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一楼这动静,金银玉器四个区的客人跟小二都看过来,连二楼的人也伸着头朝下看。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楼下李丘骆身上。

  李丘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是很享受被人用眼神注视敬仰的感觉, 这样的目光, 能大大满足他的虚荣感。

  小二要的也是这个效果, 他把李丘骆捧得高高的。

  “李少爷, 咱们金区新到了三套金头面, 镂空设计,里面镶嵌了大小珍珠跟各色宝石。”

  “这是玉区的镯子,青玉的羊脂玉的玛瑙的都在这儿,簪子也有。”

  一排十几个小二依次站开,每个人都双手捧着红布锦盒, 盒子打开,露出锦布上躺着的首饰。

  大的有头面, 中等的是玉镯, 小的是坠子跟耳环,里面还有些嵌着宝石的扳指。

  一时间, 晃的人眼花。

  “这些便是昨日刚到的新货了。”

  小二扬声跟所有人挨个介绍款式材质跟价格。各个都在百金以上, 低于五十金的只有那么一两件。

  场上不少人发出惊叹声, 一是为东西, 二是为李丘骆。

  这么大手笔,得是什么样的人家?秦家的少东家?还是侯爵王府的少爷郡王?没听说有姓李的啊。

  李丘骆示意身边带来的那几个姑娘上去挑选, “喜欢哪个, 随便拿。”

  李丘骆的那几个好友眼馋到恨不得原地变成女人。

  他们就算用不着戴不了, 得个一两件送人也好啊。

  李丘骆瞧见了他们的眼神,嘴角挑出笑意, 脸上越发得意,“都有,不过这些都是女人家喜欢的玩意,你们眼馋什么。这样吧,等回头吃罢饭,我带你去古玩铺子走一趟,随你们挑。跟着我,还能亏了你们不成?”

  几人这才笑起来,一口一个,“丘骆兄阔绰,丘骆兄大手笔。”

  李丘骆,“去挑吧。”

  姑娘们得了令也不客气,她们不是李丘骆带出来的第一批姑娘,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批。既然今日轮到她们,那可不得好好宰李丘骆一笔。

  没脑子的才会去挑那些不值钱的,她们要选那些最贵的!

  短短半盏茶时间,姑娘们就各自分好了东西,全都在问李丘骆,“公子,好看吗?”

  “不错,都不错。”李丘骆几乎躺在椅子里,在这金碧辉煌的金铺里宛如皇上般尊贵,身边这些好友是大臣,小二全是仆从,莺莺燕燕的姑娘是他的妃嫔。

  皇上,也就这个感觉了吧。

  李丘骆膨胀起来。

  他注意到楼上有两个好看的女子,一蓝一白,身着不俗,瞬间来了兴致,微微坐直身体,“唰”的下展开扇子,“姑娘,相遇即是缘,今日这铺里东西随意挑,全当我的一点心意。”

  蓝的想发火啐他,被白的伸手拉住。

  众人也顺着李丘骆的视线看过去,那个白衣的小姑娘,好像是侯府的千金,蓝的不清楚,不过看容貌气质,非富即贵。

  只是蓝衣女子头上挽着妇人发髻,显然已经为人妇。

  李丘骆见两人不搭理他,自觉没了面子,脸色也不好看。

  “丘骆兄莫要跟妇人一般见识。”

  “不过两个寻常货色,哪里值得丘骆兄费心思。”

  “就是,瞧瞧咱们带出来的这几个,不比那两个好看?”

  几人奋力给他挽尊,拼命递台阶让他下。

  李丘骆看过去,他带来的这几个颜色不错,只是气质不行,过于轻浮轻佻。

  他没了兴致,问小二,“就这些了?”

  小二点头,“昨日新货,就这些了。”

  李丘骆合拢扇子,站起来整理衣襟,问姑娘们,“挑好了吧?挑好咱们就走吧。爷都饿了,去聚仙楼。”

  说着他就要抬脚往外走,小二立马上前拦他,同时使个眼色,一人去叫掌柜的,一个人叫打手守住门口,像是怕谁跑了一样。

  李丘骆脸色一沉,抬手习惯性的就要抽小二,“你几个意思?”

  李丘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这干什么呢?知道他是谁吗?

  小二早有防备,躲的快,站在远处,脸上依旧带着笑,“公子,还没付钱呢。”

  李丘骆身边的好友立马嚷起来,“你新来的吧,认识这是谁吗?”

