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舍得,这般好东西就送我了?”小燕拿着簪子就忍不住往头上插,圆圆的脸上尽是贪婪。

  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好东西。

  要么说小雀是书房里伺候的,出手就是大方。

  小雀当然舍不得了,光是看着小雀插簪子她就肉疼,眼睛没舍得从自己的银簪子上离开过。

  贱婢,先用你对付阿栀,等做了大丫鬟再收拾你!

  小雀脸上勉强挤出笑,“给姐姐的东西,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两人各怀心思,同时又知道彼此各怀心思,但为了对付捷足先登的阿栀,这才捏着鼻子忍着对方,勉强联手。

  也怪她们轻敌,今天之前根本没把阿栀这个呆呆木木的鹌鹑放在眼里过,谁承想对方竟懂得抓住时机借势起飞,“救”了小郡主,睡上了小郡主的床。

  居然这么会装。

  现在阿栀这还没当上大丫鬟呢,就敢狐假虎威打她们巴掌给她们脸色看,这要是真让她得逞当了大丫鬟可还了得。

  两人手拉手合计,要把阿栀从小郡主身边挤下去!

  没错,她们两人认为阿栀睡醒后之所以“性情大变”,主要是因为之前她那副老实模样全是为了藏拙装出来的,现在这副德行才是她的真面孔。

  才被小郡主多看了一眼,尾巴就翘到了天上!

  这般得瑟的人,得势后最容易忘记自己是谁,也最是好对付。

  被小燕跟小雀惦记着的阿栀,在两人离开后,就自己默默下床把茶盏碎片收拾了。

  当姑姑时,这种活儿哪里需要她亲自来做,就算她立威严发脾气扔完东西,也会有宫女过来清扫。

  阿栀光是想想前后待遇的差距就不由悲从中来。

  享受过别人伺候的人,哪里还想再伺候别人。

  做完这一切,阿栀躺回小郡主的床上休息。

  刚才她借用小郡主梳妆台上的铜镜看了一眼,她脑袋上缠着白布渗出血迹,想来梦里头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长相,原来阿栀的长相跟她竟有八九分的相似,清秀的脸蛋,虽算不上惊艳,但很是耐看。

  只是跟之前比起来,眉眼间少了些沉稳跟威严,多了些稚气跟青涩,像颗没成熟的青枣,也像片翠绿的嫩叶。

  毕竟她这个身体才十五岁,还是个没张开的小丫头,稚嫩些很正常。

  想着这个,阿栀不自觉掀开被子低头看自己身前——

  一样的平。

  现在她年纪小,要是趁早吃点好的补补,应该来得及……吧?

  阿栀对这方面没有执念,只是跟在姑姑身边久了,偶尔也会羡慕姑姑的曼妙曲线跟波涛汹涌。

  ——窦太后虽然是太后,但今年其实也就三十多岁而已。

  阿栀喝完药吃了午饭,一觉睡到下午,直到迷迷糊糊间听见小甜糕慢吞吞的调儿,才恍恍惚惚醒来。

  谁知她刚掀开眼皮就看见面前站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要弯腰朝她伸手。

  阿栀警惕心瞬间达到顶峰,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一把抄起枕头做出攻击姿态!

  她刚进宫第一年,年龄小什么都不懂,就有太监想对她鬼鬼祟祟——

  然后被她用硬枕头砸破了头,鲜血直流。

  只不过小郡主的枕头是软的,跟她的声音一样,软塌塌地陷进她绷紧指节的指缝间。

  即便如此,阿栀抓着枕头,身上锐气不减。

  “阿栀?”

  直到小甜糕,哦不,小郡主的脑袋从中年男人身后探出来。

  一双水润的杏眼带着关心跟疑惑,“做噩梦了?”

  阿栀茫然地眨巴起眼睛,将抓着枕头的动作,顺势改成抱着枕头,点头,“嗯。”

  “不怕不怕,”朝慕伸手轻轻拍阿栀还盖在被子下的小腿,慢悠悠地调儿给她介绍,“这是许大夫,你的伤口早上就是他给你包扎的。”

  朝慕跟阿栀说,“我跟你讲过,下午大夫会来再给你看看,你应该是睡忘了。”

  阿栀没忘,她就是一时间睡迷糊了,没分清过往惊吓跟现实。

  阿栀抱着枕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许大夫。

  许大夫三十出头的年纪,留着短胡子,眼神干净,是医者仁心的和善模样,跟阴气过盛的太监截然不同。

  “对不起大夫,”阿栀为自己刚才差点袭击许大夫的行为道歉,“刚才我睡懵了。”

  许大夫摆手,“无妨,是郡主见你睡得香甜,就让我轻手轻脚别吵醒你。”

  所以这才惹来误会。

  阿栀看向小郡主,小郡主朝她抿唇一笑,梨涡浅浅。

  朝慕隔着许大夫,小声跟她说,“阿栀刚才睡得可香了。”

  甚至伸手指了指她自己的嘴角,冲阿栀眨了下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