,就按照过去的方式叫我吧。”
“是吗。”织田作之助理解般地点头,“黑死牟先生。”
“……嗯。”
一点都不疑惑吗……真是摸不透的人,织田作。
继国岩胜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忍不住这么想道。
*
狛治是在手机震动的当晚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他将所有的情报屋设为特殊关注,不会错过每一个信息,这次拿起手机时他的手微微颤抖,点进去时看到了【俄罗斯情报屋】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与之前的情报屋不同,名叫费奥多尔的俄罗斯情报屋发来了照片,照片上的少女黑发粉瞳,马尾上别着雪花形状的发簪,轻轻的微笑着,面色红润,看起来十分健康。
狛治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
他一个人坐在床边,坐了很久很久,久到门外响起了中也的脚步声。
狛治推开门,被吓了一跳的中也举着牙刷惊讶地看他:“狛治哥——你没有睡好吗?”
狛治眼底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十分显眼,整个人除了憔悴之外也显出一种奇妙的亢奋。
“中也,和我一起去找人吧!”狛治语调上扬,眼睛闪闪发光,“你和我一起去见恋雪吧!”
中也张大嘴:“找到了吗?!狛治哥!太好了!”
这次没有被抛下而是能和狛治一起去见那个重要的人让中也非常高兴,狛治给织田作打电话时他在一边乐呵呵地补充,两人都十分高兴。
“是在哪里?”被喜悦的气氛感染,织田作之助嘴角微微上扬,“如果目的地相同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在东京!”飞快地回答了目的地的狛治因为织田作后面的话而陷入困惑,“……一起去?”
“黑死牟先生拜托我去见他要找的人,在熊本县。”织田作之助说,“他没有对你说吗?”
“……没有。”狛治沉默了一下,他大概明白黑死牟不对他说这些话的原因,于是也没有追着织田作之助细问下去,“我要找的人在宫崎县,和熊本相邻,能同行一段时间——话说,你会带上太宰吗?”
中也在一边竖起耳朵,心里祈祷太宰绝对不会和织田作一起去——
“会的,他也一起去。”
中也:……噫!!!
他们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织田作之助收拾行李——继国岩胜的意思是让他在横滨没乱起来之前离开,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住处,所以其他物品就先暂时存放在这海边的小屋。
继国岩胜向他保证过:“我会派人看着这里,不会出现因为火灾或者枪战导致物品损毁。”
接下委托之后织田作之助询问了太宰的看法,他是想和太宰一起去,但没想到发消息告诉太宰时对方发来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并且在他回复之前很快地发来消息,说要一起去。
算算时间,太宰这个时候应该要回来了。
织田作之助这么想着,听到了屋门外开锁的声音,他从房间探出头,太宰冲进屋:“织田作!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太宰。”织田作之助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要吃点什么吗?”
“织田作不用管我,在外面已经吃过啦,你在收拾东西吗?”太宰凑上来扒在织田作身上,叽叽喳喳得像欢快的鸟儿,“决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明天中午吃过午饭就出发,”织田作之助告诉他,“狛治和中也会和我们一起坐车,在日向市分开。”
“那两个人也——?”太宰发出悲鸣,“一想到要和那个黑漆漆的小矮子见面就感觉眼睛都痛起来了——看来要带个放大镜才行了,要不然对中也很失礼啊……”
如果安吾在这里的话可能会吐槽“你带放大镜的话才是最失礼的好吧”,但是现场只有织田作,所以他思考了一下,问道:“安吾应该有推荐的眼镜店。”
这个时候织田作的思考回路就很容易搞懂了——中也没那么小,有可能是眼睛视力不好才看不见,那样的话只拿放大镜是没有用的,得配眼镜才行。
太宰呆了一下,爽朗地大笑起来:“才没有啦我又不像安吾天天学习,我的眼睛好得很哦!不用配眼镜,十米远的人和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和织田作对话之后,这两天孤身一人调查所积攒的不快也随之消散,和织田作待在一起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刻欢笑。
“既然要和织田作一起出去,那——”太宰从织田作身上滑下,掏出手机,带着狡黠的笑容打通了安吾的电话,“必须要跟安吾说一下!”
织田作之助心想有道理,于是一边进行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等待电话拨通。
电话拨出十秒钟之后,安吾接听了电话,声音在另一头响起,因为电流而有些变样。
“怎么了?太宰君,你跟我打电话还真是少见啊。”
“安吾,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和织田作这个暑假要出去玩啦,安吾就一个人在横滨学习吧!哈哈哈哈哈!”
“……?你们要出远门?”
“没错!”
“虽然我无所谓,但太宰君你的语气太讨厌了——织田作君,在的话你来说吧。”
太宰:“安吾好过分——”
织田作:“我在的,安吾。”
三人对着手机絮絮叨叨聊了很久,直到一个小时后才挂断电话,那个时候织田作也已经收拾好行李,只待洗漱休息后明天出发。
太宰和织田作在走廊分别进入房间之前,太宰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织田作,我不在的这些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织田作握着门把,手稍微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太宰,晚安。”
太宰伸手握上门把,笑着回复:“没有就好,晚安,织田作。”
两人关门进屋,太宰的表情黯淡下来。
——“没有”。
织田作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说出这句话的呢。
是认为没有必要、还是不愿意说?
如果只是简单地提起一两句,我也会感到高兴的。
太宰想。
他似乎依旧不被织田作认为是可以依靠的人。
*
第二天,织田作之助带着太宰和狛治两人在车站集合,太宰和中也一路上吵吵闹闹,直到踏上车才息声,即便如此,两人依旧隔着织田作和狛治用眼神打架。
电车晃晃悠悠,织田作之助望着窗户外的蓝海,慢慢地闭上眼睛。
察觉到织田作的动作,太宰最后瞪了眼中也,收回视线,悄悄看向织田作,视线一点点地从对方的面容上扫过,最后落在织田作微抿的嘴唇上。
他忽然间想起了那个失败的吻,不由懊恼地闭上眼睛,略带沮丧地向后靠去。
小孩虽然有很多便利之处,但不便之处也有很多,因为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冠上“不是故意的”、“意外”、“偶然”、“不重要”这些定语。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想要触碰你,你却一无所知。
在轻轻的晃荡声中,太宰悄悄握上了织田作的手。
中也自认自己最贴心,能陪伴狛治一起度过漫长的车程,不像太宰那家伙直接睡了过去,但过了一个小时,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歪,倒在狛治身上睡着了。
狛治看了看两边,织田作和太宰相互依偎着熟睡,他调整了一下中也的姿势,靠着椅背发呆。
窗户外的景色倏忽而过,化作明灭的光影,狛治的头脑异常清晰,期待混杂着紧张让他毫无睡意。
所以他只能注视着窗外的景色,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