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本以为解决一个女人能费多少功夫, 带三五个人随便恐吓两句再砸砸东西就行。

  谁知道沈酥是个硬茬,现在周莽带打手出来,他那三五个小弟顿时不够看了。

  不过才几招,小弟们就连同钱大一起被掀翻在地, 同钱大并排躺在一起。

  边上看热闹的人见钱大吃了亏被打了, 有沉不住气的, 忍不住发出一声喝彩, “打得好!”

  他们忍受钱大这鸟气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个看他被人教训,可算出了口胸前恶气。

  “就是就是,打得好!”

  “他活该啊!”

  钱大听着这些话,脸色气成紫红色,怒目瞪着沈酥, “你给我等着!”

  他这么丢脸,全是这贱货的错!

  沈酥垂眸俯视他, 讥讽一笑, “不服气啊?”

  “不服气也忍着。”

  她伸出两根手指,“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 主动给我道歉, 把地上你吐的瓜子壳捡起来, 然后带着你这些杂碎滚。”

  “二, 我有法子让你给我道歉。”

  沈酥慢悠悠道:“你选一个吧。”

  “给一个女人道歉哈哈哈,”钱大笑的宛如要吃人, “你也配, 不过就是个玩物。老爷我今天是大意了, 有本事你就等下午,看我不带人来弄死你。”

  钱大眼神都淬了毒一般, “看我找人轮了你!”

  众人一听不由担心,钱大之所以被人厌恶却不敢反抗,就在于他会不停的带人来找麻烦。

  他会趁你铺子里有客人的时候,带人来恐吓客人,打砸东西,让你这生意做不下去。

  沈酥今日算是彻底得罪钱大了,出一时的气,往后钱大肯定会想法子无休止的报复回来。

  他们是正经开店做生意的,总不能一直在店里雇两个打手吧。今天是钱大人手少才吃了亏,那回头人手多呢,这两个打手哪里还够用啊。

  沈酥往前走两步,一脚踩在钱大头上,绣花鞋稳稳地碾着他的脸,“哦?”

  钱大被沈酥真踩着脸,正要跳起来,就被周莽跟两个打手钳制住了四肢,动弹不得。

  沈酥笑,“看来是选二了。”

  “嬷嬷们。”沈酥扭头朝店里喊。

  众人跟着一起看过去,就见出来了几个四十岁的嬷嬷,不是那种娇小的身形,而是膀大腰圆有力气干粗活的妇人。

  她们笑呵呵走出来,撸袖子朝钱大走过去。

  沈酥眉眼弯弯,“他们连脸都不要,还要什么遮羞布。”

  沈酥轻柔好听的声音,落在钱大几人耳朵里,却宛如恶魔低语,“把他们的衣服扒了,摁着他们把瓜子壳捡干净!”

  一时出气一时爽,一直出气她就一直爽。

  沈酥今日第一天开店,不把钱大这个出头鸟摁在地上打怕了,以后她这个女子开的“里衣坊”会有源源不断的大小麻烦。

  她需要用钱打这些杂碎告诉所有人,别来找茬,老娘她不好惹。

  钱大等人一听脸色都变了,立马开始捂衣服挣扎,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嬷嬷,“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地痞流氓都开始谈王法了,听听,多好笑。

  有周莽几人在边上镇压,钱大跑不掉,嬷嬷们也不害怕,搓着手蹲在地上就开始撕扯钱大的衣服。

  “你刚才不是说要当街扒了沈掌柜的衣服吗,怎么着,就你能扒别人衣服,别人不能扒你的了?你这身衣服这么金贵啊,还是身上这层皮见不得人?”

  “啧啧啧,是见不得人。你这样的货色,嬷嬷我们年轻时不看的。”

  “呦小伙子,身上连块腱子肉都没有就敢学人出来找事?”

  “怎么这么小,还不如驴的行货大,羞不羞。”

  嬷嬷们边扒边点评,把钱大等人气到脸色青白。

  可嬷嬷们力气大,几人又挨过打,现在根本没有还手的劲。

  嬷嬷们把连同钱大在内的六人扒的只剩一条短短的亵裤,然后问沈酥,“沈掌柜,然后呢。”

  沈酥,“给他们挑条里衣穿上,露出个前胸怪污人眼睛的。”

  钱大可以不要脸不在乎,但是别人还觉得看了他前胸眼睛疼呢。这身肉露出来,有伤风化,太有伤风化了。

  一听说要穿女人里衣,钱大等人奋力挣扎,可惜蜉蝣撼树,根本抵抗不了。

  等里衣穿好,周莽把他们从地上提溜起来,让他们给众人看。

  五大三粗的钱大,下身是条白色亵裤,上身是条粉色肚兜,配上他那张恨不得咬死所有人的阴翳脸色,有人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跟条藏獒系了条小围兜似的。

  “哈哈哈哈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件还挺好看,就是穿他身上可惜了。”

  “他也有今日啊,他路上调戏人家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被扒光了穿肚兜。”

  “沈掌柜干得好,这事做的漂亮啊!”