  李丘骆耷拉眼皮整理袖筒,任由身边人替他开口。

  “丘骆兄进铺子拿东西,何时需要付银钱,这点规矩你都不知道?”

  “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倒是要问问他都招的些什么人,连丘骆兄的脸面都不给。”

  李丘骆这才慢悠悠抬起脸,看小二的眼神阴翳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把许掌柜叫出来。”

  今日不弄死这个小二,都对不起他受的这份屈辱,都对不起他这张脸。

  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拦着,要是不找点场子回来,往后他李丘骆在京中还怎么混下去。

  李丘骆都想好了,待会儿就把这个小二拖出去活活打死,反正他们京兆尹有人,一条命而已,怕什么。

  小二心里一紧本能害怕,直到眼睛瞧见掌柜的过来,才瞬间觉得有了靠山。

  他挤出笑,“不好意思李公子,我们掌柜的姓严,不姓许。”

  小二快步走到严掌柜的身边,偷偷舒了口气,伸手指李丘骆,“掌柜的,他拿了东西不付银钱就想跑,拿的还都是昨日的新货,这些大伙儿全都看见了,可不是我说谎污蔑他。”

  严掌柜脸板起来,神色严肃,“哦?”

  李丘骆狐疑着转过身去看,语气不耐烦,“什么姓严,我怎么不知道铺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姓严的掌柜。”

  “不是多了个姓严的掌柜,”严掌柜道:“而是铺子里只有严某这一个掌柜。”

  “李公子不知道换个掌柜的无妨,但不付银钱就想带走东西,怕是不行。”严掌柜掸了掸衣袖,示意身边,“算算多少金。”

  账房拿算盘过来,噼里啪啦一顿拨,最后得出一个数,“抹个零头,共三千金。”

  是金,不是银。

  李丘骆扇着扇子慢慢走过来,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严掌柜,“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丘骆李公子。”严掌柜回。

  李丘骆微微眯眼,声音都轻细了很多,带着轻蔑,“那你还敢问我要钱?”

  严掌柜笑了,“李公子这话说的,莫说是你了,就是你爹今天带着姑娘们来买东西,该给钱也要给钱。”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莫说儿子了,老子来了也没有这个脸面。

  “你!”李丘骆扇子一指严掌柜,“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铺子里里外外我来过无数次,从来没有一次要收过钱!”

  “既然公子主动提起了,不如今日就把之前欠的银钱,一并还清了吧。”严掌柜伸手从账房手里接过一个账本。

  他挨页翻看,“上面的日期时辰,公子带走的东西以及价钱,许掌柜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可做不得假。”

  “您来了这么些次,还真是一次钱都没给过啊。”严掌柜锐利的眸子看向李丘骆。

  李丘骆皱眉,楞楞的看着严掌柜手上的账本,“这是什么东西。”

  严掌柜,“这是您欠金铺的账。”

  严掌柜随意挑了几页朗读,内容无非是某月某日,李丘骆带了几个人,几男几女,进铺子里拿了什么东西,又是某月的某几日,李丘骆又来……

  记录的甚是详细,断然不是污蔑。

  几句话读下来,众人越听越觉得,“这是土匪扫劫吧?抢都不合适了,得用扫字。”

  进货一般,每次来都拿走好些东西,这些东西放在别处,都够直接开一家小金铺了。

  “公子,您摆这么大排场,不给钱不合适吧?”

  “瞧瞧刚才那阵仗,也不想不给钱的样子啊,要不今日一次结清如何?”

  李丘骆脸上火辣辣的。

  他刚才还觉得虚荣享受的视线,如今全成了如坐针毡的刺,尽数扎在他身上。

  他像个球一样,从鼓鼓的圆慢慢扁下来。

  许掌柜被调走了,走之前要死不死的还留了本账!

  李丘骆色厉内荏,勉强挣扎,“你知道我跟李宣流的关系吗!那是我亲大伯!”

  众人原本不认识李丘骆的,如今听到李宣流的名字立马有了印象。提起李宣流就必不可免的想到了秦家。

  怪不得李丘骆摆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李宣流的侄子。

  可,那又如何?

