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做为工具嫁到其他人家,不如嫁去梁府,至少她跟梁佑芸自幼相识,同梁母也算聊得来。
可现在梁佑芸瞒着她小雀的事情,哪里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像是信任跟依赖突然坍塌了一角,其余角落也慢慢变得龟裂不堪一击。
她已经分不清这么些年,梁佑芸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里面,还有没其他隐瞒。
楚清秋抬起眼看着梁佑芸,眸中的失望跟难过毫不掩饰,她也不说话,只这么静静地看着梁佑芸。
楚清秋从来就不是个会抱怨跟埋怨的人,她像只孤傲的猫,受伤了只会缩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舔舐伤口,从来不将情绪外露出去给旁人看。
梁佑芸不是旁人。
她是小时候找到缩在角落里的楚清秋抱着她一起哭过的人。
她不一样。
楚清秋待她更不一样。
所以梁佑芸有那么一瞬间眼泪都快掉下来,愧疚心虚到不敢看楚清秋的眼睛,只低声喊,“清秋。”
“我身为国公府小姐,有我自己的身不由己,”梁佑芸带着鼻音跟哭腔,手搭在楚清秋膝盖上,抬眼看她,“你知道的,我不容易。”
“我知道,”楚清秋看着她,清冷的眼尾竟有些红,“可你也知道,只要你同我说清楚我会答应的。”
别说是一个小雀,就是再来个小莺,她也会答应的。她不在乎梁佑安有没有睡过丫鬟,就算没有小雀也会有通房,她在乎的是梁佑芸瞒着她没对她说实话。
要不是今日在齐府闹了这么一出,她永远都不知道梁佑芸在这些事情上对她有隐瞒。
或是说,在梁佑安的私德跟她之间,梁佑芸许是出于对她的不信任,或是更维护家族利益,从而选择了前者放弃了她。
“我以为我们之间纯白如雪毫无秘密,”楚清秋垂眸看着膝盖上的那只手,声音轻轻低低,“我以为我们是彼此坦诚的。”
“我们自然是的,”梁佑芸眼泪掉下来,“清秋,你在怪我。”
她低声说,“可是母亲说这些事情是个女子就接受不了,让我瞒着。说等日后你进了府加倍对你好,同时也约束哥哥不再做出格的事情,不再对不起你。”
梁佑芸指尖抓皱楚清秋的衣裙,抬起满是泪的脸看她,“你要是难受生气你就骂我吧,是我太懦弱没敢反抗。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回去还不知道要如何……”
她闭上眼睛抿紧唇,等楚清秋的暴风雨降临,一副愿意受罚的模样。
楚清秋垂眸看她,低头闭了闭眼睛,像是自我妥协,低声开口,“也不能全怪你。”
她知道梁佑芸的难处。
楚清秋睁开眸,屈指接住梁佑芸挂在眼睫上的泪,温凉瞬间濡湿指腹,“阿芸,嫁去梁府的事情,让我再想想。”
梁佑芸想说什么,又咬紧下唇忍住,乖顺温婉地点头,“好。”
楚清秋掏出巾帕,伸手给梁佑芸擦眼泪,如同两人小时候那般,明明受委屈的是楚清秋,梁佑芸却哭得比她厉害,好像在替她委屈。
想起过往,楚清秋唇边抿出清浅的笑,如冰山峭壁上的雪莲绽开,短暂又好看,可只有一瞬,便又缓缓消失。
马车停在楚府门口,楚清秋带着丫鬟下车站在后门前面送别梁府马车。
梁佑芸掀开车窗窗帘同她挥手,柔声说,“等过两日我来找你。”
楚清秋微微颔首。
送别梁佑芸,楚府丫鬟看着楚清秋,轻声问,“小姐还要嫁去梁府吗?”
事关自家小姐的终身大事,楚府丫鬟刚才在马车旁边听得很是认真,如今试探着道:“小姐,这事真的是国公夫人的主意吗?”
她印象里国公夫人的性子比梁佑芸还要温婉柔弱,不像是这么心狠的人。
楚清秋捻着手里的巾帕,转身往府里走,“她说是便是。”
“至于亲事,先看看梁府的态度,再问问父亲是如何想的。”
至于她想不想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走吧,莫要让老师等急了。”
“哦……哦。”折腾了这么一会儿,丫鬟都快忘了府里还有一位书法老师在等着呢。
她心疼又怜惜的看着自家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还想着练书法,要知道小姐从小到大唯一交好的人便是梁佑芸。
如今被人背刺,她不知道心里多难过。
而此时背刺过楚清秋的梁佑芸在马车车帘落下后,脸上那抹脆弱柔软的表情便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擦着眼尾的泪,余光瞥向小雀。
那眼神冷漠冰凉到比小雀浆洗衣服的雪水还要冻人。
小雀哆嗦了一下,“小、小姐。”
“怕什么,”梁佑芸问,“你在齐府的时候不是很大胆勇敢吗,现在目的如愿达成,你还怕什么?”
她声音里没有多余感情,只是目视面前空荡荡的车壁,道:“我梁府就是再嚣张,也没目无王法到杀了福佳郡主送来的平民。”
梁佑芸侧眸朝小雀笑了一下,又是那副温婉的样子,“所以不要怕,该怕的是我们啊。”
小雀牙齿都开始打颤,觉得车厢里好难呼吸,艰难地说,“小姐,我不是、不是福佳郡主的人。”
梁佑芸只是抬手整理鬓发,不知道信没信。
马车驶进梁府停在后院,梁佑芸从里面出来。
府中下人很明显都听说了今日之事,不由偷偷抬眼去看梁佑芸以及跟在她身后抱着包袱的小雀。
唔,传言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