  路人可不管钱大是什么地痞流氓,他们就不信钱大还能挨个找到他们是谁,闹到他们家里去。

  周莽趁机宣传,“这几个款式店里还有新的,各种颜色都有。您看这个,布料舒服不勒脖子,出汗后也不会黏在后颈上,简直是夏日必备。”

  钱大等人成了活体衣架,被迫穿着新品展示。

  众人开始点评起来,一是场面滑稽可笑,二是小衣看起来属实不错。

  女子自己穿里衣,心里最是清楚。男子家里有妻子的,也觉得跟原先见过的不一样。

  里衣穿钱大身上,效果意外的好。

  展示完,周莽一脚踢在钱大腿弯上,“跪下来道歉!”

  钱大羞愤欲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上。他光着膀子招摇过街的时候从没觉得不好意思,现在恨不得捂着胸前。

  青楼二楼的姑娘们开始笑他,“做什么贞洁模样,你那两块肉天天露出来,街上的谁人没见过。”

  “大大方方露着,你看人里衣坊的小衣做的就是好看,穿你身上都掩盖不了人家款式好。”

  “穿女人的小衣就不好意思啦?那你们调戏女人的时候怎么就好意思?”

  “我们女子不仅穿小衣,我们还穿月事带呢,有人穿就有人卖,多正常的事情何至于指指点点不依不饶。底下的那群老古板好好看看钱大的下场,再敢吠吠下一个就是你们。”

  “沈掌柜,让他把地上的瓜子壳捡干净了。”

  沈酥让周莽摁着钱大等人蹲在地上捡瓜子壳。

  钱大已经从最初的“老子要弄死你们”到现在的“我为什么收这个钱呢”。

  他都想一巴掌抽死半个时辰前收钱的自己,才几个银钱啊,丢这么大的脸。

  要不是那个管家找过来,他现在还美滋滋的睡大觉呢。

  这女人太可怕了。

  “今日,里衣坊正式开张,进店的客人我都欢迎,但如果是找事批评的,看清楚,这便是下场。”

  沈酥身着碎金黄夏衫站在店铺门口,大大方方的模样,宛如一颗太阳,一时间比头顶秋日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好看,张扬,不好惹。

  毕竟看地上捡瓜子壳的钱大就能知道。

  “沈掌柜,”先前想买衣服的女子出声,“我不喜欢他身上那件,有没有别的款式啊。”

  “自然,您可以进来随便看看,”沈酥朝里道:“云芝,做生意啦。”

  云芝,“来啦来啦。”

  她见门口几人捡瓜子壳,心里想,小姐之前可没这么爱洁,这是跟秦公子处久了,身上都沾了秦公子的习惯。

  “大家进来看看,不买没事,随便看。”云芝招呼客人。

  起初是那么一两个好奇的,慢慢三五个想买的,最后不少人路过钱大进铺子里看看。

  铺子中的小衣自然不全是情趣款式,挂在离门最近的都是些正经的肚兜,款式颜色新颖,穿着也不勒脖子没有束缚感,很是舒服。

  只有往里走,布料才越来越少,款式才越来越大胆,看的不少客人脸蛋滚烫,但又移不开眼睛,最后付银子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带一件回去试试。

  里衣坊的生意正式开张。

  里衣坊街对面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车里六皇子萧锦衣撩起车帘看的目瞪口呆。

  他呐呐道:“这就是你口中那个害羞内敛腼腆温柔不好意思见生人的卿卿?”

  萧锦衣听闻沈酥貌美,又是秦虞想酥娶的人,抱着见自家弟妹的想法跟秦虞提过,有空带沈酥来聚仙楼吃饭。

  秦虞说她家卿卿是个腼腆害羞的性子,怕是不好意思见外人。

  可现在……

  萧锦衣抖着手指向外头,不管是出脚直奔男人下三路的沈酥,还是让人给地痞穿里衣的沈酥,亦或是站在店铺门口说“少惹老娘”的沈酥,无论是哪一个,都跟秦虞嘴里的那个卿卿对不上。

  不能说相差甚大,只能说毫无关系啊!

  这是一个人吗?

  “你说她柔软如猫,”萧锦衣摇头,觉得恐怖如斯,“这分明是吃人的老虎。”

  钱大那样的地痞,她都丝毫不怕,甚至反手借着钱大立了手下马威,让别人以后不敢过来招惹。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秦虞睨了萧锦衣一眼,温声说,“猫也有亮爪子的时候。”

  萧锦衣侧头看秦虞,忍不住好奇,“她在你面前也这般凶?”

