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虞墨色衣袖从银灰色大氅里伸出来, 递过来的手修长漂亮,掌心朝上。看向她的眉眼温柔如水,带着无限包容。

  谁能想到这样的秦虞,刚遇见她时清冷又正经呢, 那时候的满心算计成了如今的呵护备至。

  沈酥根本都没犹豫,就把手指搭在她掌心里, 同她紧紧攥住。

  “好~”沈酥红着脸, 眼眸明亮, 娇俏可爱。

  秦虞握着沈酥的手指,将人往怀里一拉,紧紧抱住,侧头吻她微凉的耳廓,“你答应了, 就不可以反悔。”

  沈酥环着秦虞清瘦的背,手顺着尾椎骨往下拍了一把, 哼哼着, “反悔是小狗,我才不反悔呢。”

  她手不老实, 正要做些什么, 就见云芝提着灯笼从暗处跑出来, 欢喜地说, “答应啦,答应啦, 小姐她答应啦。”

  罗妈妈跟周莽也在无光的地方不知道等了多久, 如今也提着灯笼过来。

  先前三人一直安静躲着, 没出来打扰也没瞎起哄,现在见两人抱在一起才走出来, 提起手里灯笼给沈酥看。

  三人四个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字,合起来便是:

  百、年、好、合。

  沈酥笑着把手从秦虞腰上收回来,牵着秦虞的手,十指交握,朝罗妈妈走过去,“妈妈,我想嫁她。”

  罗妈妈笑,连连点头,对秦虞没有一丝不满,“好好好,嫁,嫁!”

  女子又如何,待沈酥好不就行吗。沈酥她爹跟秦虞她爹倒是男人,可结果呢。

  罗妈妈是看开了,世上感情,性别并非绝对。

  “我今日没准备红包,”罗妈妈看向秦虞,“好孩子,等成亲那日再给你。”

  秦虞脸微热,颔首应,“谢罗妈妈。”

  “是我应该谢你。”罗妈妈看看秦虞,又看看沈酥,乐得合不拢嘴。

  秦虞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所以她跟沈酥将罗妈妈云芝和周莽送出门。

  “姥姥说,您若是有时间,明天在聚仙楼吃个饭。”秦虞跟罗妈妈讲。

  罗妈妈瞬间懂了,这哪里是吃饭,这是商量成亲的事情。她不是沈酥的亲生母亲,如今微微怔住,下意识看向沈酥。

  沈酥冲她重重点头,伸手扯罗妈妈袖子,“去嘛去嘛,妈妈您就是我娘,怎么能不去呢。”

  罗妈妈胸口说不出的酸胀,眼眶一时滚热,含着泪点头,“去。”

  沈酥看向一旁的云芝,眉眼弯弯,食指指腹戳了下她的额头,“你也去,你是我妹妹。”

  云芝眼睛睁圆,慢慢亮起来,她抱着罗妈妈的胳膊,“妈妈,小姐说我是她妹妹,让我也去。”

  “去,咱们一家人都去,”罗妈妈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下眼尾湿痕,跟云芝说,“那咱们回去挑身合适的衣服。”

  罗妈妈叮嘱沈酥,“睡前把门关好,满院的东西明日再收拾,夜里千万不能被人偷了。”

  她道:“你俩累了一天,也早些休息。”

  “知道了妈妈,您快回去吧。”沈酥催促。

  云芝就知道她家小姐心急,伸手拉着罗妈妈离开,“咱们回去挑衣服。”

  周莽送两人一程,路上还跟云芝和罗妈妈说,“我早就看出来她俩能成,你是不知道沈姑娘从客栈离开后,我家公子有多难过。”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沈酥慢慢听不见了。

  她牵着秦虞的手,“一直没敢问,我那时离开,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秦虞想了想,也不算难过,只是觉得心空了而已。

  她偏头吻沈酥的唇,感受面前温热鲜活的人,越吻越难以自控。

  “卿卿,我想要你。”秦虞问,“我能不能提前享有洞房花烛的权力?”

  沈酥环着秦虞的脖子,“自然可以,我的夫人~”

  秦虞把沈酥打横抱起来,脚把门关上,沈酥扭身上锁,两人回到后院。

  沈酥还打趣她,“这叫妻妻搭配,干活不累。”

  秦虞今日抱得美人归,不想干活的事情,只想干卿,把她弄哭,让她求饶喊“姐姐”。

  沈酥的床上四角始终挂着四只金铃铛,今夜铃铛晃动,声音或重或轻,或急或缓,来来回回响了一夜。

  夹杂在铃铛声中的,除了外面纷纷簌簌落下的雪,还有沈酥似哭似笑的哼嗯声。

  跟她黏腻婉转的嗓音比起来,秦虞就克制很多,她才不出声叫呢,她要听卿卿叫。

  两人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同罗妈妈周莽云芝她们把院里收拾了一下,灯笼跟“花”全都好好收起来,留作将来的纪念。

  等临近傍晚,出发前往聚仙楼吃饭。

  除了老太太,白氏跟李云玉李云朵两兄妹也在。

  白氏见远远走过来的一对璧人,神色不由露出几分欣慰,“虞儿长大了,都要娶妻了。”

  她又扭头看身边的儿子。

  李云玉正在跟李云朵说,“钓鱼成功的关键,主要在于这个饵。”

  白氏,“……”

  白氏满腔柔意瞬间消散。

  钓鱼钓鱼,他脑子里全是钓鱼,有本事倒是给她钓个儿媳妇回来啊!