  严掌柜问李丘骆,“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李丘骆眸光闪烁,含含糊糊说,“金铺。”

  “是金铺,是秦家的金铺。”严掌柜伸手一指二楼中间的匾额,上面“秦”字最为明显。

  “这是秦记,姓秦,只听少东家秦虞的吩咐跟命令,”严掌柜淡淡的问,“敢问李丘骆李公子,你姓秦吗?”

  他不姓。

  到这会儿,李丘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全是秦虞的手笔,是她悄无声息把人换了,害得他今日出这么大的丑。

  这事不消半天就能传遍京城,大家都会知道他李丘骆在金铺里有多丢脸。

  光是想想,李丘骆就恨不得弄死秦虞。

  尤其是如今他站在一楼大堂最中央,原本是显摆身份最好的位置,现在也成了揭露身份最显眼的位置。

  难堪跟羞耻裹着他,众人的议论声显得格外刺耳。李丘骆向来借着秦家的身份耀武扬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秦”字而当众受到审判。

  “李家?哦,就是他们李家间接害得秦珠秦大小姐香消玉损。”

  “亏得大小姐生了个儿子,不然李家人这幅嘴脸,是等着要吃绝户了。到时候老太太可怎么活。”

  “秦家仁善,各地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捐钱捐物救济百姓,像聚仙楼那般大的酒楼,都从不拒绝一个进来讨水喝的人,这般人家啊……造孽呦。”

  “秦家菩萨人家,怎么会被李姓小鬼缠上。还钱吧,还摆场面,刚才那模样我还当哪个皇子过来了,真是可笑,一个赘婿家的侄子摆出了秦记少东家都没有谱儿,怎么有这个脸的。”

  “就是就是,先把钱还清,我还没听说谁买东西能不给银钱的。”

  被李丘骆带来的几个姑娘,听见这声音脸上也火辣辣的臊。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把挑好的东西尽数还回去,“既然如此,那我们不要了。”

  平白惹得一身难堪!

  她们气恼地瞪了眼李丘骆,奚落讥讽,“公子若是没那么大能耐,下回别吹这么大的牛,仔细憋死了你自己。”

  “打肿脸充胖子,我还真当这铺子是你家开的呢。”

  “姐妹们我们走,回去后定要让所有姐妹都知道李丘骆李公子是什么货色。”

  几人推搡了李丘骆一把,从他身边离开。

  李丘骆跟个木头一样,僵在地上。

  “这这这……”李丘骆身边的几个好友脸上讪讪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往常唯唯诺诺听李丘骆吩咐的许掌柜不在了,新换来的掌柜铁面无私,拿着账本要李丘骆还钱。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李家不是秦家的亲戚吗。

  严掌柜道:“我们只认秦字,不知道什么李姓。”

  众人心里懂了,秦家少东家秦虞,这是要跟李家决裂了!

  “李家跟秦家分不开,秦、秦虞今日这般对我,就是在打她爹的脸,这是不孝!”李丘骆道。

  二楼上,刚才忍他的蓝衣女子闻言笑了,脆朗的声音道:“笑话,李家什么货色,你什么货色,有什么资格用‘孝’字压人?与其顾左右而言他,不如把账还了。”

  “还钱还钱。”

  小二带头喊,一时间整个金铺里的人都在让李丘骆还钱,声音震耳欲聋。

  不只是李丘骆还金铺的钱而已,更是李家还秦家还秦珠的债。

  容忍了十几年的秦记,在今日终于撕下吸附在身上的狗癣李家,做回秦家自己。

  “我、我明日还。”李丘骆没办法,被迫欠了欠条。

  丢脸已经是其次,他怕闹到了官府,到时候更是人尽皆知了。尤其是不给钱,他今日连门都出不去。

  在欠单上签字画押时,他眼睛往数目上扫了一眼,数额之大,连他自己都惊到了,眼前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李丘骆都没意识到他在金铺花了这么多钱,这钱都花哪儿去了啊!