  兄弟你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秦虞瞬间腰背坐直,矜持中透着股炫耀,“才不是,她在我面前乖着呢。”

  又软又乖。

  整日三岁自称奴奴,不穿里裤要喝奶奶。

  只是这些事情她自己知道就行,不值得拿出来给外人辩解沈酥是什么性格。

  秦虞朝外看,看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女子,眼里笑意明显。

  她的卿卿,无论什么模样什么性格都很好看。

  见沈酥没事,马车车帘落下,马车悄无声息离开。

  钱大等人捡完瓜子壳,周莽就放了他们。

  几人捡起自己被扒下来的衣服,嘴上唯唯诺诺应着“不敢了不敢了”,其实心里恨到滴血。

  钱大报复心最强,甚至打算晚上泼油放火点了这家铺子!好报今日晌午受的这份屈辱!

  他们边穿衣服边走,“臭娘们,给老子等着。”

  还没走远,他们就听到唱和声。

  新店开业,亲朋好友来送礼物恭贺的话,会有专人唱和,比如谁家的谁,送了什么,恭贺什么铺子开业大吉,这种话就叫唱和。

  钱大等人听见最开始的是:

  “秦府小姐李云朵,送沈掌柜金如意一对,恭贺‘里衣坊’正式开业!李小姐亲自来了,您里面请。”

  秦府,秦记的秦府?

  钱大顿住脚,怪不得他说周莽眼熟呢。

  往后还有:

  “侯府小小姐白茹儿,送沈掌柜珍珠十斗金算盘两把,祝贺‘里衣坊’开业大吉,日进斗金,生意兴隆!”

  侯府!

  那可是侯府白家啊!

  这小小的“里衣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脸面,让侯府都派人送礼。

  怪不得敢在这儿开里衣坊,敢跟钱大叫板,原来除了沈掌柜自身性子硬,她这后台也很硬啊!

  钱大有些怕了,得罪秦记的话,他可能会死,但得罪侯府的话,他一定会死。

  小弟们也怂了,“那咱们还来报复吗?”

  话音刚落,又听见后面喊:

  “六王府,六王妃余氏,送沈掌柜御赐锦缎五匹,说借花献佛祝‘里衣坊’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祝沈掌柜万事顺心!”

  钱大被周莽踢过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说得罪秦记跟侯府会死,那他得罪了六皇子,岂不是会死的透透的?

  小弟们去扶钱大,“大哥。”

  “没、没事,腿软而已。”钱大抹头上的汗,“咱们、咱们最近几年要不换个地方住呢?我还挺想搬个家的。”

  这片街,怕是住不了了。

  小弟们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都听大哥您的!”

  搬,下午就搬。原本钱大想的是报复沈酥,现在他开始害怕沈酥报复他了。

  这么硬的后台,怪不得不怕他,估计连他背后的那个大官也不害怕吧。

  沈管家还等着钱大大获全胜的好消息呢,一直在钱家门口等着。

  谁知钱大耀武扬威抬着下巴走的,如今却是臊眉耷眼夹着尾巴回来。

  钱大看见沈管家就生气,上前伸手直接攥住他的衣襟,将人提高半寸,“你这老小子是不是故意整我,里衣坊那样的背景你还让我上赶着去送死?你可知道老子差点回不来了!”

  沈管家纳闷,“什么背景,不就是一个礼部侍郎府里被赶出来的嫡小姐吗?”

  钱大抽了口凉气,好家伙,沈掌柜自己就是官府千金。

  他弄死沈管家的心都有了,松开他的衣襟一把将人推开,只觉得晦气,“你自己去街上打听,别耽误老子搬家!”

  沈管家不明所以,自己亲自去街上把晌午前发生的事情打听了一遍,顿时脸色都变了,两股颤颤,好久才缓过来。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秦府李云朵,侯府小小姐,王府六王妃,为什么都要给沈酥的里衣坊撑腰啊?

  答案那自然是——

  秦虞花钱了啊。

  她送李云朵一支玉簪,借此机会告诉李云朵沈酥开了个铺子。

  她亲自去侯府跟侯爷打过招呼,侯爷笑呵呵说,小辈们关系好是好事,开铺子也是好事,女子开铺子更是前所未有,值得鼓励。

  她跟萧锦衣处于合作关系,沈酥是她喜欢的人,这份脸面萧锦衣跟余王妃自然要给。

  里衣坊今日开业,秦虞人虽然没露面,可周莽是她的人,嬷嬷是秦老太太从秦府后院亲自挑的,所有人送的礼给的脸面,都跟她有关系。

  今日之后,里衣坊将稳稳立足于京城,无人敢来找事,没人敢再指点批评。

  从秦记到侯府再到六王府,从皇商到权贵到皇室,层层脸面,这便是秦虞送给沈酥的开业礼。

  她人没亲自出面,但却在暗处站在沈酥身旁,给她撑腰。

  沈酥往日可以在沈府安心做她的大小姐,今日也能在街上踏实安稳的当她的沈掌柜,因为秦虞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鱼:凶?……好像是挺“凶”的。

  别人看小点心:(凶x凶)

  鱼看小点心:(胸v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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