  差不多的年龄,秦虞都跟沈酥手牵手了,李云玉还在想着今晚去哪儿夜钓。

  愁死个人了。

  白氏也就自己叹息两句,倒也没催到李云玉面前。

  瞧见罗妈妈她们过来,立马整理头发衣服,扶着老太太迎接上去,两厢见礼,进包厢里落了座。

  两家财力悬殊很大,莫说沈酥了,谁来都不配跟秦家谈钱。

  所以老太太也不说金银俗物,只拉着罗妈妈挑吉日,问问喜服等事。

  大人说她们的,沈酥这些小辈吃她们的,只有秦虞竖起耳朵在听婚期。

  沈酥侧眸看她,眼里带出笑,桌下的手借着桌布遮掩搭在秦虞腿面上安抚性的滑了两下。

  连皇宫都去过,皇子都见过,向来从容淡然的秦虞,却因为要娶她,从昨天紧张到了今日。

  秦虞捉住沈酥的手,温柔的摁在腿面上,侧头讲,“好好吃饭。”

  沈酥眨巴眼睛,垂眸看。

  李云玉撇见两人动作,直接笑起来,“秦虞,你拉着人家拿筷子的右手,让人家怎么好好吃饭啊。”

  秦虞陡然反应过来,薄唇轻抿,耳朵都红了。

  李云朵立马拿了双新筷子,“没事没事,你们牵着,我喂嫂嫂。”

  秦虞睨她。

  白氏拉李云朵,“胡闹。”

  秦虞点头,就是,胡闹!

  白氏,“让秦虞自己喂,她右手能拿筷子。”

  秦虞,“……”

  饭桌气氛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沈酥笑盈盈的把右手抽出来,“我自己吃,别闹她了,她脸皮都红了。”

  “那便给嫂嫂一个面子,先放过哥。”李云朵用公筷给沈酥布菜。

  虽然还没正式进门,但俨然已经是一家人,说说笑笑没有拘束。

  罗妈妈本来还担心高门大户规矩多,沈酥如今身份不高嫁过去会受委屈,现在一顿饭的功夫,彻底打消她的疑虑。

  秦家人对沈酥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罗妈妈想,她们这么尊重沈酥,除了她家卿卿本来就好以外,这里面定然还有秦虞爱护沈酥的态度在。

  一顿饭,吃到快半夜才散。

  白氏跟老太太她们坐车回府,秦虞陪沈酥回里衣坊。

  马车上,老太太笑着说,“瞧瞧瞧瞧,咱家虞儿头都不回的就跟酥丫头走了,一副没出息的模样,将来定是个怕媳妇的。”

  “怕媳妇好啊,怕媳妇日子才能长久。”白氏也乐。

  明面上是秦家娶新妇,怎么看起来,倒像是沈家娶“新妇”似的,秦虞一连几天都不知道回家,眼里只有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亏得沈酥性子跟别人不同,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否则怕是要把秦虞赶回来。

  “年轻人的事情,咱们不去管。”老太太看向李云朵,“云朵啊。”

  李云朵席间吃了点酒,这会儿晕晕乎乎的,撩起车帘托着腮朝外看,借着冷意醒醒酒。

  昨日昨夜一场大雪,今天外面还是一片洁白。

  如今突然听老太太喊自己,便放下车帘靠坐过来,“姥姥。”

  李云朵靠在老太太肩上,以为要继续刚才的话题,便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老太太揽着她的肩,“傻丫头,谁跟你说这个呢,你现在就是想嫁人我跟你娘也舍不得,我俩还想着多留你几年呢。”

  李云朵开心起来,歪在老太太怀里,“那您刚才是想问什么?”

  “你那铺子生意如何了啊?”老太太还是有些担心,“你哥说,让你提防着点李家,免得他们上门闹事,你要是担心,我派几个嬷嬷过去给你守着。”

  这事秦虞也跟她说了,“姥姥放心,我心里有主意。”

  “你有主意就好。”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到府里。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秦府却一日喜庆过一日。

  秦虞跟沈酥的亲事定在了来年开春三月一,还有将近四个月的准备时间,老太太觉得太赶了,好些东西都来不及筹备,得抓点紧。

  越是富贵人家,筹备婚事的时间就越长,甚至一两年的都有。

  之所以选在三月一,是秦虞想媳妇了,不愿意拖太久。

  备婚的事情,都交给了家里长辈安排,沈酥秦虞这些小辈,越是临近年关越忙。

  秦虞忙查账,沈酥忙生意,做买卖的,就等着赚年关这段时候的银钱呢。

  沈酥铺子生意好,李云朵铺子生意也不差。

  腊月二十三这天是小年,李兴盛的发妻李氏,提着一个小小的篮子,满面笑容地走进胭脂铺子。

  每走一步她都要道一声乖乖。

  这铺子可真精细啊,装修摆件也都大气,不愧是秦家的铺子。

  买胭脂的客人也是人来人往,柜台那里的账房根本不愁没钱。

  李氏看的眼热,这铺子要是给她来管,那还不是每天躺着晒太阳就行,根本不用费心就有银钱流水似的流进她的口袋了。

  “云朵啊,”李氏喊,“李云朵。”

  作者有话要说:

  云朵:改姓中,勿call。

  古百好凉,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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