  从金铺出去,李丘骆人都是恍惚的。他可怎么还这么多钱。

  外头明明是晌午日头,阳光灼人,可李丘骆浑身冰凉,血液像是从下往上倒流过一般,冷的哆嗦。

  “丘骆兄,丘骆兄,你没事吧?”好友问他。

  “要不咱们今日就到这儿了?我们送你回去休息呢。”

  李丘骆开口,“回什么回,还没吃饭呢,走,去吃饭。”

  金铺换了掌柜的,聚仙楼总不会也换了吧。

  李丘骆强撑着精神跟几人说,“没、没事,等我回趟家让大伯亲自收拾秦虞,往后这铺子还不是随便咱们来。”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没多少底,整个人显得心浮气躁,步伐都是乱的。

  李丘骆连马车都不坐了,闷头顶着太阳朝前走。他身后几人对视一眼,神色各异,只能先跟上。

  谁知道到了聚仙楼门口,直接梅开二度。

  这次倒不是摆谱后没办法收场了,这次是连门都没进去。

  素来开门迎百客的聚仙楼,连乞丐都不会拒之门外的聚仙楼,把李丘骆拦在了外头,理由跟金铺一样。

  “麻烦公子还清欠款再进楼。”

  “我们自然认识公子是谁,可这是秦记,它姓秦不姓李。”

  “公子若是这般无理取闹,莫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丘骆硬是要往里闯,他身后几人立马把他拉回来。

  聚仙楼的态度可不像是玩玩,说不定真要动手的。

  “丘骆兄,要不您现在就回家问问什么情况吧。”

  “对对对,这连聚仙楼都这个态度,别的地方……”

  李丘骆瞬间扭头瞪过去,“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人抬头看日头,结巴道:“都晌午了我该回去吃饭了,丘骆兄告辞。”

  说完转头就跑。

  李丘骆指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起来,“什么玩意,我平时怎么对他的,他今日是什么态度?”

  其余几人难得没附和他。

  他们看中的就是李丘骆在铺子里呼风唤雨的本事,现如今所有铺子都不承认他了,那李丘骆对于他们来说就没价值了。

  一个没价值的东西,谁还捧着他。

  “ 我们也回去了。”

  “告辞。”

  “告辞。”

  几人走完,刚才还被男男女女众星拱月簇拥在中间的李丘骆瞬间成为孤家寡人。

  他像个丧家犬,失去秦家庇护,在聚仙楼门口骂骂咧咧,最后夹着尾巴离去。

  三楼,秦虞坐在蒲团上抿茶,六皇子萧锦衣倚着窗往外看,扇骨敲在掌心里,连连笑,“有意思,有意思。”

  “李家人要是早知道你有这般雷霆手段,估计在你小时候就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你了!”

  萧锦衣啧啧摇头,看完李丘骆的热闹关上窗坐回来,“你藏拙藏的够深。”

  秦虞眼睫未动。

  她若不是藏的深,也活不到今日。她若是没点真本事,也没有今时。

  金铺跟聚仙楼的态度,代表了秦记所有掌柜的态度,代表了秦虞这个少东家的态度。

  李兴盛跟李丘骆的好日子,也就到今天了。

  “老三还指望着他们掏银钱呢,”萧锦衣笑,“你说要是李家掏不出钱来,会如何做?”

  他悠悠看着秦虞。

  秦虞淡然开口,“会想方设法弄死我,亦或是,威胁我。”

  她死了,秦记重归李家。威胁她,让她乖乖就范。

  “说说吧,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我替你守着,别的不敢保证,至少性命无虞。”萧锦衣抿了口茶,眼睛一亮,觉得味道不错,又多抿了两口。

  “沈府嫡长女沈酥,”秦虞道:“若是她平安无事,事成之后我赠你矿山一座。”

  萧锦衣人听傻了,眼睛睁圆,茶水倾斜倒在衣襟上都不知,呆呆地问,“你媳妇?”

  矿山啊,那可是矿山啊,这要不是亲媳妇,不是命一样的人物,怎么会拿矿山相赠只为护她平安

  秦虞抿了抿唇,眼睫轻轻动了动,“差不多,还没娶进门。”

  “不管娶不娶进门,这话你得说话算话啊,我就当她是你亲媳妇我亲弟妹来护了,我死了她都得活着。”萧锦衣擦衣襟。

  这不得拼命护。

  “那你呢?家里呢?”萧锦衣问。

  “姥姥一直有所防备,妹妹云朵机智,姨娘白氏小心谨慎,李云玉淳朴,但只进油盐浑然通透,他们我都放心。”

  至于她自己,更是放心。

  秦虞唯一担心的便是最近都在外面走动的沈酥,也怕李家人想到沈酥这一环,拿她要挟她。

  “对了,秋闱一事,你的手笔?”提起沈家,免不得要想到沈家目前面临的问题,秋闱舞弊。

  萧锦衣想了想,“算,也不算。”

  他说,“舞弊是真的,但收贿赂的是礼部尚书的门生,多少跟他有些牵连这才牵扯到他,所以不算我做的。”

  “但是呢,把祸水往沈家身上引,这事倒是我让人做的。我那三哥跟李家合作,李家最近又想跟沈家交好……”

  萧锦衣笑,“所以,我怎么可能让礼部投向老三呢。”

  这就是说,沈酥跟李宣流跟秦虞的关系,萧锦衣也都知道,所以这才问她有没有要保护的人。

  秦虞,“……”

  秦虞抿唇瞪他,“你故意问的。”

  试探沈酥在她心里的地位。

  “你别瞪我,我要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可不得什么都知道一点。”萧锦衣说,“你真当我半点本事都没有啊,要是真这样,我怎么敢争那个位置呢。”

  “我也得问清楚你到底在不在乎那小姑娘,你要是在乎,秋闱一事到此为止。你要是不在乎,舞弊的罪名一旦落下,沈家不是流放就是抄家。”

  沈酥跟沈家夫妻不亲是一回事,沈酥要是被沈家所连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虞皱眉,随后又松开。关于她跟沈酥的事情,她也没想瞒萧锦衣。

  萧锦衣见她这个态度,脸上也跟着露出轻松笑意,朝她举杯,“那沈家这次就先给你留着。”

  沈家的事情估计得拖上半个月能有结果,这个时间,够李宣流跟沈府毁约了。

  秦虞露出手段,萧锦衣也没藏本事,两人对视一眼,碰杯喝茶。

  强强联手,总好过于胡拖后腿的好。

  “你嫂嫂去逛街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了。”萧锦衣又爬起来。

  他媳妇六王妃带着侯府的小小姐出去玩了,说买点首饰就回来,怎么去了半天还不见人影。

  “急急急,你就知道急。”脆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门打开,蓝衣妇人带着白衣姑娘进来。

  萧锦衣立马摆出笑脸,殷勤谄媚,“不敢不敢,夫人出去一趟累坏了吧,我给您打扇,您快坐下喝茶歇歇。”

  “累倒不是不累,只是看了出热闹。”六王妃笑着看向秦虞,“秦公子好手段。”

  秦虞微微颔首,“多谢嫂嫂夸奖。”

  四人吃了顿饭便各自回去。

  他们三人回王府的回王府,回侯府的回侯府,秦虞犹豫了一下,准备去沈酥的铺子里看看。

  如今已经九月十二,离沈酥铺子开业只剩三天,她应该在那儿。

  沈府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管她,倒是给了沈酥不少自由和方便。

  说到底,这事还真得谢谢萧锦衣呢。

  秦虞上马车,从周莽身边经过,周莽皱了皱鼻子,犹豫了一瞬,想说什么又没说。

  少爷可能吃饭的时候跟六王妃和小小姐坐的有些近,导致身上沾染了一些女子家的脂粉味儿。

  不浓,很淡,还有饭菜酒香,混在一起,不仔细闻还真分不清。

  可周莽鼻子灵,一下子就闻到了里头的脂粉味儿。

  他嘀嘀咕咕驾车,心道:希望沈姑娘闻不到,也不会多想,不然少爷可得好好跟沈姑娘解释了。

  马车停在铺子门口,云芝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看,眼睛一亮,笑盈盈问,“你们怎么来啦?”

  秦虞下马车,问她,“沈酥呢?”

  云芝在,沈酥一定也在。

  “小姐最近忙前忙后,累得不轻,吃罢饭就在后院小屋里,说洗个澡就午休呢。”

  天太热了,出了汗难受,而且店铺后面就是休息用的小院,所以沈酥让云芝烧了水,准备好好洗一洗,不然浑身黏糊糊的,睡觉也难受。

  云芝说完,秦虞得到一个关键线索:沈酥正在洗澡。

  秦虞抿唇抬脚朝里走,呼吸都有些热,随后想起什么,脚步微顿,朝后交代,“你们在外面就行,不用跟过来。”

  云芝脸一热,假装没听懂两人待会儿要做什么,“哦。”

  周莽也想着:不过去不过去,肯定不过去,吵架跟打架的事情他才不听呢。

  作者有话要说:

  浴桶里打架,啧啧啧~

  今天也算加更了,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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